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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落,却听见远处传来阿福的声音:“先生若是贪了凉,明朝起来又要咳嗽的!”

谢霖这才一惊,阿福人在远处,那身边这个给他披毯的人是谁,不过立即便反应过来,只能是刘平,是他一时没适应家里多了个人。男人是前些日子搬来的,阿福说他家里遭了蚁,床被蛀塌了,于是只能借住他家,非但要把床具修整一遍,蚁虫也要清理,听着就是个繁琐的工程,谢霖心软,还叫阿福平时多去帮衬着点。

“啊。”男人发出一声短促低沉的音节,看来是支持阿福观点,手上不容抗拒地继续给谢霖披毯子。

谢霖看那两人站在同一边,鼻子里哼哼两声,撑着坐起来,打算回屋去了,他适才躺着的时候脱了鞋,可循着记忆去踩却没有找到,差点蹬在冰冷的地上,好在被一旁的人迅速拖住了。

脚踩在那人手上,温热宽厚,自己没来及收回,便被紧紧握住了,谢霖忽然意识到刘平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几乎可以整个劝住他的脚面,可此时不是个比手大小的时候,一顿窸窸窣窣,刘平大约是在给他穿鞋,可这样的事情实在不敬,也太过亲密,谢霖念了两句抱歉,就想将脚收回来,可反复两次收回都被对方捏着脚踝,力道不大,却是温和的不容反抗。

“刘大哥,不用的,我自己来吧。”抽不回脚,只能伸手去抢鞋,可谢霖一只脚被人握在手里,另一只脚悬空,再弯下腰去,重心不稳,就要扑倒。

“嗯。”纪渊用力撑住谢霖,又伸手捞过他悬空的另一条腿,让他踩在自己膝盖上,手上动作不急不缓,在谢霖的反复退缩中给他穿好了两只鞋。

双脚落地,纪渊将拐杖递给谢霖,克制地退开。

谢霖这才靠自己站起来,他知道刘平就在身边,有些羞怯地道了声谢,摸索着回房。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不知从何时起,身边的人仿佛有些变得不一样,不止刘平,就连阿福都怪怪的,可自己苦于无法视物,再具体的不同也说不出来。

他坐在屋内,摸索着抚琴,等阿福一会进来给他上药。

说来巧合,前些日子他念自己目盲无聊,换在从前还能给小孩们讲书,可秋收停课后便无事可做,耕地一事也要等眼睛好了再开始,那日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若是有琴便好,刘平便给他带了一把琴来,说是自己之前的旧玩意,他想用便先借他。

琴弦鼓动,苍然入耳。

谢霖虽目不能视,可只一听便知这琴并非俗物,他心生疑窦,可再去问,对方也只说贵人相赠,不愿多说,谢霖便没有追问,只以为是刘平从前科考之时的旧缘,数次拒绝借琴,却只得到对方一个回复:“想听你弹。”

拨弄琴弦已是许久以前的记忆了,谢霖担心自己手生,耽误了这把好琴,便趁着刘平回家修缮的时候偷偷练习,想以一曲回报借琴之恩。

只是他不知道,每天他听着那关门声吱呀,以为无人在侧,偷偷练琴时,纪渊都静坐在墙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阿福一开始被纪渊的偏执吓到,生怕纪渊疯病发作,不敢离开谢霖,连着守了几天,甚至自己也偷偷装作离去,躲在一旁偷看,却发现纪渊真的只是坐在一边看谢霖练琴,男人相较以往好像瘦了许多,单薄的身体缩在墙角,几乎要和墙壁融为一体,失去为人的轮廓和气色,只有一双眼睛入定一样闪着富有生气的光,有时谢霖坐久了起身活动,那双眼睛便跟着人转动,每到这时,阿福才觉得那真是个活人。

痴呆一样地看着谢霖,这是纪渊这两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只有一个时候例外,便是谢霖除下蒙眼帕子换药时,他往往会躲出去,一直到谢霖重新蒙好再进去。可今日却不同,他还是立在门外等候,却听到屋内谢霖叫他:

“刘大哥?”

纪渊晃了晃,他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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