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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其明抱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把陈阿满松开,套上内裤就从床上坐起来,到书桌前面去了。

陈阿满也凑过去看,见郑其明正在拿铅笔画画,画的是自己。

看到自己的轮廓跃然纸上的时候,陈阿满忽然无可自控地泪流满面。最后他把那幅画接过来,当着郑其明的面小心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把画很认真保管好的。

郑其明一脸不信,他甚至还伸出小指跟他拉钩。

后来,陈阿满一直履行诺言。甚至在好几年后,这幅线条简单的素描画,出现在陈阿满在首都租住的地下室的桌前,被小心地过了塑又加了玻璃相框。陈阿满早晨起床的第一眼,一定会看到它。只有每天看到这幅素描画的时候,他才会从“失去郑其明”的那种恍惚感里抽离出来,回到真实。那段时光变成画作为留在纸上的证据,证明着一个经常令陈阿满怀疑的道理——他们两人,真的曾经相爱过。

1999年的8月底,在忙碌的备婚琐事之余,郑其明忽然想起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还没见过陈阿满的家人。

他知道,陈阿满的父母都去世了。那么结婚前出于礼貌,郑其明便提出来要去祭拜一下。

“你爸妈是安葬在老家吗?乌青村那边?结婚前我们还是过去一趟吧,烧两束香,也算是提前打过招呼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其明搂着陈阿满说。

陈阿满本来懒洋洋地靠在郑其明怀中,听见这话一愣,浑身的汗顷刻间冷掉。

第38章 另一个阿满

郑其明要去乌青村“祭拜”他的爸妈?他爸陈勇是条赌棍,成日不见踪影,李秋霞又被他安顿去了外县。说起来算双亲健在,哪是什么父母双亡的呢?

陈阿满心下懊悔,暗自思忖早知道不这么说了——但如果不这么说的话,想办法找人冒充爸妈更麻烦。

他还真只能这么说,现在得想办法把这一层圆过去。

其实,如果真的要祭拜的话,陈阿满挺想让郑其明去邱茉莉的墓上看看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

他略一思索,立刻有了应对方案,便装作毫不意外的点头:“跟我想到一块了,我也想带你去见见我妈妈,她就葬在乌青村西边的地头上……我爸没什么可看的,死外面了。”

最后半句话陈阿满说的面无表情,语气冷漠,郑其明心下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他对我跟我妈很差。”

陈阿满补充了一句,眼角像含着泪似的,抱住郑其明不说话了。郑其明愣了愣,也就大致明白过来了。

过了两天,郑其明带上些买的吃食,就带着陈阿满出发。先去海桐市客运站坐城乡大巴到桐花镇,再从镇上拦下一辆三蹦子去乌青村。

桐花镇到乌青村的道路修的不平整,坑坑洼洼的,陈阿满先上车,扯了一个蛇皮袋铺在上面,又用手掸掸灰。

“明哥,坐这上面吧,半个小时就到了……可能有点晃,你扶着我。”

第一次坐三蹦子还觉得有点新奇的郑其明,被陈阿满紧紧拽着胳膊生怕他从车上栽下去,就这样在一片“突突突”声中出发了,目之所及的景色从街道的矮房子,逐渐变成绿色的原野,空气中茉莉花味道随着距离的驶近而越发浓郁。

“好香啊……你老家很漂亮。”

郑其明一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一边说。

“嗯,这边人喜欢种茉莉花。我妈妈年轻时候,是村子里的‘茉莉西施’呢。她刚好名字也叫邱茉莉,特别符合。”

陈阿满说。

这些全是实话,半句不虚。是因为深谙说谎之道的陈阿满明白,真正难以令人察觉的谎言,其实是七分真三分假的,模糊其词,隐去重点,就算想要去查证,也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村里谁不知道他是“茉莉西施”的儿子?

当然,他刻意隐去了李秋霞的存在。生怕郑其明顺着这条线,发现背后的端倪,从而抽丝剥茧牵扯出自己的结婚动机。

“我爸他就一王八蛋……我妈死了以后他就跑的不见踪影了。他们说他死了,就当他死了吧……”

陈阿满看向远方,佯装出一种忧郁的神情,郑其明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指。

“没事的明哥,我不会太难过的。因为我现在有家人啦,你跟郑叔叔,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家人。”

陈阿满转过脸来,冲郑其明笑了,又小声凑过去跟他说: “我们乡下地方的人保守,闲言碎语的……虽然海桐十几年前颁发规定男人跟男人可以结婚,但农村里男的跟男的结婚不是很多,他们就跟看稀奇一样……要是碰到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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