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2 / 2)
明帝闻言,忽而笑道:“若真拟战场实战,裴卿想必是各军之大敌,必要被针对。”
裴君平静道:“臣不惧挑战,若能多些能胜过臣的出色将领,也是大邺之福,是陛下圣明之治。”
“好!”明帝朗声大笑,“朕就欣赏裴卿这样的武将。明日早朝,裴卿在家中休养,下次早朝,朝议此事。”
裴君起身,拜下,“臣遵旨。”
“正好大邺与突厥的议和已进行到尾声,前日镇北侯送信回京,明年春突厥汗王将派使臣进京为朕祝寿,若此事定下,便可在朕千秋之时教各国一睹我大邺军之威。”
裴君这才知道突厥使臣要进京的事,到时各国来贺,京中必定纷乱,需得加快速度完成京城档案的统计。
于是裴君又陈明情况,请示陛下,是否可以通过吏部对京城官员建档,以此来提高效率。
明帝亦准了,命她直接去寻吏部尚书谢策便是。
君臣相得,裴君受好心情的影响,竟然觉得身体的疼痛都减弱了些许。
午膳时,裴君和四公主得明帝恩准,与明帝同桌而食。
膳房特地将四公主钓的几条鱼烹饪出几道菜,单看菜色摆盘,根本看不出是河里普通的鲤鱼草鱼。
明帝十分赏脸,直接叫侍膳侍女为他夹鱼,还大方称赞。
帝王轻易不会表露出喜好,这是明帝为数不多的直接夸赞,但并非因为鱼本身,而是因为送鱼的两个人。
秦珈见父皇喜欢,亦高兴起来,也教侍女为她夹鱼。
然而鱼一入口,她便不由自主地干呕起来,不过这样的场合,绝不能失仪,因此呕意一上来,她便强忍着咽下口中的鱼,神色不免有些狰狞。
她的异样,自然引起明帝和裴君的注意。
裴君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忙倒了一杯茶喂四公主喝下去,顺便拿走装鱼的碟子,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掩饰道:“是臣考虑不周,带着公主来回奔波,昨日还教公主淋了雨,以至于公主染恙,请陛下降罪。”
明帝眼中探究一闪而过,而后便如常道:“裴卿特地带珈儿出城游玩,未曾料到会遇到大雨,自然不怪裴卿。”
裴君一脸感激,担心明帝下一句便是召太医,赶紧道:“谢陛下恕罪,我府上有大夫,待回府后,便为公主仔细诊治。”
明帝缓缓点头,“嗯,如此,用膳后你们二人便早些回去。”
之后裴君便像是极担忧四公主一般,全程招呼侍女布菜,所有荤的腥的全都不选,只要清淡的。
不知情的,只当四公主和四驸马感情好,四驸马紧张公主。
离宫后的马车上,裴君才稍稍显露出来,略显深沉地看着四公主,一言不发。
秦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心中莫名忐忑。
回到胜业坊,裴君没有在裴府下马车,而是跟四公主一起进入公主府,并且让人去隔壁叫阿酒过来。
一盏茶的时间,阿酒过来,将滴水的伞递给侍女,行礼后问道:“将军,您叫阿酒来有何事?”
裴君面无表情地教其他人全都下去,然后对阿酒道:“为公主诊脉。”
阿酒观四公主面色,确实有些许虚弱,恭敬道:“公主,请您伸手。”
秦珈右手攥紧左手腕,久久没有伸出去。
阿酒奇怪,又说了一遍,“公主,请您伸手,我为您把脉。”
裴君不确定她是否意识到了,出言催促:“公主,拖延无意义,不如干脆些。”
秦珈闭上眼,这才缓缓伸出手腕。
阿酒覆在她的手腕,三指按住寸口脉,仔细感觉,渐渐眉头便越皱越紧。
阿酒还不信,咬紧牙关看了四公主一眼,又让四公主伸出另一只手,重新附上去,仔细感受,确实跳如滚珠,滑脉之象。
阿酒只觉一股怒气冲头,根本不管四公主的身份,刷地起身,喝问:“你为什么会有孕?!”
秦珈怔住,呆呆地摸向平坦的腹部。
裴君深吸一口气,按住眉心,良久,问阿酒:“确定是有孕吗?”
阿酒愤恨地瞪着四公主,回道:“初时确实容易误诊,多复诊几次兴许更准确。”
但算算时间,也将近两月了,想必这个误诊的几率不算大,所以阿酒才这般生气。
而事情大致落准,裴君反倒平静下来,对阿酒心平气和道:“阿酒,你先回府,我与公主谈谈,此事不要声张。”
“将军,这孩子绝不能生下来!”
裴君抬手打断她,“我心中有数,乖,你先回去。”
阿酒难得失态,重重地一跺脚,方才出去。
裴君这才看向兀自出神的四公主,问:“如果真的有孕,公主打算留下吗?”
四公主一激灵,抓紧腹部的襦裙,眼中既恨又复杂,眼泪直在眼圈里打转。
她这样,裴君便知道她一时做不了决定。
沉默片刻后,裴君开诚布公道:“我与公主绝对不可能有孩子,如若公主真的有孕,无论是否留下,这都有可能是公主唯一的孩子。”
“当然,公主若有朝一日与我和离改嫁,另算。”
裴君见她并无反应,继续道:“我当初求娶公主,便不在意公主与谢少卿的关系,孩子留下,日后教人瞧出问题,于我的名声有碍,但影响有限,公主和谢少卿的私情才是最教人说三道四的。”
“可最可怜最无辜的,是这个孩子。哪怕他家世出身论理远超世间大多数人,单是‘私生子’便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阴影,还有可能被指为‘污点’……”
秦珈默默留下眼泪,痛苦地抱紧腿,第一次,心中竟是生出些后悔来。
裴君看着她,话音一转,“但世家尾大不掉,谢家已知危机,或许断尾方能求生,这个孩子,既会成为谢少卿的把柄,也有可能会成为谢少卿的平安符。”
秦珈抬头,她不知道裴君的意思,但她迫切希望,能有个“答案”。
裴君却有些无情道:“我必须得诚实地告知公主,我并不建议公主留下孩子,单纯只是觉得大人的错,没必要伤害无辜的孩子,但是最后如何决定,还是在公主。”
这个孩子,注定要承受许多,四公主、谢少卿,还有她都是可能伤害它的人。
可裴君再想到当初庄子里见到谢少卿和四公主,想到白日在宫中用膳时的场景,陛下真的不会察觉到吗?
或许,四公主也根本没有决定孩子去留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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