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对峙（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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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乐无涯如此迅速镇定下来，邵鸿祯呼出了一口凉气：“若不是此此遇见,我倒是很想请闻人县令喝一杯。”

巧了，乐无涯也曾作如是想。

但再也不能了。

说着,邵鸿祯便转过身去。

他已经无声乐无涯判了死刑。

邵鸿祯身后停留着一片黑压压的乌影,仿佛是从他的影子里发出来的，莫名的森然恐怖。

随着他一转身,这片影子便拥有了质。

温驯和善的山从影子里出，化作恶狼，步步朝他而来。

乐无涯怒气上头，将手里的箭直掷了出去：“站住！”

当然，他手上留了三分情。

白蜡棍制成的箭直飞而出，直打上了邵鸿祯的后脑。

邵鸿祯：“……”

这一举动，羞辱意味远于际伤害。

但邵县令是个相当随和的人,唾面亦能自干。

“敢动邵人，找死！”

四周丛丛的黑影开始骚动起来后，他只淡淡吩咐了一声：“我不要紧。别下手太狠，给他个痛快。”

听这人悲悯人的语气,倒真像是个宽宏量的好人。

乐无涯管不得他那些狗腿子，厉声喝道：“我带来的那几个人呢？”

邵鸿祯看他一眼，不加理会，只是一味往前。

他登上山来，就是着看一眼这场乱子的主使究竟是谁。

看到是乐无涯，他的诧异和不忍也就持续了一瞬，便下定了决心：

一起杀了。

……

邵鸿祯啰嗦的吕知州那里的确耽搁了些间。

但他一心记挂着殷家村的村，折返兴台后，并没回县城，而是直奔此而来。

刚到村落外缘，他便惊见殷家村那处要紧的腹火光熊熊，有“灭火”、“灭火”的呼喝声接续传来，显然是乱作了一锅粥。

他并没有急于前往，而是疾入村，唤来了殷家村留守之人。

村人见了邵鸿祯，如见神，忙操着一口土语，慌张又急切作出了一番交代。

但他们委是与隔绝太久，指画，结结巴巴，始终说不清来者是什么人，一会儿说是小军头，一会儿又说是书。

发现讲不分明，他们索性将邵鸿祯引到了村家的后院。

几名军汉横七竖八躺上，都还活着。

他们旁边守着一个村，但凡发现他们有些苏醒的迹象，就马上再捏着他们的鼻子，灌一碗掺着迷·药的烈酒下去。

他们到底不是完的桃花源人，看到官兵也晓得害怕，是没那个随意加害的胆子的。

若是裴鸣岐肯乖乖被他们放

倒，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人追得满山跑的步。

邵鸿祯将这些昏迷军士检视一番，发现从他们衣料、佩剑而言，绝非寻常军兵。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摘下叆叇，平息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哑声作出了安排：“等那边的乱子止息了，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一把火烧了，佩剑扔到炉子里锻了……”

说到此处，他烦恼掐一掐鼻梁，抬眼看向村，语气像是训诫家中不听话的孩子：“……殷村，你是一村之，得看住他们。不能看着别人衣服好、佩剑好，就私藏下来自用，来日一旦被人发现，便又是一桩麻烦……总要我一遍一遍讲么？”

六十余岁的村惭愧又无措笑起来，连连点头。

……模样就像当年他们携着手从山林里出来一样，怯的，又讨好的。

邵鸿祯一心软，语调也跟着放软了：“……人埋到里，给花田加最后一道肥。不用杀了再埋，别弄得血淋淋的，更不好收拾，清楚了？”

殷村之以是村，眼光总比那些目不识丁的山们强上一星半点：“那，邵县令，要是有人来问他们的去向，咋个办呢？”

邵鸿祯耐心至极，手把手他们：“说没有看见。山里土匪这么多，他们被哪一支吃了，都不会牵连到殷家村。”

殷村顿露出佩服至极的神情，连声称是。

安排完了这桩麻烦，邵鸿祯指向阿芙蓉田的方向：“那里闹事的又是谁？”

殷村一脸抱歉，连连摇头。

见他不知，邵鸿祯这才不得不来看个究竟。

如今，看清闹事的人是谁，邵鸿祯心算了一下，发现一日光景，闻人约不能是回过南亭、再至兴台的。

换言之，闻人约是临起意。

再换言之，旁人不能知道他来了自己这里。

那也就杀了吧。

尽管邵鸿祯还想问问，他是如何怀疑到自己的。

但细想想，倒也没那个必要。

太聪明的人，莫要叫他开口好。

……

眼见如今还没有援兵的影子，也不知道项知节和闻人约的死活，乐无涯心急如焚，索性露出了一种孩子气的凶相：“你想让整个兴台县给你陪葬，你就吧！”

这话倒是有效。

邵鸿祯的脚步站住了。

乐无涯也是累透了，索性往上一坐，扶着双膝，喘了两声，勉咽下口中带着潮湿气息的血腥味，摆出了个任君处置的架势。

山们没见过这样神戳戳的人，颇摸不着头脑，见邵鸿祯不下令，又看他身后的裴鸣岐目露凶光、不是个好相与的，也意意思思的不敢动手。

两厢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邵鸿祯知道此自己最好不要同闻人约搭话。

然而他那句话恰恰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默默叹息，回步来到了乐无涯身前：“闻人县令，这话要如何说？”

出乎他意料的，乐无涯不说话了

，只直勾勾望着他。

邵鸿祯同闻人县令知州的会议上见过几次。

他面颊很脏，但眼睛很亮，顾盼辉，总会让邵鸿祯联想起青丘狐一类的山野妖怪。

邵鸿祯自是个聪明人，他稍稍怔愣了一下，便明白了乐无涯的意思。

他失笑一声，对身边的人吩咐：“带上来吧。”

话音刚落，项知节与闻人约就被几双手推搡着押了上来。

见到此人还能动，乐无涯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错。

邵鸿祯这种凡事亲亲的性子，怕是多次交代过山，无论如何都得留个活口，等他来做决断。

看到乐无涯和裴鸣岐也被团团困住，闻人约露出抱歉神色，冲乐无涯摇了摇头，示意他去看项知节。

乐无涯眸光一转，看清项知节的境况后，不由惊失色。

——项知节单膝跪上，右臂抵是被弓弩擦伤了，洇出了片血渍，顺着他的袍袖，滴滴答答往下落。

他因着失血，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只是强打精神，不肯就这么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