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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酌轻叹一口气,缓缓走上前来,依礼行了一揖,随后说道:
“京郊大营隶属于五军都督府,殿下身为乐涼王,又是岭南军主将,利用职位之便在营中招婿,这不合规矩。”
段云岫一听,不由嗤笑:“不合规矩?《晟律》中的哪一条规定本公主不能在营中招婿?即便如此,那你为何不直接参我一本?”
楚酌敛目不语。
段云岫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抱臂绕着他踱步。
“前些日子,你去找过陛下,让他取消了本公主的比武招亲,是不是?”
楚酌垂手肃立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段云岫此时身着一袭铠甲,腰间还挎着方才比武用的长剑,就这样围着楚酌抱臂踱步。楚酌整个人都处于她的阴影之下,十分不自在。
“说话啊。”段云岫催促道。“怎么,敢做不敢承认?”
“下官确实是找过陛下。”楚酌不卑不亢地道。“陛下为长公主的婚事烦扰多日,臣身为朝廷命官,理应为陛下分忧。”
“你分的是哪门子忧?”段云岫停了下来,盯着他看。“你是帮本公主找到夫婿了?还是帮礼部一同筹办比武招亲了?”
楚酌又不说话了。
“你直接让陛下取消了这比武招亲,你分什么忧了?”段云岫冷笑一声。“楚弦歌,本公主只是想成个亲完成我母妃遗愿罢了,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般作对?怎么,你没成亲,难道也不让别人成亲?”
段云岫咬了咬牙,越说越气愤,不知不觉便口不择言起来:“还是说因为幼时本公主害得你落水生病,你非要借此机会报复回来?!”
说罢,段云岫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把这辈子的狠心都用光了。
果不其然,楚酌听了这话,脸色已经难看得要命。
他平复了很久,可是心里却止不住地疼,最后抬起眸,艰难地看着她:“在殿下心里,臣难道是如此不堪之人?”
“这不是你想要吗?”段云岫望着他,满眼都是失望。“你不就是想让我对你彻底死心吗?这样我就不用嫁给你了。我已经在尽力了,楚弦歌,我都已经快要放弃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听到这话,楚酌呼吸一滞,但觉心口发闷。
“臣……臣只是希望殿下能觅得一良人,而并非为完成孝贤皇后遗愿草率嫁人。”楚酌悲戚地看着他,“公主,难道臣真的只是在多事吗?”
“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我觅得良人再出嫁?”段云岫的眼尾已经泛了红,她死死地盯着楚酌,质问道,“你凭什么管这么多?就算你是堂堂靖安侯,兵部尚书天子近臣,你跟本公主到底是何干系,还能管得到本公主的婚事?楚弦歌你管的是不是有些过宽了?!”
楚酌听着她这一连串的质问,他藏在袖中的手都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是啊,他凭什么管段云岫?他以何立场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纵然他打心底里愿她能够嫁得好一些,将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可是,伤她最深的那个人,偏偏就是他楚酌。
楚酌用力绞紧了袖口,他故作镇定的声音里满满都是颤抖:“殿下教训的是……日后,微臣不会干涉殿下的婚事了……”
段云岫泛红的眼尾依旧在紧紧地盯着他,而楚酌已经不敢再与她对视。
“臣回府之后会上一封请罪的折子,臣不敢奢望殿下宽恕,只愿殿下莫再因微臣而动怒。”说罢,楚酌缓缓地敛衽而跪,俯下身,额头触到地上,“微臣叩谢殿下。”
段云岫低头看看跪在面前的人,眼眶里已经含了泪,却一直没有掉下来。
随后,楚酌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他没有再看她,草草地道了一声“微臣告退”,便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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