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1 / 2)
鲁寂
站在门口的正是沐钰儿怀疑的第二个嫌疑人——苏怀。
唐不言侧首去看门口站着的人。
苏怀不过三十, 长得颇为秀气,淡蓝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有文人的雅致。
“你认了?”沐钰儿惊讶地看着他。
苏怀点头,目光落在王新明身上:“之前劳烦王令史帮忙遮掩, 本就说不过去,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站在您身后。”
王新明眉间紧皱,随后长叹一口气:“明昼, 你没有做错。”
沐钰儿眉间一扬。
“刚才看到这位女郎站在那个位置, 我便有不好的预感。”苏怀垂眸,淡淡说道,“当夜亥正时刻, 我冒雨敲响鲁寂的大门,结果一言不合就在那个位置和鲁寂发生争执。”
他脸上露出苦笑:“我当时一时气愤, 便伸手推了他一下,谁知他也没站稳, 脑袋直接磕到那个架子上,立刻流血不止, 闭眼倒下”
苏怀抹了一把脸。
“我当时很害怕,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谁知道竟然没有呼吸了。”
沐钰儿大惊:“你碰他脉搏了吗?”
苏怀摇头:“我当时太慌了, 很快就跑回来了, 王令史正巧开门透气, 见我如此慌张便上前询问,我没忍住便全盘托出,他便说替我收拾屋子, 要我迅速离开东宫。”
沐钰儿的目光在脸上身上打量。
“女郎不必惊疑。”王新民淡淡说道, “我不是为了苏怀, 是为了殿下。”
唐不言束手站在窗边,浅淡的日光落在侧脸,便显出几分出尘之色。
“东宫不管死了谁,事情都会落在殿下头上。”他淡淡说道,“你们该做的是请太医。”
“太医?”苏怀自喉咙中溢出一声冷笑,“他不配。”
“先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沐钰儿岔开话题。
“我去的时候,看到鲁寂白着脸倒在地上,头下是一摊子血,便叫了热水,把血迹全都擦了,然后把书架上掉在地上的书也都放在架子上。”王新民木着脸,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书原本在哪里,便胡乱放了起来,不曾想还是被这位女郎发现了。”
唐不言拧眉:“你当时可有发现鲁寂的桌子上有没有放着一叠书。”
沐钰儿不知何时和他站在一起,连忙掏出怀里的话本册子,放在两人眼前比划着:“这样的。”
王新民摇头:“不记得了,当时实在是太慌张,我怕时间耽误久了会出事,一直蹲在地上把血迹擦干净,然后再把书都理好,没有抬头看过书桌上的东西。”
唐不言去看苏怀。
苏怀仔细看着沐钰儿手中的书,犹豫开口:“好像是有这么一叠,案桌上摊着几本,剩下的都堆在边角上,当时我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细看。”
沐钰儿点头,把话本重新塞回袖子里,手中的笔在指尖打了一个转,继续问道:“你为何过去和他吵架。”
苏怀犹豫,却在下一瞬间抬眸去看唐不言,嘴角微动,却又半晌不说话。
沐钰儿立刻警觉,眼珠子一转,立刻别着手去戳唐不言的后腰。
唐不言嘴角微微抿起,无奈说道:“我真的不知。”
这次,他是低头看着沐钰儿说道,顺便伸手把她的爪子抓开。
沐钰儿细眉紧皱,质疑道:“那他看你做什么?”
唐不言抬眸去看苏怀:“你为何看我?”
苏怀被这个剧情走向吓蒙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说道:“这事,这是涉及殿下,这位……”
这次他的目光看向沐钰儿。
沐钰儿不服输地看着他,随后靠近唐不言,伸手去抓着他的袖子,用力扯了扯,警惕说道:“这案子我办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唐不言颔首,顺从说道:“没有她不能听的。”
苏怀眉心紧皱:“你,可这些真的和殿下有关,若是出事……”
“某自一力承担。”唐不言淡淡断了他的话,“说吧。”
苏怀哑然。
沐钰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唐不言垂眸看着她的手。
沐钰儿立马松开,甚至殷勤地哈了一口气在手心,贴在有些褶皱的衣服上小心给他缕缕平。
唐不言拨开她的手,神色不辨喜怒:“好好查案。”
沐钰儿也只是做做样子,立马收回手:“好嘞,那你说吧。”
她目光炯炯地看向苏怀。
苏怀舔了舔干涸的唇角,目光在屋内众人身上一个个扫过去,最后落在一处虚空的地方,沙哑开口。
“鲁寂,鲁寂是个叛徒。”
沐钰儿写字的笔一顿。
王新民沉默地叹了一口气:“背主之人,丧尽天良。”
唐不言蹙眉:“为何这样说?”
“他一直负责南下的生意,这些生意不能放在台面上,唯恐被人抓住把柄,他每次都是微服出去的,或者借着他夫人的名义。”苏怀声音逐渐平静下来,“此事少卿知道吗?”
唐不言摇头。
“我也不知。”苏怀惨笑着,“如今东宫知道这事的,除了鲁寂本人和太子殿下,大概只有我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沐钰儿不解问道。
“你知道他南下做什么生意吗?”苏怀惨笑一声,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事情。
沐钰儿蹙眉,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草药生意。”苏怀似笑非笑,“南下做草药的二道贩子。”
沐钰儿嘶了一声。
“本就是如此也不算大事,可,可他偏偏和倭寇有勾结,逼得洛阳如今这种困境。”他的声音倏地变轻,神色迷离,“洛阳如今草药高涨,当真是拜他所赐。”
沐钰儿手中的笔直接在纸上脱出一条长长的线,惊诧抬头,就连一直沉默的唐不言也变了脸色。
“这件事情一旦事发。”苏怀抹了一把脸,“世人会怪谁,鲁寂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令史,所有人都会责怪殿下。”
王新民跌坐在椅子上,面容愁苦:“不然我们也不会坐下这样的事情,原本以为是杀.人了,可第二次又见那屋子空荡荡的,我们甚至心中清醒,可之后鲁寂便又失踪了,我们便一直惴惴不安。”
“你们可有证据?”沐钰儿严肃问道。
苏怀摇头:“我就是苦于没有证据,这才一直不能禀告殿下,但我在三月初亲眼看到他和一个日本浪人说话。”
沐钰儿心中微动,抬头问道:“那个浪人你见过模样吗?”
苏怀摇头:“那人带着面纱,很神秘的样子。”
沐钰儿眨了眨眼,随后在纸上画了一个缩小的人:“是这样吗?”
唐不言看过来。
只见一个穿灰衣服,戴黑斗笠,手持长宽刀男人模样奇怪但又意外生动地跃然纸上。
“此人是否消瘦枯白,声音沙哑。”沐钰儿补充道。
苏怀眼睛一亮:“正是,那人的嗓子不知是不是坏了,就像在砂石上滚过一样,女郎也认识?”
沐钰儿慢吞吞收回本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何止认识,还有点仇呢?”
自己升官发财的梦想折戟沉沙,此人功不可没啊。
“你说鲁寂和这人说话,都说了什么话?”唐不言问。
“只说账本该上交了,说他给的钱越来越少了。”苏怀蹙眉,“那个灰衣人会武功,我刚靠近,听了这一句,他便发现我了,那个人本打算杀我,被鲁寂拦下了,后来幸好有卫队经过,我便假装摔倒,让卫队把我带走。”
“卫队?”沐钰儿惊讶,“是在宫内。”
苏怀点头:“就在右春坊的那条小道里。”
沐钰儿一惊:“那灰衣人竟然如此大胆。”
苏怀冷笑一声:“也就是这般胆大包天这才露出马脚,我那夜去质问鲁寂,谁知鲁寂竟然大胆承认,还说自己完全不怕,尽管去告状,我一时气不过便和他动手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怒火中烧的苏怀差点就真的杀了鲁寂。
“殿下待我们有天高地厚之恩。”苏怀木着脸,痛苦而坚定,“这人竟敢吃里扒外,如此陷害殿下。”
沐钰儿和唐不言四目相对。
“具体在哪里见到他和灰衣人说话?”沐钰儿问。
苏怀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就在那一条小道上靠右边的一个角门,大概是第一进的院子。”
沐钰儿之前虽然只是经过那里,但一眼扫过还是记了一个大概,很快就确定了位置。
那位置靠近宫墙角落,一个不甚就会被巡逻队发现,灰衣人怎么选在这里?
“你亲眼看到鲁寂把东西交给灰衣服?”唐不言问。
“自然!”苏怀愤怒,“他竟然对一个日本浪人弯腰鞠躬,无耻。”
“此事若是被陛下知道……”王新民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打寒颤,喃喃自语,“殿下,殿下该如何是好!”
“所以你当时起了杀心?”唐不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苏怀,不辨喜怒。
苏怀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眼眶逐渐泛出红意。
“是。”
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轻轻响起。
“我不能任由殿下出事。”
—— ——
“你觉得苏怀说的是真的吗?”沐钰儿跟在唐不言身后,拎着裙子慢吞吞问道。
唐不言沉吟片刻:“至少和现在的线索都对得上。”
沐钰儿索性坐在一侧的栏杆上。
“苏怀和王新民都是读书人,为了遮掩殿下的事情,所以对鲁寂起了杀心,但他们没经验,所以没杀成功,后脑勺经脉复杂,有事只是轻轻一敲就会猝死,但有时候便是用力击打,半边陷进去也能好好活着。”
沐钰儿晃着双腿解释着。
“当时鲁寂应该只是闭气了,所以苏怀摸了一下以为没气就吓走了。”
唐不言站在台阶下,眸光往下就看到鞋尖上的夜明珠,往上又是那只翩然于飞的银蝶,最后不得不身形微动,目光落在面前那颗高耸的大树上。
“王新民当时慌乱中给苏怀收拾残局时,绊了一脚摔在鲁寂身上,也许就是这一脚,救了鲁寂,让那口气吐了出来,但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发现鲁寂还活着。”沐钰儿叹气。
“少卿,同样是被殿下救了的人,为何鲁寂要叛主呢?”她踢了踢裙摆,不解说道,“殿下对他不好吗?”
沐钰儿只是听着这几日的只言片语,便知太子殿下对这位鲁寂有多信任。
“人心难测。”唐不言束手,“你回宴会吧,我去右春坊看看。”
沐钰儿像一只轻盈的小猫,直接跃到他身边,笑眯眯说道:“我想和你一起去。”
唐不言蹙眉。
“那个灰衣人万一还在怎么办?”沐钰儿苦恼说着,“你也不会武功,你也打不过他,这人能混进东宫,可见武功确实还不算。”
“他不可能一直呆在右春坊,想来是当夜趁着雨夜才混进来的。”唐不言倒是随意,“白日右春坊都是人,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沐钰儿背着手摇头,在他身边绕圈:“不行,咱北阙原则案子几个人,就得几个人完好无损的一起回去。”
唐不言见她像一只小猫儿不停的绕圈,不由低声说道:“别绕了。”
沐钰儿停步,歪头,无辜说道:“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如果这些话本是里面有隐藏的账本,那为何还留这一本给我们?”沐钰儿从怀中掏出那本被卷成一筒的田横话本。
“算起来是两本。”沐钰儿比划了出一个二的手势,“总不该鲁寂对这人是真的崇拜到无法言喻,这才把市面上所有关于他的本子都誊抄一遍吧,所以话本是话本,这本是这本。”
唐不言接过那本册子:“鲁家那本你可看出一点问题。”
沐钰儿脚步一顿,眨了眨眼:“看出了一点。”
“什么?”唐不言侧首看她。
沐钰儿仰着头,无辜说道:“挺好看的。”
唐不言和她四目相对。
“就普通话本。”沐钰儿被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不由低头嘟囔着,“一枝梅写话本真的很厉害,用词很奔放大胆,行文引人入胜,一点也不枯燥。”
唐不言咳嗽一声。
沐钰儿话锋一转。正儿八经说道:“但我以防万一,让张一去检查了。”
“这本也送去检查吧。”唐不言说,“我们现在去右春坊看看。”
沐钰儿把话本胡乱塞进袖子里,走在他身侧:“鲁寂是一开始就抱着不良的目的入东宫?还是中间被人收买了?”
唐不言摇头。
“鲁寂都受这么重的伤了,还坚持赶在清明前要把账本送走,是为什么?”
唐不言摇头。
“从崇文馆可以直接去右春坊,鲁寂为何要抱着账本绕一圈,再者去丽正殿再去右春坊路上还要多花一刻钟,这是为何?”
唐不言摇头。
“太子殿下知道鲁寂是倒卖草药吗?”
唐不言还是摇头。
沐钰儿提着裙子,慢吞吞说道:“知不知道也不重要了,只要账本的事情一暴露,所有的事情必定迁怒太子而已。”
“慎言。”唐不言侧首,警告道。
沐钰儿皱了皱鼻子。
“那我们猜猜鲁寂背后之人是谁可以吗?”沐钰儿问。
唐不言这次却是沉默了。
沐钰儿机灵耳朵一动,立马伸手扒拉着唐不言的手臂,警惕问道:“你不会是知道了吧?”
唐不言看着那只手。
沐钰儿也不怕,只是稍微用力扯了扯,咬牙说道:“咱现在可以同一条船上的人,少卿可不能只顾自己逃生,不要我啊。”
唐不言眼皮子一掀。
“我觉得消息共通是很有必要查案的。”沐钰儿迎上他的眼,慢吞吞说道,“案子急,我也急,少卿急不急啊?”
唐不言肤色极白,那身翠绿色的衣裳越发显得他人如修竹,文雅秀致。
“我不知。”唐不言拂去她的手指,“看不惯东宫的人太多了,但能走到这一步的左右也避不开几人。”
“双章兄弟?”沐钰儿捏着指尖,冷不丁说道,“还是梁王?”
唐不言握拳咳嗽一声,脊背微微弯曲,肩胛颤抖。
“不知。”他沙哑开口,抬脚朝着大门走去,“去右春坊看看,动作快些,你还能赶回去吃口酥山。”
沐钰儿跟在他身后,丧气说道:“吃不到就吃不到吧,还是办案子要紧。”
唐不言侧首看她。
沐钰儿焉哒哒地低着头。
“鲁寂重伤醒来,不直接回家治病反而带着那些账本去右春坊,我觉得他是打算赶在清明前想做什么。”她谨慎猜测道,“他打听过两次清明节,清明那天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她若有所思地分析着,正一抬头就撞上唐不言的视线,不由愣在原处,“怎么了?”
“若是没吃到,我可以……”唐不言自那双明亮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模样,眼皮微微一动,最后移开视线,冷不丁说道,“带你去吃。”
沐钰儿迷瞪了一会儿,随后眼睛一亮。
“也这么好吃吗。”她激动问道。
“嗯。”
沐钰儿立刻开心起来,脸上笑意挡也挡不住:“三郎真的是天下第一大好人!那我们赶紧去右春坊吧,那地方我刚才溜进来过,防守并不严密,两刻钟才会有一班守卫。”
“嗯。”
“我先溜过去,少卿你慢慢来。”沐钰儿走到大门口,看了眼防卫严密的侍卫,不由小声叹气。
“我本觉得东宫至少是殿下自己的东宫,许是安全一些,可如今被殿下信任的鲁寂都是叛徒,这些人我就更不敢赌了。”
唐不言看着她踩着东西,腰肢一点一扭,整个人如果一团柳絮一般轻飘飘地落在屋顶上,悄无声息,无一人被惊动。
“我走啦!”沐钰儿扭头一笑,对着唐不言挥了挥手,然后压低身子,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沐钰儿很快就卡在巡逻间的细微时间差,悄然无声地来到右春坊的那条小巷高墙上埋伏着。
底下是一队巡逻卫队,马上就要走出宫墙外了。
右春坊隶属于宫尹府,内设右庶子、右中允、右赞善等官,今日虽是郡主宴会,但里面影影绰绰依旧还有人影。
沐钰儿观望了一会儿,在队伍消失在高墙后悄无声息地落地。
这几日地面一直下雨,石砖上还带着泥泞。
右春坊其实就是一个三进院子,院落空旷,布置简单,她很快就找到苏怀说的那个位置。
小门上的红漆都斑驳了,两阶台阶甚至长满了青苔。
沐钰儿眸光微动,蹲下.身来,看着第一阶台阶的右侧青苔上有一滴细微的血。
若是按照苏怀和王新民所说,鲁寂确实应该受伤挺重,伤口滴血并不奇怪。
她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直接跃了进去。
这间院子空荡荡的,是一个荒废的小院落,院落内到处都是没人打扫的泥泞落叶,里面却没有任何凌乱的脚步印,可见鲁寂和灰衣人交易时并未入内。
沐钰儿眉心紧皱,贴着院内墙壁走了几步,目光突然落在一侧紧闭的房门前。
房门并没有上锁,只是门口却格外干净。
沐钰儿脚步一顿,下意识想要按紧腰侧的长刀,却扑了一个空,手指在腰间摩擦了一下,这才悄无声息地走向那个房门。
今日并未下雨,可天色并不明艳,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正中那颗树叶刷啦作响,整个院子安静地就像被笼罩在蒙蒙水汽中。
沐钰儿停在并未完全关闭的大门前,伸手,轻轻推开,久未修缮的大门发出难听的声音,灰尘在空中飞扬。
一道微光自身后透过空隙缓缓落入屋内。
一双血红的眼睛被日光照亮,直勾勾地看着沐钰儿……
—— ——
“这座院子里面是不是有动静。”巡逻的卫队长站在紧闭的校门前,侧耳皱眉问道。
“这鬼屋不是一向如此吗?”侍卫小声说道,“整天有的没的发出声响,我们每次进去一看都没问题。”
侍卫长蹙眉:“今日是安乐郡主生辰宴,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
小门被推开,只看到一人坐在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面前这个郁郁葱葱的大树。
“唐少卿!”卫队长大惊。
唐不言侧首,一双眼睛冷沁沁的。
“您,您怎么在这里?”卫队长脚步停在原处,右手扶着刀柄,恭敬问道。
唐不言咳嗽一声,淡淡说道:“约了右庶子。”
“约在这里?”卫队长惊疑。
唐不言垂眸,淡淡说道:“外面太热闹了。”
两人说话间,果不其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唐三郎看到了吗……”
——“往哪边走了?”
——“快,快去找……”
卫队长顿时露出心领神会的笑。
“出去时若是碰到有人询问,还请卫队长言明并未看见某。”唐不言站在一扇角屋门前,收回视线,淡淡说道,只是口气不容拒绝。
卫队长抱拳:“是。”
唐不言目送四人离去,直到脚步声逐渐走远,背后紧闭的大门悄悄打开,还是带出一点刺耳的动静。
“少卿,这可怎么办?”沐钰儿小脸探了出来,苦着脸问道。
唐不言转身,目光落在她脸上,最后落在屋内平坦放着的尸体上。
事情还要从沐钰儿推开房门说起。
沐钰儿冷不丁看到那双血红的眼睛,下意识右脚向后撤了一步,直接送了力道把大门倏地推开。
大门咣当一声晃荡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也顺便露出屋内全部面容。
地面上全都是血迹,有一个被人倒挂在悬梁上放血,那双眼睛死气而狰狞地注视着来人,脸上已有溃烂之色,整个人惨白,唯有眼珠同学,而那人竟然就是他们苦寻不见的鲁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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