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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她掸了掸烟,直起腰,“你好生侯着罢。”

“蒙脱花加淡巴菰的药力,不到平旦你是醒不了的。”

宋迢迢竭力维持清醒,紧紧盯着贺韫之的举动,她的裙摆蹁跹,像一朵银朱色的火苗,烈烈跃动着,投入飘雨的海棠林,誓要将整片红花浮浪都点着。

视线中她的身影越远,宋迢迢的心一沉,吐出的字句弱不可闻:“连娘、当真愿意……让你一意孤行么?”

贺韫之脚步放慢,偏过头,如丝的媚眼,如钩月的眉,含着捧烟雨,愁绪朦胧。

“宋女郎,圣人的行事不为世俗理解,我却不觉得荒诞……似我们这类人,求仁得仁,已是了不得的善果,岂有余力顾及其他?”

意识涣散的前一刻,宋迢迢用尽余力,扯下案上的薄毯一角,三彩宝瓶倾覆而下,裂了遍地。

远处的贺颍之闻声赶来,目睹楼内狼藉,率着人马匆匆追出去。

*

宋迢迢得知贺韫之的死讯已是翌日晌午,薄而透的日光似大片金丝玉,笼罩着即将南下的巨舫,贺颍之孤身来到她的舱房。

宋迢迢算不上认识贺韫之这位小妹,仅有的印象,是骊山宫宴上遥遥一瞥,据闻她与贺韫之并非同胞姊妹,偏偏格外仰慕这个阿姊,想来打小没受过苦楚,是个万千心思挂在面上、一眼就能教人看穿的女郎。

药力退去不久,宋迢迢不甚有精神,倚着隐囊,贺颍之头冠布缨,眼周通红,单只朝那一站,外人大抵就知原委。*

宋迢迢垂下眼帘,等着人发话。

贺颍之一改往日的倨傲,恭恭敬敬敛衽,行了个大礼,奉上只小匣,“这是阿姊临行前,托我交与宋女郎的。”

宋迢迢不接匣子,反问:“你长姊是何时出事的?”

经过昨夜一遭,宋迢迢隐约厘出其中内情,当年她初初得知禾连身世,很是惊异,毕竟禾连这么多年悬壶问世,一贯闲云野鹤的做派,几乎从未察觉她与氏族来往密切。

后来才知她是贺大夫人头婚的孩子,与贺家并无血缘,虽说贺家长辈待她不薄,但因三不五时和小辈起龃龉,多是云游在外。

宋迢迢最近一次听闻禾连的消息,还是贺、诸结二姓之好,她以贺氏长女的名义嫁入诸家,诸巳谋反,她作为诸家妇,难免受到牵连,近况究竟如何,宋迢迢有心留意,无从知悉。

贺颖之持匣的手抖了抖,声线笼上闷重潮雾:“长姊遭诸贼胁迫,同他出京流亡,因不忍叛军一路鱼肉百姓,自戕于道,诸贼、诸贼惨无人理,竟然、竟然试图以长姊尸首,换贺家释权与他,否则……就不留长姊全尸。”

“诸贼之于贺家,尤其是于阿姊,乃是寝皮食肉不足以解恨的血仇。”

宋迢迢不语,眼看女郎的头越埋越低,她伸手接过木匣,只道:“昨夜,你阿姊终于偿愿了。”

孤身追击诸巳残部十里,用了她并不擅长的长剑,手刃戕害她同胞亲姊的人,代价是自己的性命。

这一年,爱穿红衣的贺家三娘二十八岁,恰与禾连去时同岁。

贺颍之战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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