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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对峙(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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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乐无涯看向他,他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示意自己性命暂无忧。

乐无涯的眸色,由此彻底转冷。

他一一环视了场诸人的面孔,最后盯死了邵鸿祯脸上:“邵县令,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邵鸿祯:“闻人县令客气。你问。”

乐无涯:“阿芙蓉是你手下的百姓种;难道被阿芙蓉害的,就不是百姓?”

乐无涯边陲军队里待过,两境间伪作过游商卒,踏四方,见多识广。

他见过许多吸食过阿芙蓉的人,家破人亡者有之,状若癫迷者有之,涕泪交流者有之,杀人越货者有之。

他很想知道,这位邵县令到底是如何说服自己的,既要爱,又要害。

邵鸿祯无比坦然道:“我从不将阿芙蓉卖给虞百姓。我从边境那边带来的种子,又设法贩过边境,给景族、给安南、给寮族,不害一个虞人。”

乐无涯一指裴鸣岐:“那我们呢?你何要杀我们?我等难道不算虞百姓?”

邵鸿祯:“官僚与军士,皆是食之利者,受下百姓之养,损而肥己,不算子,自有其罪。”

听闻此等道理,乐无涯忍不住,放声笑。

原来如此,他明白了。

此人倒真真是个妙人,种种,然自洽。

他勉强止住笑声,带着笑意又问:“那殷家村被杀的七口人,就不算你的百姓、子?”

提到这沉甸甸的七条人命,邵鸿祯目色微沉,并不应声,摇头道:“闻人县令确是审案好手,这就审起我来了?”

乐无涯:“我没有审你,是你将来必然要上堂受审,我帮你提前练习一下罢了。”

邵鸿祯想,他概是握了自己什么把柄。

……有些麻烦。

但不要紧。

他确然是个聪明人,直率道:“闻人

县令,我知你才能卓著,既然你直奔我兴台,手上必是握有什么兴台灭门案的什么证据,那证据也必定不。正因此,你才冒着风险,深夜至此刺探。既然你证据不,我又有什么好与你相谈的呢?”

“错了。”

“错了?”

“不是我要同你谈条件,是你要求着我,和我谈。”

乐无涯看向了小六的伤臂,眼睛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马上转了开来。

“先前,我本来想跟你谈条件的。”他目不转睛看着邵鸿祯,“我有办法让你相信,我能和你一起把殷家村的意做下去。我手头有两个要紧的筹码,正关南亭监牢里。只要你肯送我们回南亭,我就能把那个筹码做主交给你……现,我不要跟你谈了。”

邵鸿祯向来是个严肃的人。

但此情此景,让他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们已被数擒拿、一个不落,又哪里来的胆魄要和他谈什么条件?

不过,关南亭监牢里的人……?

只想了一想,邵鸿祯便已猜到了前因后果。

“想到了吧。”乐无涯说,“你的土匪做事不干净,跑到我们南亭来当赃了。”

“那两人手指上有陈年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射猎留下的痕迹,且那老茧厚薄不一,使的必是自制的弓箭。”

邵鸿祯平了平气息:“山中猎户,以狩猎,也有能。”

“山中的猎户,什么担着的风险,跑到我南亭县城,来当灭门案的赃物?”

听乐无涯说到此处,邵鸿祯隐约露出痛苦之色,闭了闭眼。

“是,你没想错。他们是了买药。”乐无涯言辞流利,侃侃而谈,“我总共抓到了两个人,一人入城当物抓药,另一人腿部有重伤,城外土坡上等候。我本以,进城的人起码要抓些止血外敷的白芷散、金创药,结果他抓的是什么?延胡索、川芎、白芍……作止痛麻痹之用,治标不治本呢。”

“我就想啊,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药?”

“邵县令,我若是拘来南亭药房的掌柜相问,你猜,这人去抓药的候,有没有说过,他想要能镇痛的鸦片膏子?”

“南亭药铺早被我扫了个遍,没人敢卖这个,以这人只得退而求其次,抓了许多止痛药物,权此应付。”

邵鸿祯痛心疾首,不自觉攥紧了手掌。

……他交代过许多次,不许他们沾染分毫的。

他们偏偏……

乐无涯:“我来了殷家村,见殷家、杭家身深山,却把家修得墙高一丈,概就有了定论了。”

“邵县令,你与殷、杭两家商议,修筑高墙院,不许旁人窥探,这深山里将阿芙蓉炼成鸦片,再神不知、鬼不觉往外运送,发的好财啊。你如此做,不就是着保兴台平安吗?”

“我曾想过,你到底是用了如何的手段,才叫兴台如此治?若是兴台富庶了,岂不是更遭匪徒觊觎?现而今我算是明白了:兴台不是没有土匪,是你用阿芙蓉牟取的暴利,雇佣了土匪,反过来

保护你们兴台!”

乐无涯面色轻佻,却步步紧逼:“要不要我去查查你们那些土兵的身份底细,看他们做土兵之前,都是干什么的?”

邵鸿祯的一切谋算都被乐无涯翻了出来,晾这明晃晃的月光之下。

他神色不曾变化分毫。

见邵鸿祯不曾反驳,乐无涯继续道:“想必你也安排了土兵……土匪——算了,就叫他们土兵吧——来守着殷、杭两家的高门院,防着有外人到此。你百密一疏,忘了不能派老鼠看油瓶的道理。”

“如今是到了阿芙蓉成熟的季节了。”乐无涯说,“他们日日看着成批的烟膏子送出去,怕是想,这么好的东西,他们稍稍偷吃一点,你邵县令想必也不会知道的吧?”

听到此处,裴鸣岐终于明白了过来。

……以,灭门案,便是这么来的?

看守两院之人吸食了阿芙蓉,一昏沉,一发狂,和殷家人一言不合,打出手,才……

杭家之人之以平安无事,概是看到殷家人的惨状,殷鉴前,他们不敢抵抗,放任他们哄抢,才保住了家性命。

这帮人清醒后,知晓自己惹了祸,便四散逃去。

难怪邵县令有意迁延,不肯及上报血案!

正因兴台土兵、土匪一体,他心有忌惮,才故意叫兵房拖延上报,自把现场布置成谓“小嘉坨山土匪打劫”的模样。

那十个被他杀了的“小嘉坨山土匪”,概就是邵县令筛选出来的,背里吸食过阿芙蓉的“害群之马”。

他当机立断处决了他们。

其余的六个,恐怕也是逃不开干系的责任人。

邵县令轻轻击掌:“闻人县令,当真名不虚传。”

他推扶了一下叆叇:“那么,你说的‘筹码’,就是南亭牢房里抓到的那两个人吗?他们也该知道,灭门是死罪,他们顶多会招供,他们是兴台人,平吸食阿芙蓉,听说殷家村出了命案,便想去翻检一下,看有无凶手遗失的赃物,以此谋财。他们山路边拾到了此物,又不敢兴台当卖,以才跑到百里开外的南亭。……这谎不难撒。”

乐无涯嫣然一笑,灿烂无匹:

“第一,他们不会如你想老老撒谎的,因他们吸阿芙蓉,他们没有脑子。我只要弄一点黑色膏子,放他们面前,骗他们是阿芙蓉,他们就能我死。”

“第,谁告诉邵县令,只有那两坨烂肉才是我的‘筹码’?”

乐无涯挑起拇指,指了指自己背后严阵以待的小凤凰:

“我背后的这个,是定远将军,裴鸣岐,裴凤游。”

“你身边的这个……”

乐无涯指向闻人约前,想,若说他是未来的状元郎,未免太托了。

于是,他无比自然信口胡诌道:“是上京来人,随他旁边的人一起来的。”

……反正明相照一案虽然益州相当出名,真正见过明相照本尊的人,怕也寥寥。

乐无涯指向了最后一个人:“你手里头受伤快死的这个,是当朝圣上出第六子,项知节。”

说罢,乐无涯微笑道:“他最后出现的方,是益州州府衙门门口,与我一道出了益州城。他若是就此消失,兴台、南亭……不,整个益州,都得给他陪葬。”

邵鸿祯:“………………”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边气度非凡的青年,觉得自己抵是做什么噩梦。

……小小的一个南亭县令,身边怎会既有卧龙,又有凤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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