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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云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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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寄云果真一声都不敢吭了,连呼吸也是尽量放平了,让自己成为舆车里一个无声无息的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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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崔太后再未说话,直到兴庆宫中,二人下了车,崔太后转头吩咐许公公:“带他去沐浴。”

说罢便甩袖进了内殿。

许公公引着薛寄云往浴房走去,那里是宫人沐浴的地方,同时崔太后的脔丨宠郎君也常在此沐浴。许公公把薛寄云带进去后,过来两个小黄门,将薛寄云身上的衣裙扒下来,薛寄云从来没被人这样伺候过,总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小黄门的眼神甚至带着点难以察觉的轻蔑。

待把薛寄云扒得一件衣服也无,他整个人氤氲在水雾之中,白得如同一块整玉,其中一个小黄门绷不住笑道:“郎君这里是奴婢见过的人里最小的。”

薛寄云羞愤欲死,脸颊红若朝霞,他连忙用双手捂住,小声啐道:“旁人未必就大,况且有总比没有的强。”

小黄门一把把薛寄云推到浴桶边上,嗤笑道:“那奴婢可得给郎君多提点一句,若是郎君伺候太后伺候得不好,指不定明日也就没了这东西。”

薛寄云只觉□□冷嗖嗖的,却不懂小黄门何出此言,他本想再说两句,但方才才与对方呛过嘴,实在不愿拉下脸面去问。

过了半晌,等他还是说服了自己准备开口问询时,兜头一瓢水泼过来,两个小黄门将他当成过年待宰的彘羊一般洗了个干净。

出浴后,进来一个女侍,端进来一套郎君穿的圆领袍,为薛寄云穿戴整齐,三千长发亦用发冠束得一丝不苟。

连日来,薛寄云头次穿上男装,只觉腰杆儿都要挺起来了,一把柳腰被鞶革一束更显柔枝嫩条,女侍为他整理衣角时不由得羞红了脸,旁侧小黄门阴阳怪气地咳嗽了两声。

“磨叽什么呢,还不赶紧过去见太后。”

小黄门这次将薛寄云引到了正殿旁边的角楼,这小楼建在曲水中央,堤边柳树成荫,桃树渐盛,水上九曲回廊,傍晚的微风吹拂在薛寄云的脸上,令他眉目舒展。

夜幕渐渐降临,角楼四角悬挂的风铃清脆悦耳,明亮的灯光映在水面上,显出一片波光粼粼。

薛寄云亦步亦籀跟着小黄门,进了角楼,楼内的构造竟与薛寄云的设想大相径庭。

楼中上下全部打通,正中是一处色彩斑斓的戏台,上面两个衣袂飘飘的郎君在舞剑,比前次见到的搏斗要文雅许多,周遭围着乐伎与舞姬助兴,崔太后则坐在二楼高台上观看。

薛寄云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被小黄门带上了二楼,来到崔太后身旁,崔太后见了薛寄云的这身打扮,眼前一亮,道:“不必多礼了,过来,同孤坐在一起。”

她像是心情颇好,让薛寄云坐在她身边,不似初次见面的高高在上,还令人为薛寄云拿来了一只金足樽,特地斟上琥珀美酒。

“同孤满饮一杯。”崔太后拿起酒樽,玩味地看他一眼。

薛寄云酒量虽浅,但一两杯还是没有什么大碍,况且他也不敢忤逆,忙拿起酒樽,虚虚地敬了太后,方扬起广袖,一饮而尽。

热辣刺激的液体滚入喉间,薛寄云闷声咳嗽了两下,两颊登时生出一抹绯红,双眸转盼流光,天生艳煞。

崔太后放下酒杯,嫣红润泽的丹蔻轻扣薛寄云的玉颜,粲然一笑道:“云郎怎么这么点酒量,只喝了一杯,便红了脸。”

薛寄云一愣,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崔太后方才叫自己什么,之前不都是叫小崔的吗?他恍惚了半天,讷讷道:“太后娘娘,您叫我什么……”

“笨,进了这揽月楼的,除了孤的裙下之臣,便只有死人了。”崔太后妩媚痴笑。

薛寄云只觉一阵寒意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娘娘,臣、臣是陛下的……”

“嘘——”崔太后用丹蔻遮住他的唇,看着眼前天真的一张脸,从容不迫地道,“你是陛下的什么?你倒是说说,你一无封号,二无恩宠,大明宫那边的宫人每日都会来向孤请安说明情况,璋儿身娇体弱,一时半会儿恐怕也碰不了你,云郎,你可耐得住这深宫寂寞?”

“臣本来就不大在乎这些。”薛寄云小声道。

“你若不在乎这些,为何还同璋儿要了位份?”崔太后那双狐狸眼之下,薛寄云那拙劣的谎言简直无可遁形。

大明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有人汇报给她,这便是嫡母的厉害之处,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行常人所不能及之事,薛寄云不由得对小皇帝产生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惋惜之情。

薛寄云被堵得哑口无言,崔太后了然一笑道:“你若是想要地位,孤可以给你,但孤的要求,你也必然要答应。”

只不过这要求实在是惊世骇俗,薛寄云进退无措,简直如坐针毡。

崔太后却没再逼他,反而一手捏着他的脸颊,那光滑的手感让她颇有些爱不释手,一边有些缅怀地开口。

她讲了一个故事。

“孤十三岁的时候,有了第一个相好,乃是信阳候的幼子,潇洒美少年玉树临风,飘逸不凡,却是个木头人,成婚之前连孤的手都不敢牵,乞巧节上他惹怒了孤,孤一气之下带着侍从走了,离开后孤独自闲逛,误打误撞进了那风花雪月的场所。”

薛寄云不知她为何突然讲起了故事,身形僵直了,心不在焉地听着,脑袋里更成了一团浆糊。

“那楼里的花魁娘子极美,就像是九天玄女下凡,可惜被一个草包轻薄了个透,孤在隔壁房间听了一出活chun丨宫,待那草包离去,孤原本想要离开,却在出门时不知为何转进了花魁娘子的房间。那花魁娘子弱质纤纤,却是一脸媚丨态横生,仿佛不管踏进房中的人是男是女,她都有勾魂摄魄的本领。”

崔太后脸上带着让人看不懂的迷恋和怅然:“在那双眼的注视下,孤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吻了她一下。孰料孤刚亲完,便被嘲笑了,那花魁娘子说‘小娘子,你懂什么是吻吗’?而后真的教会了我,还教了我更多更多……”

“后来孤有了很多男人,可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最初的那个吻。”

“云郎。”

薛寄云故事还没听明白,便听到崔太后在唤他,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崔太后望着他,眼波一荡,凑近了他,丹蔻把住他的脸,而后极尽轻佻地在他耳尖虚空落下一吻:“今日便由孤来教你,云郎,可有人曾这样吻过你?”

薛寄云一阵神思迷晃,不知为什么,心里头骤然掠过一个金昭玉粹般的颀长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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