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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2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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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雪的眼睛很美,是漂亮的杏仁眼,眼尾微微上扬,瞳孔乌黑却剔透,如半透明的玉髓,荡漾着盈盈的波光,饶是不笑也妩媚含情,望一眼就教人浑身酥得发软。

他茫然地望着贺兰寂,意识逐渐清醒过来,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无论是五官还是气息,这个男人都给他十分熟悉的感觉,难道他就是……

绮雪睁大眼睛,心脏如小鸟般活泼地跳动起来,有点紧张地唤道:“陛下?”

贺兰寂和他对视片刻,收回了手:“朕不曾见过你,你是什么人?”

是陛下,竟然真的是陛下……他见到陛下了!

时隔这么多年,终于能够与贺兰寂重逢,巨大的惊喜感冲击着绮雪的内心,令他瞬间鼻尖发酸,身体微微颤动着,起身向贺兰寂行礼:“奴婢桑雪,见过陛下。”

他心中五味杂陈,虽说陛下对他没有印象,但他深知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和记忆中玉雪可爱的小仙童截然不同,陛下长高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肤色格外苍白,冷漠中带着一丝病容,果然就像书里写的,陛下的身体很差,就算是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他穿得也很厚重。

绮雪对贺兰寂充满了怜爱和疼惜,即使十多年过去,贺兰寂早已不是三岁稚童,而是年近弱冠的年轻男子,绮雪也依然把他当成孩子看。

只可惜这些话都只能藏在心里,绮还记得自己只是个低等内侍,便深深低下头,规矩地向贺兰寂行礼。

“……”

贺兰寂沉默地看着绮雪,目光透出冰冷的审视意味。

忽然,他微微蹙起长眉,似是遇见了难以理解之事,但这样的神色只是稍纵即逝,他的面容重归漠然:“平身。”

“谢陛下。”

绮雪乖巧地应着,正要起身,徐太妃先一步扶起了他。

“傻孩子,你怎么向你哥哥行这么大的礼呀。”

徐太妃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你记住,阿满是你哥哥,你不需要对他这么毕恭毕敬的,若是他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母妃,母妃会替你教训他。”

说罢,她牵着绮雪的手,又牵起贺兰寂的手,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满怀期待地说:“来,阿雪快叫哥哥。”

绮雪的指尖搭在贺兰寂的掌心上,感觉到一片冰冷,贺兰寂的体质十分阴寒,就连手都是凉的。

他咬了咬唇瓣,有心亲近贺兰寂,却又不太敢那样称呼他,为了观察贺兰寂的表情,他悄悄抬起头,偷看了他一眼。

他自以为足够克制,根本不清楚他望向贺兰寂的眼神是多么地含情脉脉,温柔缠绵,喜爱和怜惜浓郁得几乎要满溢出来,甜得如蜜一般。

贺兰寂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道:“就按太妃说的办。”

绮雪瞬间雀跃起来,不过碍于身份,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高兴,只垂下秀美的眼眸,羞怯地唤道:“哥哥

……()”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贺兰寂淡淡应了一声。

徐太妃见状展露笑颜:“以后你们两个好好相处,阿满,阿雪年纪还小,你要多多照拂他才是。”

“知道了。”贺兰寂说。

贺兰寂小坐片刻后就离开了翠微宫,应该是还有不少政务要处理,绮雪心满意足地恭送他离开,他都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能跟贺兰寂说上话,这都要感谢徐太妃。

徐太妃笑吟吟地问绮雪:“阿雪喜不喜欢哥哥?”

“喜欢!”

绮雪用力点头,再次强调:“我好喜欢陛下。”

“叫他‘哥哥’就行了,显得你们更亲近。”徐太妃笑道,“走吧,跟母妃一起吃午膳,下午我替你布置屋子,你就住在母妃旁边好不好?”

托徐太妃的福,下午绮雪就搬到了新的卧房,房中明亮奢丽,熏炉燃着沉水香,床上的锦被是今天才缝制的,染过淡淡的熏香,松软又暖和,绮雪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他醒来的时候,徐太妃不在翠微宫,听说是亲自去了织室为绮雪挑料子做衣服。

绮雪自然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诧异,他觉得徐太妃也不是不知道他是男子,而且今天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她一定要认他做“女儿”,又对他这么好?

就算以“徐太妃心智失常”做理由也说不通,否则她大可以认别人做女儿,难道他跟她夭折的女儿长得很像?

这样一假设,绮雪就能想得通为什么董内侍一定要把他送进翠微宫,崔掌案又为什么要送他一套宫女的衣裳了,可能他们打的都是这个主意。

恰逢董内侍过来看望绮雪,绮雪问出了心底的疑惑,董内侍笑了笑,坦言道:“公子猜对了一小半。”

“一小半?”

董内侍:“你们的容貌毫不相像,但太妃娘娘认你做女儿确实和故去的公主有关。”

“当年公主突然夭折,并非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她死得很惨,而且就死在太妃面前,太妃才会被刺激到精神失常,得了失心疯。”

绮雪睁大眼睛:“是谁害死了太妃娘娘的女儿?”

“是继后,也就是当年的荣妃。”

董内侍详细地为绮雪解释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荣妃是当年最受先帝宠爱的妃子,但她心肠歹毒,异常憎恨先皇后,在先皇后和太子双双故去后,就是她提议将贺兰寂送去皇陵,又残害了那些与先皇后交好的妃子。

徐太妃就是其中之一,在得知徐太妃偷偷帮助贺兰寂后,荣妃妒恨成狂,竟当着她的面鸩杀了她的女儿。

鸩酒毒.性极烈,公主死得极度痛苦,她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大殿中经久不息,徐太妃被嬷嬷们强压在地上,连闭上双眼都做不到,绝望地看着女儿七窍流血地断绝气息,她当场就疯了。

疯疯癫癫的徐太妃被关进了冷宫,荣妃为了折磨她,一次次地往冷宫送去美人,像是鸩杀她女儿一样给这些美人灌下毒.药,再现她

() 女儿死时的惨状。

次数多了,徐太妃的疯症愈发严重了,她会本能地对美人产生保护欲、认她们做女儿,容貌越美的,她的反应就越强烈,甚至无关男女。

“……”

绮雪心疼徐太妃的遭遇,神色复杂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太妃娘娘会认我做女儿?”

“当然。”董内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公子这么美,娘娘肯定会非常想保护你,果然,这才几天啊,公子就已经入了娘娘的眼了,真是恭喜了。”

绮雪没说话,董内侍轻笑一声,敷着厚重脂粉的面孔情绪难辨:“公子是不是心里不舒服,觉得我算计你,行事过于卑鄙?”

“没有。”

绮雪摇了摇头,他是心里不舒服,但他不会怪到董内侍头上。

占据了这些好处的人是他,哪怕他事先不知情,但除非他拒绝徐太妃的照拂,现在就离开皇宫,否则他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过错和责任。

“我只是在想,我不能辜负娘娘对我的恩情,一定要尽全力回报她。”

绮雪这样说道。

他绝不可能离开皇宫,而且为了接近贺兰寂,他需要太妃的帮助,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投桃报李,回报徐太妃对他的恩情,譬如治好她的疯病,或是其他对她很重要的事。

“公子真是知恩图报的君子。”

董内侍似乎相当满意,语气愉悦地说:“既然如此,想来公子也会兑现我们之间的承诺,等到来日公子成了贵人,我是要跟随在公子左右的。”

“我当然不会忘记。”

绮雪翘起唇角,蓦地绽开笑容:“只不过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有恩必报,有仇更必报,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算计,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屡次算计我的人留在我身边。”

没错,他怪不到董内侍头上,却不代表他不生气,要是以后董内侍想跟着他,警告他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的笑容艳丽而冰冷,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却又美得勾魂摄魄,董内侍一时怔住,竟看得入迷了,直到绮雪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他才垂下眼睛。

“不会有下次了。”

董内侍的声音放柔了许多,忽然跪了下来,膝行到绮雪脚边:“从今以后,我就是公子手下最忠心耿耿的狗,这条贱命也任凭公子发落,就算你要我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是吗?”绮雪根本不信,漫不经心地说,“那你现在就死给我看。”

董内侍微微一笑:“全听公子的。”

他爬到炭盆边上,徒手捞起盆中滚烫的炭,就要吞进肚子里,绮雪吓了一跳,连忙拽住他的手腕,打落手中的炭石:“你疯了?”

不过一会的功夫,董内侍的掌心就被烫出了大大小小的血泡,一看便疼得钻心,他却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公子不妨看看我,我可没有皱眉头。”

“你……”

绮雪不敢不信了:“你的手伤得有些重,快去上药吧。”

董内侍却一点也不急:“公子看见了吗?”

“看到了。”绮雪彻底没了脾气,“董大人,还能起来吗,要不要我扶你?”

“这可不敢当。”

董内侍眉眼弯弯地站起身来:“公子直呼我的本名就可以了,若能哄得公子高兴,叫我‘疯狗’‘贱狗’我也是愿意的。”

绮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得他不太正常:“董原,这里用不着你了,你下去吧。”

“是。”

董原笑着回应,一路后退着离开了房间。

伴随着他的离去,一条流动的黑影也悄无声息地流出了房间。

它一路从地下穿行,来到了长乐宫,这座宫殿是历代天子的寝宫,待到贺兰寂登基后亦无例外,一直居住在长乐宫。

黑影从黑黢黢的角落钻了出来,化作细长的人影,缓缓地穿过幽暗的走廊。

长乐宫的光线很差,且格外阴冷,陈设虽极尽奢华,却毫无生气,更像是一口华贵的棺材。

烛火摇曳,雕花的门窗后常常浮现出细长的黑影,气息可怖,发出鬼魅般的低沉动静。

贺兰寂是使用巫术的高手,这些黑影就是由巫术变幻而成的魇魔,它们在宫中无处不在,冰冷地监视着每一个人,自绮雪入宫的那一刻起,这只魇魔就一直跟随着他。

不仅如此,绮雪服下的那种药丸之所以能让内侍无法勃兴,也是因为药丸中藏着魇魔,但魇魔真正的作用并不在此,而是只要贺兰寂想,就可以随时通过魇魔夺走服药之人的性命。

还有,贺兰寂可以通过巫术连通这些魇魔,洞悉服药之人的情绪。

无论他们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其实都欺骗不了贺兰寂,他能够感知到他们内心真正的情绪,而这些情绪通常也就分为几种。

愤怒,畏惧,憎恨,厌恶,欺骗,杀心。

除了对他疼爱有加的徐太妃,以及将他视为好友的卫淮,再没有任何活着的人会喜欢贺兰寂。

可就在今天,意外发生了:那个名叫“桑雪”的内侍竟然极度喜爱他,在认出他的瞬间,桑雪内心的喜悦、激动和爱意如同激荡的洪流,风驰云卷地向他涌了过来。

他确信自己不曾见过桑雪,可桑雪似乎早就认识他,那双秋水盈盈的乌眸伤感而怀恋,充满了对他的疼惜。

他不相信桑雪,可几次通过魇魔窥探桑雪的内心,所感知到的情绪都和桑雪表现出来的样子别无二致。

甚至桑雪还有意掩饰内心的感情,仿佛不想让他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

魇魔穿过走廊,进入贺兰寂的寝殿,与其他大殿不同,殿内幔帐厚重,摆着数盆银丝炭火,温度热得出奇,好似炎炎夏日。

只有在如此炎热的环境中,贺兰寂苍白的面容才会浮现出些许血色,像是个正常人。

他支着下颌,身体微斜地坐在书案后,魇魔悄无声息地站定在他面前,他抬起阴郁的眉眼,看向了这只负责跟踪绮

雪的魇魔。

无需贺兰寂的命令,魇魔裂开漆黑的嘴,喉咙里冒出近似绮雪的声音,学他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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