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恶灵(5) 心跳(2 / 2)
前排学生们一哄而上,胖男生压塌课桌,轰隆一声躺在碎屑堆里,周围学生置若罔闻,抢夺他的手机,删掉照片,有性子暴躁的,呸呸两声骂他。
“......你就是走狗!汉奸!你等着吧,现在舔方正祥,等以后有你受的,你等着遭报应吧!”
胖男生面露阴毒,却在和蒋春眠的视线对视上的时候,非常怂的移开目光。
他捂住磕痛的后脑,颤巍巍缩成了一团,在同学的包围中连声道歉。
余光再瞥向蒋春眠,她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影。
......
蒋春眠不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知道它们并不是想象中的强悍就够了,甚至它们的战斗力和寻常的学生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举止怪异罢了。
想不明白的事情她通常不费脑子深思,决定要不管闲事专心学习,可低头满脑子都是昨天张雁回可怜蹲坐在厕所泥地的场景,还有夜晚时的相处,他们两人也算是共患难,见死不救不是她的作风!
踹胖男生的那一脚,将她也给踹醒。
张雁回说他自己能解决就能解决吗?他只是怕连累她才那样说罢了!
经过昨夜的相处,再加上来到诡异环境后,张雁回是唯一被她发安全牌的人,暗暗给他加上朋友的头衔,她先是跑到厕所里,没看到人,顿时慌了,询问过路的同学才知道,张雁回被方正祥等人带到操场那边的公共厕所。
怕荒僻环境容易出事,蒋春眠顺手捞起楼道里的灭火器充当武器,朝着公共厕所跑去。
......
公共厕所。
砖石垒起的四面墙壁,厕所长时间门没有使用,墙角杂草疯狂生长,出口被方正祥的跟班堵起来,在方正祥说出“你能打过我我就饶了你”这句话后,跟随方正祥的男生都退到周围,将张雁回、方正祥,还有被拉来的白婧围在中间门。
白婧眼睛哭肿,神色哀凄,“方正祥,我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要是张雁回真的能够打过你,你就能放过我们俩吗?”
方正祥恶狠狠地盯着她,“当然!如你所愿!”
张雁回眉头簇起,看了眼白婧,抿着唇面露不快。
“我说过了,我没有插足你们的情感,我只想学习,其他的事情都没有想过!白婧同学,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模糊事实真相!”
白婧只是哭,喜欢张雁回是真的,她苦于被方正祥纠缠却没有解决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雁回的身上,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勇敢站出来和方正祥对抗,可她低估方正祥的恶意,竟然暗藏刀具想要重伤张雁回。
她不敢提醒张雁回注意安全,又被他推脱关系的话伤到心,哭道:“......我没有,我没有。”
方正祥不耐烦地骂了声,扬起拳头冲着张雁回冲去。
他打架打惯了,体型健壮,是张雁回那种白皮的懦弱男生没法比的,设想里他在喜欢的女生面前大展雄风,挥手间门就将张雁回砸到在地,要他跪在面前哭爹求饶!
心底暗暗得意,嘴角的笑容还没咧开,就被一道劲风绊倒,随后便是脖颈被桎梏的力道......
张雁回膝盖压着他的肚子,眉眼沉郁,“我赢了!说话算话。”
心情并没有随着争斗的胜利高昂雀跃,反而有股清晰的隐忧汹涌而来,侵占他的神思。
这场争斗,无论是赢还是输,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赢了他会被恼羞成怒的方正祥变本加厉地针对,输了,软弱的他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即使把情况分析的透彻,心底仍旧有隐秘的期待升起——
万一呢?方正祥说话算话,不再纠缠他,他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再过几月就是高考,他要考出好成绩,离开这里,开启崭新的生活......
美好期望如同脆弱的镜子般碎裂,碎裂声音在耳边接连响起,方正祥的怒吼伴着冰凉的刀刃袭向他的后背,他条件反射提手握紧他的腕部,两人正是不相上下的时候,周围的男生在方正祥的指挥下朝着张雁回跑来。
......
......
眼前世界变得昏暗,在昨日厕所里产生的眩晕感再次涌来,胸腔里那颗鼓噪的心脏竟然慢慢地、慢慢地归于死寂,仿佛裹在冰箱冷冻层的肉类,坚硬若冰块,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头顶晴朗的日空被乌云覆盖,雷声在云层上轰鸣,随时都可能降下霹雳雨点。
墙角的杂草渐渐变得焦黄枯萎,随着狂风左右摇摆,紧接着便被重重踩踏至脚底。
陌生的嗓音响起,伴随着细密雨点落下——
“张雁回!闭眼睛!”
蒸腾雾气弥漫在厕所内部,张雁回不知道为何,竟然听从那道声音,紧闭双眼。干冰制造的白雾在四周扩散,他的手腕被抓住,随后,那人带他逃离冰凉环境,风声在耳边呼啸。
“砰——”
蒋春眠朝后扔掉灭火器,混乱中砸在方正祥的腿部,只听一声哀嚎,她好奇往后瞥了一眼,心底暗骂活该!脚步不停,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跑出公厕的范围。
顺着厕所外面的草道奔跑到学校后门,经年失修透露出一股腐朽气息,铁皮充当后门,挡住空间门,蒋春眠眼尖发现底部的钢架有空隙,拉着张雁回钻进去。
离开学校。
后门外面是坍塌的老屋。
四周荒凉不见人烟。
怕方正祥等人追上来,蒋春眠仍旧往前奔跑。
边跑边问,“你没受伤吧?我看到方正祥掏出刀子......吓死我啦!”
张雁回有些发懵,锢住手腕的那只手热度惊人,皮肤相互接触,源源热气涌到他的血肉,奔跑过程中,他的视线始终凝望前面的女生,随风飘舞的纯黑发丝、同样漆黑明亮的眼睛,浓眉俊眼,宽大的蓝白校服穿在身上,被急躁的迎面风吹得鼓起。
雷声依旧轰鸣,张雁回却听到奇怪的声音响起。
双唇嗫喏,问道:“同学你......你的名字......”
跑到废弃老屋后面,被砖石挡住,蒋春眠松开手,扶住膝盖大口喘息,汗珠溢满额头,她抬袖擦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惊讶抬眸,“你今早才问过我的名字!”
她有些不开心地鼓起两颊,大声喘两口,面前男生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刚才的夺命奔跑对他没有半点影响,眼瞳深黑阴郁,透着股莫名的森冷,皮肤白皙透明,仿佛糊墙的白纸,蒋春眠心脏跳停一瞬,愣愣回答:“......蒋,我是蒋春眠啊!”
——蒋春眠。
好熟悉的名字。
昨日的记忆涌现,厕所门口,蒋春眠担忧的面容回放,夜晚睡后安然信赖地依靠在他的肩头,被发丝轻拂过心脏的颤抖......种种画面聚集成她由灰砖垒造的墙头翻下,明明他听话闭上眼睛,蒋春眠到来的场景却清晰浮现眼前。
天幕被阴云笼罩,蒋春眠穿着不起眼的校服冲破云雾,眉眼的弧度熟悉又陌生,在细如烟雾的雨丝中,张雁回大梦初醒般回过神,胸口起伏不停,骤然开始喘息,脑海里两段陌生记忆交替轮回。
唯一的共同点是主角同一人——面前的蒋春眠。
云层破开巨口,雨水泄洪般哗啦淌下,他的心口似乎也破开口子,陌生的战栗情绪汹涌而来,昨日的心跳、现在的心跳,双倍的鼓噪在胸腔震颤,激得他四肢发僵,浑身触不到真实存在,仿佛飘在云端。
张雁回移开目光,片刻,视线回到蒋春眠脸上,结巴道:“蒋春眠......我没忘记,没忘记啊。”
蒋春眠凝神观察他,男生额头有青紫伤痕,校服有裂痕,可能是被打傻了?她揪着他的胳膊躲到老屋里面,环顾四周没有可以坐着的地方,干脆站在门口看暴雨。
张雁回说不清楚此刻感受,他知道自己的心脏大约是在以超出平常速度跳动,但这仅仅是感觉,心跳加快造成的面红耳赤、喘不上气,这种现象统统没有。
他没有细究身体的奇怪之处,仍旧沉浸在蒋春眠的回答里,喃喃道:“春眠,春眠......名字真好听。”
蒋春眠回头,“你说什么?”
张雁回眼神飘忽,盯着雨雾,又重新盯向蒋春眠,睫毛颤了颤,“没......没说什么啊。”
“哦。”
蒋春眠见他又站到雨水淋到的范围,上前拉着他往里走,伸手摸摸他额头,担忧问道:“你没事吧?感觉你晕乎乎的。”
“没,没事啊。”张雁回眼瞳晶亮,专注看着蒋春眠,在两人目光对视的时候,又局促地转移。
耳边似乎能够听到心脏的鼓颤声。
震得他丧魂失魄、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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