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少年（1 / 2）

刚到陌生的地方,明华裳晚上睡得并不安生,第二日天没亮就醒了。她知道以后任何事都要靠自己了，不敢耽误，赶快起身梳洗。她刚收拾好，外面就传来缓慢有力的敲门声。</p>

明华裳悄悄溜到门边,猛地拉开门,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二兄，早上好！”</p>

明华章怕明华裳不习惯,今日特意早来了一会，没想到才刚敲门,门就从里面开了。</p>

他被那张怼在眼前的明艳笑脸晃了晃眼睛,一时如天光乍破,云收雨霁,连初夏清寒的风也变得温柔多情起来。</p>

明华章反应过来,为自己的失神感到诧异，笑道：“淘气。准备好了就走吧。”</p>

明华章先带着她去用早膳，然后去校场。这个基地不允许带奴仆进入，全封闭式管理,一日三餐有膳食堂供应，其余时间想吃东西那就自己想办法。</p>

他们出来的早,路上没多少人，明华章给她低声介绍各个地方,明华裳仔细听着,将路径记在心上。</p>

到校场后,人就慢慢多了。明华裳举目望去,这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中间设有箭靶、武器、木头人等物,西南边还有一道近乎垂直的峭壁。</p>

晨光熹微，明华裳看着峭壁上隐约的黑色影子，以为自己看错了：“那是人？他们就这样上去了？”</p>

不系绳子，不带护具，徒手攀岩？</p>

“对哦。”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明华裳吃惊，慌忙回头，看清来人后赶紧行礼：“参见将军。”</p>

韩颉挥挥手，说：“我只是随便来看看，不必紧张。这道悬崖仅是最基础的考核，你们过几天也要上哦。”</p>

明华裳呼吸一窒：“那……如果摔下来怎么办？”</p>

韩颉负手看着她，笑眯眯道：“那就下辈子注意。”</p>

明华章浅淡道：“不要被他煽动，训练是循序渐进的，不会一开始就让你们攀峭壁。”</p>

明华裳笑了笑，并没有觉得被安慰到。</p>

趁韩颉走开，明华裳忙压低声音问明华章：“二兄，训练内容到底有什么？”</p>

“如果你问校场的话，骑射、拳脚、武器、暗器，能学的都学，攀岩只是最基础的锻炼下盘的练习。下午还有文课，天文地理、传递密语、破解密语、方言习俗、毁尸灭迹，都会教。”</p>

明华裳越听脸色越迷茫：“毁尸……灭迹？”</p>

“是啊。”明华章淡然看着她，“在外执行任务，杀了目标后，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清除尸体上的痕迹，分尸、焚烧是最低级的手段，能伪装成自然死亡最好。”</p>

明华裳的表情彻底崩坏了，她耷拉着脸问：“阿兄，我现在说想退出，还来得及吗？”</p>

明华章毫不意外，淡道：“你觉得呢？”</p>

“妹妹，说什么呢。”一道清润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人扶住明华裳肩膀，歪头看她的脸，“为什么垂头丧气的，是谁惹妹妹不高兴了？”</p>

一道劲风朝谢济川袭来，谢济川侧身躲过，打了个旋站到明华裳另一边，但扶在她肩上的手放下来了。明华裳摇摇头，还是没法高兴起来：“我没事。”</p>

谢济川控诉地看向明华章，道：“肯定怪你。”</p>

明华章冷冷勾了下唇，说：“你要是管不好你的手，我不介意帮你。”</p>

不知何时起校场上已站满了人，但明华章和谢济川一个清辉如月，一个温润似风，两人都穿着白色练功服，窄袖束腰，双腿修长，站在一起十分抢眼。他们身边不知不觉空出一道隔离带，明华裳被迫跟着沾光，享受着万众瞩目的待遇。</p>

她正浑身不自在，幸好任遥和江陵来了，及时解救了明华裳。任遥一路走来，看到这么大的场地、这么多武器，眼睛都亮了：“好地方。”</p>

江陵有气无力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没见识，这有什么好的。”</p>

任遥毫不客气，一巴掌呼在江陵后脑勺：“今日若不是我，你就要迟到了，还敢叽叽歪歪？”</p>

说起这个江陵愈发愤怒：“你还好意思说！我正睡得好好的，你一脚踹开门，将我的被子掀走了！你还是个女人吗？”</p>

明华裳眼睛滴溜溜转，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任遥也怒斥道：“你以为我愿意吗？要不是他说一人迟到，全组连坐，我会管你死活？”</p>

明华裳嗖得回头，谢济川颔首：“是我说的。但我可没教她掀被子。”</p>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越来越多人朝他们看来。明华</p>

章低咳一声，说：“危月，以后你去叫他，他们俩毕竟男女有别，这样成什么体统。”</p>

谢济川无情拒绝：“我没有掀男人被子的爱好。不如你去，我去叫醒妹妹。”</p>

明华章的回答是长腿横扫，狠狠踹过去，谢济川及时朝后跳开，躲开了明华章的攻击。谢济川还不见好就收，挑眉道：“在非对战时间攻击同门，你犯规了。”</p>

明华章最开始只是警告他，结果谢济川如此不识抬举，明华章解开袖扣，露出修长劲瘦的手臂，拼着犯规也要好好教训他。明华裳看情况不对，连忙抱住明华章：“阿兄，冷静，将军马上就来了！”</p>

而剩下两人还袖着手，江陵阴阳怪气道：“哎呦，这就是烽火戏诸侯，一怒为红颜？”</p>

“不懂就不要乱说。”任遥道，“不过，你们要打拿武器打，这样又打不死人，有什么看头。”</p>

明华裳气急攻心，她抱着明华章的腰，回头怒喝：“你们给我闭嘴！”</p>

苏雨霁和苏行止也来了。苏雨霁看着不远处打打闹闹的五人，拧眉道：“他们在做什么？”</p>

苏行止同样不懂。他看着前方，此时太阳初升，万丈霞光，明灿灿的阳光落在那五个少年少女身上。三个郎君气质各不相同，但都个高腿长，少年意气，英姿勃勃；两个女子一个英气，一个甜美，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修长的脖颈、素净的面颊，像身后喷薄而出的朝阳一样，美好到让人叹息。</p>

苏行止无法理解，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还能如此明亮欢快？仿佛不是身处训练暗卫的秘密基地，而是在曲江洛水，春风盛宴，五陵年少，自在飞扬。</p>

明华裳并不知道此刻别人正用异类的眼神看他们，险险在他们小组发展成队内互殴前，韩颉出现了。明华裳长松一口气，忙道：“韩将军来了，别胡闹了，快站好！”</p>

明华章无奈，她昨天才刚来，今日就敢呵斥他了。但事有轻重缓急，当着韩颉的面，他不好太不给面子，只能暂时按捺住修理谢济川的念头。</p>

总算消停了，众人一起抬头，看向上方的韩颉。韩颉并没有像普通军营将军那样训话、下马威，而是笑眯眯道：“大家都来齐了吧，那就好，我还以为今日会有刺头呢，可惜了。不管你们入玄枭卫之前是什么身份，进来了，就要守玄枭卫的规矩。好在玄枭卫规矩很简单，很多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无论用什么手段，玄枭卫内也是这样，只问结果，胜者至上。”</p>

这和众人心目中军纪的相差甚大，韩颉并不管给下面的年轻人造成多大震动，笑着道：“好了，开始训练吧。我不喜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开始实战，一会儿会有师父来教你们格斗，现在，先绕着校场跑十圈热身。”</p>

明华裳听到呼吸微滞：“十圈？”</p>

她木然扫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校场，只觉得脑瓜嗡嗡的。</p>

然而没人解释，队伍中已有人率先抢跑。除了明华裳几人，其他人都是以单人身份进入的，习惯了单军作战，独来独往，当然不会管其他人死活。</p>

一眨眼校场就乱了，人群各自抢夺有利的位置，没有丝毫队形可言。</p>

明华章看向明华裳，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明华裳咬咬牙，心想不过十圈而已，她有手有脚，就不信啃不下来。明华裳对明华章说：“二兄，你不用管我，你先走吧。我肯定跟不上你，不如在后面慢慢来。”</p>

明华章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没指望明华裳能跑下来，坚持一圈都算给他面子。明华章道：“量力而行，有我在，韩颉不会对你怎么样的。”</p>

明华裳点头，笑容中朝气满满。等明华章一转身，她的脸就垮下来。</p>

明华裳回头，和身边的江陵面面相觑。江陵试探道：“不如，我们结伴而行？”</p>

“好啊。”明华裳欣然应允，“慢慢跑，谁快谁是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