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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耍无赖了,丰霆确实露出了一种拿他没有办法的神情,可是也没有心软,依旧站在那高处,垂下眼睫,颇有些寂寥的语气讲:“我们已经结束,你不想走,那就换我走。沈宝寅,香港只有这么大,你打算把我逼到哪里去?”
沈宝寅心中一颤,简直被这句话刺痛到心碎。丰霆说得出就做得到,他不由得害怕起来,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明日就会听到丰霆离开香港的消息。
这份恐慌逼着他站了起来,甚至退后了几步。
“你哪里都不要去,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走就是。”他心痛难忍,依依不舍地保证,“我以后都不会打扰到你。”
沈宝寅食言了。
半个月里,他每一天,都有来打扰丰霆。
其实要他自己来讲,他绝不承认这是什么打扰,他都是来做善事。
这片街区,老得可怕,地面都是坑坑洼洼,偶尔下一场极小的冷雨,便泥泞得不堪行走,大型的商场也很少,缺什么短什么了,非得走到一英里外的植物公园附近,那儿称得上是街区的中心,有个不大不小的市场。
作为本埠有名的爱港企业的掌舵人,沈宝寅理所应当的也有一片忧国忧民的热心,既然打听到当地居民的衣食住行不方便,怎么可以坐视不理。
他特意向辖区的市政部门捐了一笔费用用于道路修缮,当然了,希望该休整资金可以精准包括到油麻地植物公园路段的第三百零一号住户门前。
没过几天,一家包含万物的士多,也飞快地在距离第三百零一号住户不到一百米的对方开了门,价格低廉不说,还可以送货上门,尤其,该士多的人文关怀做得尤其好,即使你没有订货,他也会偶尔地送来温暖,比如某位孤苦伶仃的单身青年,就常常在下班回家以后,发现自己家门口放了许多居家用品,打着的名号不是开业酬宾,便是节日福利。
至于沈宝寅本人,他不敢逼得丰霆太紧,只敢偷偷摸摸换一台丰霆不认识的崭新车辆,停在丰霆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悄悄地等着丰霆经过。
门前的路被挖烂,丰霆无法开车进入自己家的庭院,这几日只能将车停在不远一片开阔的空地上,步行回家。
每次他提着公文包,西装革履地同沈宝寅的车擦肩而过,沈宝寅便会透过车窗,贪婪地看一眼丰霆当天的状态如何,心情有没有变好,是不是依旧那样挺拔英俊。
一个噩耗,直到过去半个月,丰霆看上去都没有回心转意的想法。
车辆驶入油麻地辖区,很快在常停的位置停了下来。
此时还未到丰霆下班时间,沈宝寅熟练地打开车顶灯,又将扶手箱扳下来,充当一个临时的办公桌,然后伸手在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了掏。他先掏出一支百利金的墨绿色钢笔,再把几份文件拿出来,按照轻重缓急排列好顺序,接着埋头逐一开始处理这些在公司没有来得及做完的工作。
这样待了半个钟头,前后排之间的挡板突然被敲响。阿庆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语气叫了他:“沈董,小丰总回来了。”
沈宝寅其实也不知道阿庆到底清不清楚他和丰霆之间百转千回的复杂关系,不过他也不太在乎就是了,别人他不敢保证,阿庆这个人,还是值得一信,即使是猜到了,也不会出卖他的隐私。
听到阿庆提醒,他急忙抬头,侧着身子扑到窗前,双眼紧张地瞪大了,生怕错过这珍贵的每日一晤。
丰霆正好从车旁路过,他生得高大,两条腿也修长,迈的步子非常大,很快便只留下一个背影,走路时目不斜视,因此沈宝寅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同以往的每日一般,丰霆的神情谈不上高兴,更谈不上不高兴,有种什么也不在意的淡漠。
很快,丰霆进去了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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