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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追着圆月,经岛分流,小岛上,海棠如云,一色绒绒的朱红,蒙着层月光,艳丽而冷僻。
风乍起,海棠低垂,窗牖相拢,宋迢迢的目光从窗外移向室内,身侧,贺韫之折着腰,借着孤灯照光,十指穿飞,取出嵌在自己左肩的弹丸。
弹丸的皂色外壳浑圆光滑,上头沾着血肉,宋迢迢微怔,拾起细看,隔着层绢帕,就觉这小小一颗分量颇重,似是铅铁融就的。
她蹙额,还要凑近观摩,身边人抬手一掠,弹丸不见,女郎不咸不淡的斥声同时传来:“还须敷药,不得作乱。”
宋迢迢垂下手,望了眼她低垂的妩媚面庞,又望了眼她信手调制的十灰散,道:“你同你阿姊都是妙手。多年不见,连娘安否?”
贺韫之动作僵住,缠完最后半圈布条,扯了扯唇,“自然。”
宋迢迢心头泛出抹怪异之感,暂先压住,推窗照着天文估时辰,“亥时将近,照着画舫的行进路径,约摸亥时三刻就至此地,速速登船罢。”
贺韫之不动,就着茶水慢悠悠净手,慢悠悠吐字:“不必去了。”
宋迢迢愕然,不及开口,天边一朵腥红烟花炸响。她亲见过自是清楚,这是萧偃拟定的暗号,代表一切平靖,无须跟进。
她立时疑窦丛生,扶着胡椅站起身,面上挂笑,腕间的袖箭蓄势待发,“贺巡抚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贺韫之笑了声,低下头,不疾不徐地拭手,“宋女郎不必如此,我自小耳力过人,是以能在碧湖来去自如……两方厮杀必有干戈声,我听着声响止了,故有此言。”
宋迢迢近年大揽各方才俊,这样的能人异士未尝得见一二,但是碧湖形势的确诡谲,教她勘不透对方所言虚实。她悄悄收了箭,挑帘向外,“既如此,先去迎候,以防生变。”
贺韫之扯住帘栊,她生的高挑,与人对视时低着眉,加之背光,显得神色莫测。
“宋女郎负着伤,很不必去了。”大抵是观宋迢迢不挪步,她沉了声:“医患不遵嘱告,连累医者还要操劳。我可不是阿姊的好性儿。”
宋迢迢思及行医不易,一时不好辩驳,况且外头风平浪静,或许是她疑心太甚,软下态度,“烦请贺巡抚前去观望,我的阿弟同在其列,实在忧心。”
恰时楼外斜来细雨,贺韫之不应声,反倒在阁楼内转了圈,宋迢迢以为她要寻雨具,却见她身子一歪,变出支细长的烟壶,鸡血石的料子,殷红似贴梗海棠,放撮干黄的碎叶,一沾火,燃上袅袅的烟。
宋迢迢被熏得皱眉,捂着面退避,贺韫之乜她一眼,一下子笑开,红唇衔着血红玉石,散出浑如一体的艳光。
“当初你流落弗光山,磕碰了不少伤处。矜贵的小娘子,不曾吃过苦,用药犹不止疼,遂让你嚼了这淡巴菰,不想……你迷上这滋味,还向我讨,当时贫瘠,我并不肯;如今是管够的。”
她停了一息,“今非昔比,你早不是当初、藉着淡巴菰消愁的小娘子了。”
宋迢迢不甚明了她提起往事的原由,本能的警觉,听到末尾,她浑身脱力,指尖都抬不起。
“……你的愁是什么?与你阿姊有干?”
宋迢迢卧倒在地毡上,思绪飞转,调动尚还自如的唇舌。
女郎银朱色的裙摆渐次近了,烟雾吞吐,漫到她脸上,她感到窒息之际,女郎退远,她听见她的太息:“你于朝廷,于贺、萧两家,都是大祸患。我本想就地结果了你。”
“可是你太警敏,恐怕杀你不成徒增是非……”贺韫之眼睫一颤,弯了弯唇,“况且,你算是阿姊救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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