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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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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在被子的遮掩下把哥儿留下的衣服拉进去穿上。

裤子好穿,两个裤管提上就好,衣服又长绳子还好几根,他拉来扯去好半天才给系上。

许是被热水擦过了身子,被窝竟然被他睡暖和了一些,一件亵衣,一件中衣,再一件略微厚实的夹棉外衣穿上,却还是不如被窝里暖和。

杜衡晓得现在是冬日,这时代的条件远比落后山村还要艰苦,能有一身冬衣穿着已经是不易了。

哥儿说的话在情在理,他一个瘸子在这样萧条冷肃的冬日里能去哪儿?

那......为了活命就要委身给哥儿做相公了?!

穿戴整齐后,他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

冥思,又苦想,也没个结论,但是寒冷却是实实在在的。

便是在里屋,像这般四处透风的半泥半木的房子里依然冷得厉害。

到底身子单薄扛不住严寒,杜衡还是低着头,跛脚慢慢朝最暖和的屋子灶房走了过去。

杜衡初次用这样的脚实在有些不习惯,走的也很费力缓慢,好在是这小瓦房并不大,用不得几步路就到了灶房。

他在连着堂屋和灶房之间的过道门前试探着伸头瞧了一眼。

灶火燃的烈,整个灶房里都有温黄的热乎气。

哥儿这当儿正在灶下烧火,脚板下踩着截腰粗的木头,右手斧头一挥,哐的一声木头就碎开成了几块。

杜衡吸了口气,力气不小。

自然,若是力气小也不可能把他驮回来了。

又看了一眼灶下堆的满当当的柴火,料想这当是一家勤劳的人。

“你咋过来了,没睡?”

秦小满举头正要再劈柴,先看见了站在门口不说话的人,分明挺是个大高个儿,可缩在门口落在他眼里就像个远嫁来认生的小媳妇儿一样。

“没有。”

杜衡跛着脚走过去,看见灶台上的大铁锅里已经下了米,煮白的米汤在沸腾,此时正散发出稻米的清香。

他猜测应当是新米,今年秋天才收的。

“又饿了?”

秦小满见他的目光,张口问了一句。

杜衡下意识摇了摇头,他的意识不饿,然而身体却立马抗议,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他尴尬的捂住了肚子,像在捂一个多嘴的烦人精。

秦小满没说什么,只站起身拉了一条小板凳到灶下:“你来这儿坐,灶下暖和,外头下雨有些冷。”

话毕,他绕到了灶前的木制碗柜前,不知捣鼓了什么,很快手里就拿了一个手掌心大小,硬邦邦的白米饼回到灶下。

杜衡就见着他拿出火钳,用力在地上抖了几抖,又噘嘴吹了几口火钳上的灰,这才把米饼放在火钳的两条腿儿上,小心放进了灶膛里。

灶膛里的木碳被烧的通红,冷硬的米饼遇到如此热的膛,很快就松软胀鼓了起来。

秦小满见状又把火钳抽了出来,把米饼翻了个面儿,再像方才一样放回去。

等另一边也鼓了起来,秦小满把米饼取出来拍了拍,面儿上被烤焦香而裂开了些的米饼被塞到了杜衡手里:“呐,再垫垫肚子。”

杜衡捧着暖乎的米饼楞了一下,还是很小的时候老家外婆这样给他热过玉米粑。

灶火暖和着身子,杜衡慢慢的分开米饼吃,米面有些糙,在嘴里乱窜,味道并不好,但是他还是一点点吃完了。

一旁的秦小满一边用火铲把木头燃尽烧红的火炭铲出来倒进火兜里,一边瞧了两眼吃饼的杜衡。

慢条斯理十分斯文,他爹在世前是读书人,也很斯文,不过也没有这人赏心悦目:“先前不还狼吞虎咽的,到底是垫了点肚子,现在倒是讲究起来了。”

火兜内里不大的火盆装满了红碳,秦小满又铲了点冷灰盖在火碳上头,如此火碳也就没有那么热了,不会烤坏烧焦竹条编制的火兜子,人烤手烤脚也不会烫着。

他把拾掇好的火兜提给杜衡。

杜衡感受到脚边火兜里散发的温暖,眉心微动。

他吃完了饼四下看了一眼,灶房的门虽然关着,但透过窗户也可以看见外头阴沉沉的,正在飘着雾雨,时辰已经不早了。

“家里就你一个人?”

秦小满嗯了一声。

杜衡正想说爹娘什么时候回来,下雨要不要拿伞去接一下,他便见着一脸尚且还青涩的哥儿一边捣着灶膛,好似猜到他要问什么一样,一边道:

“我小爹早些年生弟弟的时候难产过世了,大爹被县衙的人叫去矿地帮忙做事,结果山塌也跟着没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杜衡明显神色一僵,心中窒了瞬,有些迟迟反应不过来,他不敢想此般不幸之事,眼前的哥儿却语气很平淡的说了出来。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安慰。

秦小满见着锅里的水少了些,他去灶台前用勺子舀了一勺米饭起来用手指捏了捏,见着米已经煮软了,立马用葫芦瓢连米带汤把锅里的汤水舀进了一旁的小筲箕里。

他似是只在交待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并不想谁感到负担,要得到什么安慰。

竹条编制的筲箕能装米饭,但是不能盛水,米汤就顺着缝隙流到了筲箕下头放着的盆子里,米饭则被单独沥了出来。

洗干净锅重新舀一瓢冷水进去,把蒸饭桶放到水上,米饭倒进去蒸熟,很快松而饱满清甜的米饭就好了。

冬天是吃萝卜白菜的时候,蒸饭的功夫里,大白圆萝卜被切成手指厚放在铁锅里,米饭蒸,萝卜煮,可以一块儿出锅。

秦小满想着杜衡今天是头一日来家里,合该弄点荤腥,可是家里着实又没有现成的,只能先凑合着,明日再去他二叔家里看看有没有新宰猪。

杜衡见着一系轻车熟路的烧饭功夫,粗糙但麻利。

“你不该跟一个陌生男人说这些的。”

秦小满在灶前望着杜衡,笑了一声:“尚且不说你现在风吹就能倒,我一个人就能把你撂趴下,就算是你能耐的很我打不过。但我只要喊一声,你信不信我二叔立马就能提着宰猪刀过来。”

杜衡默了默,原来还是有些安全意识的。

半晌后,杜衡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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