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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七十六瓶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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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不说谎,却不代表你不会隐瞒。”

他突然收回了一只手,自然地攥紧那只正下滑中的手的手腕,与此同时身体也再次逼近,将困住银发青年的空间再次缩小。

“所以,你隐瞒了什么?”

被挟制在空中的那只手的手指蜷了蜷,清水清的喉咙缓缓滚动,他与琴酒之间的距离已经被缩得极近,他微愣地看着那双绿色的眸子,无端生出一股想要逃避的冲动,大脑在叫嚣,身体却不听使唤。

他的视线并未游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看那双眼睛本身还是绿色瞳孔中的自己的倒影,也无暇去看清楚那个倒影是否也同现实中的自己一样陷入无措。

琴酒敏锐地注意到清水清的嘴唇微微颤抖,大概是准备说些什么,在胜利感和期待中,他听到对方轻声道:

“……别问了。”

高大的金发男人额角的青筋骤然一跳,松开握着的那只手腕,缓缓直起身,他的嘴唇紧闭着,唇角下压,似乎在抑制身体里翻涌的气血。

清水清阖上眼睛,垂头做了个深呼吸,等到再次睁开眼睛时眸子中已恢复一片清亮。

“琴酒,不要问了,我不想骗任何人,尤其是你。”像是怕对方没听清晰,又像是怕自己没听清楚,他加重声调重复道:“尤其是你,琴酒。”

没人能拒绝那种真诚又澄澈的目光,即使知道那是建立在隐瞒的基础上。

一股不知何处滋生的焦躁不断为自己寻找着存在感,琴酒在原地踱了两步,目光骤然落在了他们身旁的餐桌上的花瓶上。

身后传来一道透着紧张的声音:“琴酒。”

琴酒按耐住将那个破瓶子连同身前的桌子一并掀翻的冲动,极具嘲讽意味地笑了一声,突然回头道:“我们现在这算什么关系?”

这个跨越度极高的问题似乎超出了银发青年的预料,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道困惑声。

而后清水清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考。

琴酒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答案,时间在钟表的嘀嗒声中流逝而过。

那个人在专注做某件事时身上仿佛带着什么魔力,没人会觉得他是在思考如何敷衍应对,而是真的在认真考虑问题的答案。

良久,清水清认真道:“都可以,只要你喜欢,无论你怎么定义都可以。”

一道寒风快速掠过,伴随着刺耳的椅腿划过地板声和凌乱的脚步声,琴酒拽着对方的领口,半强制地将人从椅子上提起来。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身前的人,森然的目光从那张平静的脸上一寸一寸地碾过。

清水清头皮发麻,分不清窒息感是来自被攥紧的领口还是被虚空中无形的手捏住的心脏,几乎忘了呼吸。

他们维持着这个紧张的动作对视了一会儿。

男人带着熟悉的沙哑又幽冷的声音响起,是他曾经听过无数次的句子,清水清却觉得那几个字猛地砸在了他的胸口,又硬生生挤进了那颗麻木的心脏。

“我去抽支烟。”

琴酒的眸子暗得仿佛透不出一丝光亮,只余下一片毫无温度,但是在松开银发青年的衣领后,他甚至还耐心地为其理了理变形的布料上的褶皱,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去抽支烟。”

失去了着力点,清水清后退几步跌坐回椅子里,他咳嗽了几声,眼角泛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水意。

脚步声越来越远,随后是阳台的门被摔上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只是透过蒙着水雾的视线,最后看了一眼那朵白菊。

阳台上,琴酒指尖夹着烟,包裹着他的十二月的寒风带走了一片缭绕的烟雾。

【“你在借那个瓶子祭奠谁?”】

他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捻灭香烟的星火。

无论是谁,但是他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那个曾经代号日本威士忌的卧底。

*

就像琴酒刚刚说的那样,他去阳台抽了一支烟就回来了。

没人提起刚刚的闹剧,他们如同前几天一样默契地相拥而眠,清水清合着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凌晨三四点才勉强睡着。

天亮时,睡得本就不太安稳的清水清察觉到身旁的人起身离开,他本能地抓住了那只手,对方似乎低声说了什么,但是半睡半醒中的他没能听清,只是渐渐卸下了指尖的力气。

两个小时后,天色已经大亮,清水清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揉着眼皮的手骤然顿住——他甚至忘了放下手,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餐桌上的花瓶。

迎着晨辉,浅蓝色的花瓶里,一支白色的玫瑰正静静开放。

清水清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玫瑰花的花瓣。

琴酒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又或许还不知道,只是野兽般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了一些掩藏在平静表面背后的暗流涌动。

【“你在借那个瓶子祭奠谁?”】

他失神地看着那朵玫瑰,喃喃道:“清酒,也可能是清水清,总之……”

总之,我在祭奠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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