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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只为出关?只不过如今正恰轮到他历险罢了。郑得利深吸一口气,将铳筒举起,然而这一回他未举向敌手,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脸颊。
蝉虫在地下活十载有余,也仅能鸣叫一夏。他忽有一种预感,仿佛自己生来便是等着这一日的,哪怕今日自己注定要赶赴黄泉。只为了今日这一刻,便足胜长活万代千秋。
一片沸反盈天里,突而响起了一道凄烈的爆响。火光一闪,骑卒们忽见那身裹桃纹披风的人影坠落马下。
“怎地回事?”
“似是铳管走火了!真是个戆头小子,没伤到咱们,倒反害了自己!”
当骑卒们围上前时,岱舆仙山吏们发觉那人已倒在地上,箬笠滚在一旁,披风上沾着鲜血,一张脸和左手已被铳管里喷薄而出的铁屑轰烂,显已不能活命。仙山吏们爆发出一阵欢声,谷璧卫的心头大患终在此日铲除,人人围着那血肉模糊的尸首贺庆哄闹、吹声长啸。
有步卒抬来一座载舆,将尸体搬了上去,所有人对这具尸躯是“白帝之子”一事深信不移,对他是因铳管走火这一愚蠢行径而丧命之事不曾有疑。无人知晓那人辞世之前曾有过怎样挣扎的念想,又下过如何痛苦的决断。也无人能想到,一只蛾子扑入火中,仅为了不以自己的本真面貌死去。
步舆很快被抬走,送往王府,骑卒撤退,人声远去,街衢里复归凄冷。
唯有大片鲜血在青砖缝间流淌,暖热鲜红,仿佛结就了一幅窗花。
第118章 心焦如烧
云如白絮,风滚似流,一道笮桥横亘于剑铓般的群峰间,桥上正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位负着另一人,正攀着索上竹筒,渡往另一方。
那人正是瀛洲义军中唯一生还的人,是位名叫阿缺的青年,粗眉大眼,肌肤黝黑。此时他正肩负着昏厥不醒的方惊愚,艰难前行。
方惊愚断了一臂,满身疮痍,身中炎毒未净,与楚狂别过后很快陷入昏迷。阿缺听了楚狂吩咐,一路趋避敌锋,逃出了岱舆城关,去往员峤。大抵是有楚狂作牵制的缘由,一路上他们并未遭到太多阻拦。然而此时阿缺回头一望,只见岸边黑影重重,尽是被谷璧卫污浊心神的追兵,正拿黑睃睃的眼睛死盯着自己,顿时汗流到踵。
小九爪鱼趴在阿缺头上,叫道:“阿缺,努劲儿!对岸是员峤,咱们快到了!”
“大仙,小的已用上十二分气力了。”阿缺咬牙,“只是谷璧卫那伙爪牙正以刀剑割绳,若溜索断了,咱们当变作几块肉饼了!”
话音方落,但听一声脆响,索桥断裂。阿缺只觉手上忽而一轻,身子旋即似被漩涡吸进去般急速下坠。竹索变作一道长鞭,迅捷抽向谷底。阿缺一声惊叫:“大仙!”小椒则叫:“看我的!”
话音落毕,祂将九只小爪撑开,触角在空里乱摆,好似在勾画无形的咒文,口里则念诵道:“太微丹书,名曰开明,致日上魂,来化某形……”
忽然间,小九爪鱼的身子急促胀大,如一只浑圆的球,挡在阿缺身前。阿缺目瞪口哆,小椒自得道:“如何?被本仙的威势吓到了罢?”阿缺道:“大仙,你好似一只猪尿脬。”
小椒大怒,张牙舞爪,却如一只马毬乱颠忽颤。言语间,风如洪流,灌了他们满头满脸,面皮几被刮掉。阿缺再无同小椒贫嘴的兴致,拼死护住方惊愚头脸,只觉身子被高高抛起,旋即甩向对岸。一阵天旋地转,又是翻江倒海的冲颠后,他被甩至密林间,枝叶擦磨,落在地上,浑身散架般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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