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第 166 章 平静心灵（2 / 2）

白柔霜摇头：“我只是一个记录者，如实记下她的故事罢了。”

编剧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她的故事？”

“是大家的故事。”

“……”编剧心下暗自嘀咕，这姑娘凹文艺范儿是不是有些凹过了头，说话都云里雾里的。

“情蛊这个情节加得其实还算可以，”导演翻看着文档，突然评价道，“许疏楼原本的设定是个天之骄女，突然爱一个人爱得要死要活，有个铺垫的确好些，不过这样一来，就显得陆北辰这个人物没什么格调了。”

“真实的人哪能处处都维持格调？”

导演摇了摇头：“改动太大了，你知不知道，改成这样我要冒多大的风险？”

“富贵险中求。”

“……”

白柔霜逮着导演猛灌心灵鸡汤，从理想到情怀再到金钱资本，她几百年的丰富阅历，舌绽莲花，把导演和旁听的编剧都忽悠地一愣一愣。

白柔霜那边负责忽悠导演，许疏楼这边倒是清闲。

剧组养了两条萨摩耶，是导演的狗，他长期在外拍戏，干脆把狗子们带了过来。它们白白软软的很可爱，并且对任何人都有着无尽的热情，许疏楼很喜欢它们，空闲时常常去撸狗，还顺便帮忙包揽了遛狗的工作，狗子不大听话，时不时赖在外面不愿回来，于是许疏楼常常表演每只手各抱一大狗横穿影视城的绝活儿。

偶尔有陌生人觉得有趣，举着手机对着她拍摄，她也不太在意，偶尔还对着镜头笑一笑，左右这张脸在现代各国都还没被通缉。

影视城附近的饭馆到小吃摊，从西式到中式，全都被她尝了个遍，她一如既往地热爱美食，偶尔打包回剧组给忽悠了导演一整天的师妹和其他人分享，一开始盛无忧还挺矜持，后来受不住诱惑，半夜溜出来和她一起吃烧烤。两人之间迅速建立起酒肉朋友的情谊，再后来小半个剧组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员都加入了，常常浩浩荡荡地奔赴小吃摊。

导演终于下定决心的时候，问了一句：“演员都去哪儿了？”

工作人员答曰：“撸串儿去了。”

“……”

导演揉了揉眉心，如果要大改剧本，很多演员都要重新沟通，可能还会导致有些重要角色要重新选角，不过好在有了宋平的资金支持后，这些时间倒还耽搁得起。

白柔霜花了很长时间对导演讲了自己对于仙侠世界的理解，她说仙侠仙侠，重点不是仙而是侠，修者快意世间、仗义任侠。她说这不该是一个人争霸天下，获得各路机缘法宝，赢得美人投怀送抱的故事；这该是修者行走世间，遇上形形色色的人与事，从而对侠之一字有所体悟的故事。她说希望拍出来的效果不是让观众代入陆北辰，也想如他一般美人在怀，而是让大家心怀向往，想亲眼看一看那个快意恩仇的仙侠世界。

导演挺惊讶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但他承认自己确实心动，想把“仗义任侠”作为拍摄的主题。虽然这类主题在影视作品中其实并不少见。

当初签下这部剧的时候，他的确是想赚份快钱，几个月的拍摄期，速战速决，给投资方省点开支，播出时能顺利招商点广告，就算合格了。至于被骂烂片，那是必然的，反正钱到手了，只能尽量不听不看那些言论便罢。如今被白柔霜一忽悠，倒也想起几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来，召集了剧组众人开了个动员会：“虽然网上很多人都说我们的剧定然是垃圾，但我们也要拍出让人愿意吃的垃圾来！”

那不也还是垃圾？大家面面相觑，很难说清这种动员的效果如何。但总之接下来《踏仙途》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如火如荼地开拍了。

宋平作为重要投资人，修改后的剧本被第一时间递到了他面前，他特别遗憾地摇了摇头：“若不是凡人现在很难生出修真根骨，这部剧倒是个不错的无尘岛招生宣传片。”

白柔霜竖了个拇指：“不愧是商人的思维。”

“我算什么商人？”宋平失笑，“你六师兄和你卖了那么多年辟谷丹，才算是合格的商人，那小子本来还说来凡界帮我做生意，与我合作开医药公司的，结果给了个丹方就跑路去当赛车手了。”

“我还去看过他的比赛呢，”白柔霜想了想，“很高兴他又找到了热爱的东西。”

宋平笑了笑，无论是对于凡人还是生命漫长的修者而言，找到热爱的人事物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你呢？喜欢当演员吗？”

白柔霜笑眼微弯：“挺有趣的。”

“打算一直做下去？”

“不打算，”白柔霜摇头，“我得回无尘岛做掌门了，也许偶尔再来人间体验一回新鲜的职业。”

“比如？”

“还没想好，”白柔霜笑道，“师姐才叫离谱，她还想过去理发店应聘，想随心所欲地给客人设计发型，幸亏后来放弃了，不然人间该多出多少哭着走出理发店的伤心人啊。”

“……”

《踏仙途》正式开拍，种马剧本外加临场换角，主演又是完全没接触过演戏的新人，连原定的陆北辰人选也因为不满剧本大修选择了退出，外界对此一片唱衰，导演沉住气，先发布了一段白柔霜在现场的片花。

白柔霜的外表的确很有欺骗性，一身素雅的白裙子，在晨光下微微侧着头对眼前人轻盈浅笑，鬓间珠花轻颤，不少人看了片花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新人选得很贴脸，像一朵清晨微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新选出的陆北辰扮演者虽然也没什么名气，但长相不错，有人表示，剧荒的时候会瞟两眼，就算剧情拍不好，看男女主谈谈恋爱也好打发时间。

导演也确实豁出去了，和电视台谈了个深夜周播的合同，边拍边播，每周拍一集播一集，白柔霜再和他们商量着紧急修改下一周的剧本。这种模式风险与收益俱在，收视不好电视台会及时砍掉，但如果能火起来，吸引更多的投资，后期集数的制作会越来越精良。

许疏楼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演技可言，但让她演自己，再也没有比她合适的演员了。

于她而言，这段旅程十分奇妙，就像是重新走了一遍人生路，回想着当初的心情，或喜或悲，或惊或怒。随着记忆渐渐复苏，她的“表演”也渐入佳境，让当初见证她尬读台词的制片越发摸不着头脑。

前两集拍好后，导演把样片送审，其他人就忐忑地等待播出。导演面上镇定，其实心下比他们还要紧张，剧本改成这样，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深夜睡不着就反反复复地观看这两集。

第一集有一段许疏楼和白柔霜的打戏，是试法会之前许疏楼指点师妹的情节。这一段拍得异常精彩，一个持剑，一个拿玉扇，虽然都是剧组的塑料道具，但两人都打出了真刀实剑的架势，对招时又特别有默契，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比如纵身翻滚时，别说特效了，连威亚都不需要。

导演现阶段正是靠反复观看这一段来安慰自己，剧肯定能火。就算不火，至少打戏不错，留下的不全是骂名。

同时许疏楼也是个非常称职的武指，饰演陆北辰的演员原本对武打一窍不通，在她的指点也很快能把剑舞得像模像样，虽然花拳绣腿没什么杀伤力，但体现在镜头前效果已然足够。就是有一点小小的副作用，该演员看着许疏楼时总是一脸崇拜，实在不符合陆北辰的人设，导演连续纠正了数次，收效甚微。

前期并没有盛无忧的戏份，但她常常待在剧组旁观学习，导演对这样勤学的演员自然多了两分好感，偶尔提起过给她换个角色，不再饰演戚梧桐这个被改成了反面角色的人物，但盛无忧自己还挺想挑战一下这种反派的。

相比导演的忐忑，许疏楼倒没怎么紧张，拍戏的时候她全力而为，随后种种，便不是她能掌控的了，等待开播的那段时间里，她依旧每日招朋唤友，一道扫荡附近的小吃摊。现代的美食、饮料种类太多，着实令她快乐，今日烧烤，明日火锅，逍遥自在得很。

偶有一次他们碰见醉汉闹事，嘴里骂骂咧咧地掀了桌子砸碎了一整桌的碗筷杯盘，许疏楼身边的朋友起身制止了一句，被那醉汉不服气地推搡了一把。附近几个摊子的剧组人员立刻哗啦啦地站起来，人数足以将醉汉包围几个来回。

这阵势着实把醉汉的酒都吓醒了，瞅了个空隙拔腿就跑，其他人到底不想起肢体冲突，见人吓走了便罢，徒留老板娘气得在原地大骂要醉汉赔偿碗筷钱。许疏楼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那醉汉看到只有一个女人追了过来，转身一拳砸过来，想吓退她继续逃窜，被许疏楼接住拳头，顺势一扯，“咔”的一声脆响，直接将他的手臂扯到脱臼。

醉汉痛呼一声，剧烈挣扎，许疏楼把他按住，柔声劝阻：“别乱动，我真的很怕一不小心对你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她是真的对此有些苦恼，许疏楼太久没和凡人动过手了，生怕把握不好力道，无意间将其打死或留下终身性伤残。

“……”醉汉快要被吓哭了，“来人啊，救命啊！”

剧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跑到近前，近距离看到醉汉的惨状都惊了一惊，那被许疏楼从游戏中救出来的工作人员张大了嘴巴看着醉汉那脱臼的手臂，瑟瑟发抖：“你们习武之人……不讲究内心的平静吗？”

许疏楼压制着醉汉，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速度，认真答道：“我打人的时候内心挺平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