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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晋|江独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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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曾经职业影响,松江鲜少会透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哪怕明白大家都在为他担心,遇到事情依旧会选择隐瞒。”

“刚才降谷君所说的情绪稳定,我并不这么认为。”他抬头望着降谷零,冷静地道,“我依旧觉得他在演。”

降谷零与他对视了两秒,挪开视线:“确实有这种可能。”

“而且松江有黑暗恐惧症。”萩原研二开口道,“就凭着一点,他就不可能那么平静。”

他见过青年在黑暗中挣扎时的痛苦,遏制不住的冷汗打湿发梢,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无法入眠。

可他现在看不见了,萩原研二想,这种程度的伤,真的有可能治好吗?

还是说,只是为安抚他们,强行套上属于“松江珣也”的灿烂笑容,得过且过似的一天天坚持下去?

医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到时候可能会要做一份问卷再进行判断。”

“还有,松江以前对甜食并没有什么看法,这次住院后反倒准备了很多奶糖。”降谷零道,“其他的刺激性食物也有。”

医生:“如果真如你们所说,患者恐惧黑暗又无时无刻不处于黑暗中,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分散注意力,吃刺激性食物是他安抚自己的一种方式。”

降谷零心中一沉:“那如果把零食收走……”

医生愣了一下:“一点都没留吗?”

“我们这几天都尽可能一直陪着他。”降谷零艰涩地道,“但是为了身体考虑……”

松江时雨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不会允许他这样做,被发现时有过诧异和懊恼,但很快便接受了现实,表露出无所谓的模样。

医生表情凝重了几分:“他有没有出现过焦虑躁郁甚至自残的情况?或者对你们发脾气,又或者走神发呆?”

“没有。”降谷零的指尖掐进了掌心,他重复道,“他没有对我们表示任何不满,一开始还会试着问我们要,可最近几天就没有提过了。”

他有考量过要不要把零食放回去,但看松江时雨无所谓的模样,想着养好身体为重,还是没有保留。

医生在本子上划了几笔,说:“现在我倒是有点相信刚才那位先生所说的——他为你们留下来的话了。”

“患者本身精神情况就不稳定,在远离刺激源后确实会有记忆力好转的情况,但这种强刺激形成的黑暗恐惧症,并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靠意志克服的。”

“如果想要在你们面前不动声色表露出来,那么背后必定会有一个发泄的过程。”

“有监控吗?”医生问。

降谷零顿了一秒才答:“有……他对监控很敏锐,医院自带的监控被他屏蔽了,我们只有自己放了几个。”

医生在心中抽气,一时间不知先说为什么有人住院会屏蔽监控,还是说这家里的人竟然还会补监控。

于是几人又去找了监控,开了最高的倍速,迅速过了一遍。

补完监控,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白天病房里的陪护者不会断掉,金发青年被友人们的爱意裹挟,笑意温和柔软;而一到晚上,病房空无一人,只有头顶白惨惨的灯光时,松江时雨便收敛了表情,沉默地躺在床上。

出于眼睛被绷带盖住的缘故,无人能分辨出他是否在清醒的状态。每隔一个小时,睡在隔壁的陪床者便会悄声进来探上一眼,见松江时雨睡得安稳时还会舒口气。

他们从未想过,松江时雨整晚整晚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而最近几天,变化更加明显了。

原本仿若机器休眠一般的青年,开始频繁起夜,他恰好卡着查房的时间,光着脚摸入浴室,十多分钟后再次出来时,脸上便带着湿漉漉的水珠。

监控的位置恰好,青年本就清瘦的脸颊沾了水后更加苍白,时不时被抿紧的唇瓣憔悴破皮,久病而愈发凹陷的锁骨起伏,能明显感觉到他过于急促的呼吸。

他就这么摸索着找到毛巾,将脸上手上的水仔仔细细擦干净,在躺下应付完查房后,又周而复始。

这样的动作一晚上可能持续七八次,直到天光乍亮,松江时雨“恰好”苏醒,温和灿烂地跟学生打招呼:“是到早上了吗?”

降谷零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听见那句属于他自己的回答——“刚刚天亮,教官你也太敏锐了。”

不是刚好天亮,而是松江时雨本来就在细数天亮。

日日夜夜,他躺在病床上,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等待着再也不会映入眼中的太阳。

他们以为他好转了,实际上,松江时雨只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完美的外壳,将逐渐崩溃的自己套在了里面。

医生主动关掉了监控,看着站在身旁沉默的众人,顿了一下:“其实现在还好,只是泼冷水解压的话——”

这其实已经很不妙了,但凡没有频繁的查房,这与自残也没差别。

而比起冷水,整夜整夜瞒着他们的不眠,才是最令几人难受的。

明明他们就在隔壁,每晚望着松江时雨的睡颜,却从未有人想过去试探一下温度。

……他们担心将人吵醒。

后悔在心中盘旋,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将吃食还回去还有用吗?”

“作用不大。”医生摇摇头,“前几天他都是一个人忍耐的状态,已经过了靠食物平复心情的阈值,现在这一步是泼冷水,那么接下来……”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清晰。

众人脸色一白,萩原研二忍着眩晕问:“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

“等我全部检查完再说吧。”医生道,“这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事情,我们得先想办法找出他恐惧黑暗的诱因。”

“对这个你们有想法吗?”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两个曾经在组织待过一段时间的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对此都有些不明朗。

降谷零斟酌地说:“如果这个刺激源现在也已经消失了,那么是否还有好转的机会?”

医生却断然开口:“这不可能!”

他道:“你们先前说过,患者失明是清醒后的事情,也就是说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没有刺激源、且你们悉心照料的情况下,他的情况反倒急剧恶化?”

医生摇摇头:“患者是个坚韧的性格,在能感受到身边有人陪伴的情况下,恶化周期不至于那么短。”

“如果不是组织,那还能是什么?”降谷零脸色阴沉,他喃喃道,“明明是组织……”

赤井秀一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对降谷零道:“你跟A接触的时间最久,有没有询问过,为什么组织一开始要用黑暗作为惩罚手段?”

降谷零仿佛感觉一阵电流由脊背迅速上窜,他瞳孔紧缩,下意识道:“弱点!”

正是因为弱点,才更容易扩大化!

萩原研二嘴唇轻颤,答案如闪电一般窜入脑海。

【一片漆黑的废墟中,金发青年睁眼却看不到丝毫光亮,只能听见血滴答落地的声音,同伴的呼吸愈发微弱,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直冲入口鼻。

然后,赤羽昴死了。

死在他的面前。】

仿佛听到了丧钟长鸣,松江时雨平时温和灿烂的笑容与深夜枯寂的表情轮番转换,最终定格在一片血色中。

“今天……”他喃喃自语道,“今天是九月六号。”

众人下意识看他,医生问:“是九月六号有什么特殊的吗?”

“是这样的。”萩原研二艰涩地道,“有一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死在了九月八号。”

“与他一起,在一片黑暗中。”

“……”

医生沉默了许久,道:“今晚先做个答卷吧,如果是心因性的刺激,掩饰得越好,反倒是越严重了。”

**************

夜晚,照常做完检查,松江时雨啪叽一下躺在枕头上,美滋滋地惦念着晚上的大餐。

系统看不下去他得瑟的样子,气呼呼地道:“别浪太过了!九月八号到时候怎么搞你想好了吗!”

松江时雨也是回去看了漫画,才想起九月八号——赤羽昴的忌日,他理应去祭拜一下。

若是原本什么都不知道,去看看搭档也是很平静的事情,但在“为搭档复仇剧本”和“我祭拜我自己”的debuff叠加下——

松江时雨顿时乐极生悲,他嚎道:“可这真的好羞耻啊啊啊啊!我打死也不能让别人看到啊!”

系统:“那你得想办法让他们放你一个人走。”

松江时雨想想这个就萎了,他抱着枕头翻来滚去琢磨了一天,最终安详躺平:“算了,到时候再考虑吧,大不了就当自己是个哑巴,送束花了事。”

他真的做不到对着自己肺腑之言啊!

系统还想再说,却见某个狗玩家把身体交给他,麻溜跑路:“我听见管家打我电话了!先撤咯~狗粮我不会少了你的份的!”

系统:“……你才是狗吧!!”

二十分钟后,系统被迫坐起来,感受到一块平板横在了他的面前,降谷零的声音温和亲切。

“教官,你应该知道我们担心的是什么吧?问题会自动播放,语音录入即可。”

系统:“……”

“不用担心,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系统:“!!!”

系统:“狗宿主,狗宿主出事了啊!”

啃大肘子啃得不亦乐乎的松江时雨随口道:“我又没问题,你自个儿看着填——多大事儿啊!”

系统:“???你说的啊?我看着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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