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5章合一)港城虞家(2 / 2)
‘所
以……齐澜哥今天是携真爱出行,他已经不装了也是告诉所有人齐叔无法再掌控他!我也有个猜测,齐澜哥表面上是来调查盛哥的人际关系、帮盛哥治病,实际是在挑衅!’
‘这么解释一切都通了,天呐!齐澜哥原来这么狠辣深沉吗?!我以前觉得他是清贵公子不染尘事,以为他和盛哥关系蛮好的。’
‘啧啧太天真了少年,生在首富权贵家,哪有什么亲情手足!’
‘……’
听着朋友们的八卦,徐玉江脑袋晕晕乎乎,一方面觉得‘卧槽好有道理’,另一方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齐家手足不和、齐澜哥虎视眈眈马上要掠夺家产了?
眼瞧着话题越来越偏都到了‘怎么帮盛哥对付齐澜’,徐玉江心慌慌,赶忙中断话题不想再继续聊下去。
可这些少年人回到家后纷纷把齐家兄弟的‘隐秘’传给了家里人,相关传言就这么越传越广,每一个传消息的人或多或少都添油加醋、带点自己的猜测和理解,直至整个南城‘齐家要终止联姻’‘齐家两兄弟不和’的传言无人不知。
到了这时徐玉江是真觉得害怕了,可他又啥都做不了,只能当鹌鹑。
眼下被亲姐姐吃人一般冒火的眼神死盯着,他欲哭无泪。
他就说不要来了啊!
听完弟弟的解释,徐晓畅心中的郁闷也不知道冲谁发,吴婧又适时哼笑道:
“想不到你弟弟可比你这个当姐的更识时务,是个明白人。”
“上层流传的消息可并非空穴来风,齐澜亲自接待那位虞小姐,又随行去了西柏岭,齐叔叔都回来了他还留在那边陪同,寸步不离。这是普通朋友,你信吗?”
“有的人等了十几年也没和人家成双入对,命格好能旺风水又如何,就算费尽心思嫁入齐家,丈夫也另有所爱,我看这样的命也没有多好吧。”
虞舒月神情冷淡,眼底酝酿着沉沉的暮色。
“与此总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她轻轻扯了下唇角,“至少我和齐澜哥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齐虞两家的关系,也不会改变齐叔叔和顾姨对我的看法。”
吴婧带笑的脸色一僵,随机阴沉:“你内涵我?”
她原本和南城另一户冯家的儿子也定了姻亲,前段时间都在准备布置婚礼了,谁成想在酒吧玩儿的时候没注意喝多了,被人拍了些她和包养的小男生亲密的照片散播出去,导致冯家人十分不满。
两家原本定的亲事黄了不说,合作的项目也无法继续,为此家里人把她大骂一通。
现在遇到冯家那个前准婆婆,对方还会各种阴阳怪气她,让她十分不爽。
虞舒月勾了个不冷不热的微笑,“婧婧你想多了,我还要去和别的朋友打招呼,就不和你闲聊了。”
说完她挽着紧抿嘴唇的徐晓畅转身离开,一旁缩着脑袋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徐玉江大气不敢喘,低头跟上。
走出没多远,身后就有物品摔地的声音响起。
听着动静虞舒月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直至走远些身边没了看热闹的人,组织了半天语言的徐晓畅才羞愧说道:“舒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徐玉江这个臭小子他……”
虞舒月按了下她的手背摇头笑笑,“我知道!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你,我也相信玉江没有恶意,别人要怎么造谣生事都是拦不住的。”
“舒月你人怎么这么好?!”徐晓畅眼眶热热的,扭头瞪亲弟弟:“都是你这个臭小子起的事端,还不给你舒月姐道歉!”
徐玉江耷拉着脸色,眉眼间蔫儿哒哒的:“对不起舒月姐……”
就像他们这波兄弟所说,大家族的兄弟姐妹到了一定年龄,肯定会因大大小小的事生出嫌隙,他心里佩服齐澜能力的同时,其实也更隐隐偏向自己的好兄弟齐盛。
眼前这位虞家姐姐是齐澜哥钦定的未婚妻,又有着年龄上的差距,哪怕是他姐的好闺蜜,同齐盛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的他,也不会多亲近虞舒月。
可眼下他是真生出了愧疚,后悔自己一时八卦,给虞舒月造成了巨大影响。
虞舒月摸了摸男生短短的发茬,笑道:“不怪你。”
“其实他们也没说错。”她露出个苦涩的笑容,语气落寂:“我知道齐澜对我无意,或许等待了这么久都等不到结果,我的确该放手让他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们就放屁吧,都是见风使舵的家伙。”徐晓畅情绪激动,很为好友不值:“齐家为了自己的气运,自私拖了你十几年!以前我还觉得齐澜能力不错,现在看来他就是个懦夫,凭什么找了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神婆就要欺负你?!这个死渣男,我呸!”
“无论齐家人给你什么,你都给我好好收着,这是他们齐家和齐澜欠你的,千万不要质疑自己!”
虞舒月吸了下鼻子,很是感动得搂紧好友:
“晓畅,还好你一直陪着我。”
“其实我刚才是故意和吴婧叫板的,我都没有惹她,她就针对我还说话好难听!不过好像是有点过分…”
“哪里过分了?她就是犯欠没事找事,被骂活该,何况你那点战斗力简直是隔靴搔痒。”徐晓畅恨铁不成钢,“你啊就是性子太软了,才会被人欺负!以后我统统给她们骂回去!”
虞舒月晃着她的手臂笑笑,看到她看手机,道:“是叔叔阿姨找你们了吧?你们快去吧。”
“行那我先过去,等我回家一定让我爸妈好好收拾徐玉江!”徐晓畅瞪了眼弟弟:“走了。”
“哦……”
望着好友逐渐远去的背影,虞舒月脸上温润的笑容一点点隐去,就像名为‘闺秀’的面具缓缓裂开,露出冷漠阴沉的底色。
她垂眸望着手指上熠熠生辉的粉钻戒指,脑海中浮现出不久前的画面——
几日前齐夫人顾荇烨约她到茶室。
“舒月,按理说我不是齐澜的生
母,本没有资格说一些话,但家里合适来的就只有我了……”顾荇烨说:“当年我公公给你和齐澜定了姻亲,其实对你们两个孩子都是不公平,我们本想着等阿澜和你长大了、懂事了,如若不愿再重新斟酌,故而凭着一己私心把这段联姻维持到了今日。”
虞舒月垂眸看着茶绿色的蒲团,面上乖巧,内心却讽笑。
这位齐夫人确实温柔良顺,分明是虞家不占理的事,顾及着她‘脆弱’的自尊和颜面,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好听。
她当然记得自己九岁那年开始,每过两年,齐家明便会和她促膝长谈过一次,询问她的看法,说如果她不喜欢齐家、不喜欢齐澜那便解除两家的婚约,持续了十年之年。
从十来岁,到二十岁,她的回答都是‘我喜欢齐澜哥哥’‘我不想结束婚约,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他’‘哪怕齐澜哥哥心里还没有我,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修成正果’此类回答。
与其说是齐家自私拴住了她,不如说是她看出了齐家需要她、看出了齐家的犹豫,借机死死缠住了这艘大船。
而这些年她和虞家也的的确确获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处。
钱财,势力,名声……
虞舒月没有想到的是,齐家这一次结束的念头很坚定。
顾荇烨轻声说道:“阿澜这次回国态度很明确,我想他是心里有了人,我和你齐叔叔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些年我们齐家耽误你够久了…”
呵,她才20岁,何谈耽误太久——虞舒月心中冷笑。
“况且我们也不能真的不顾阿澜的意愿,所以我才来和你商谈这件事,看看咱们两家的大人哪天抽出时间,联姻之事就算了。你放心,此事是齐家理亏,亏欠你太多,我们绝对会弥补舒月你这些年的损失……”
虞舒月看了两眼齐家的补偿:
南城市中心一套公寓、东湖别墅区一栋四层的独楼,这些仅仅是不动房产。
还有齐氏投资的长健药企的20%股权。
这家药企正如日中天,一年光景好过一年,捏着这笔股份她以后就是躺在家里睡大觉,每年分到手的分红也不会低于两二千万。
更别提其他隐性的珠宝、奢品等等,粗略估算这些东西的市值有四五个亿!
哪怕不靠虞家,也足够虞舒月富足一生。
真是好大的手笔!
如若是十几岁为了隐瞒身世、维持豪门千金生活而战战兢兢的她,有很大的概率会欣然拿着这些东西生活。
可二十岁的虞舒月已无后顾之忧,没有人会揭穿她的身世了,她就是虞家的大小姐,那么仅仅是已经到手的富裕生活,便不足以摆脱她。
看看啊,齐家人随随便便从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东西,就足以令人眼热;
只是挂着齐家亲家的名头,就令其他家族高看一眼。
若是成为了齐夫人,进入了齐氏集团的核心,又会是怎样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景?
这些东西被她虞舒月
抓住过,怎么可能轻言就让她放弃?
茶室中的少女端坐,沉默不语,眼圈却是一点点变红沁出水光,看得顾荇烨心中轻叹:
“舒月你别……唉,是我们齐家对不住你,这件事改天约了你父亲我们再谈吧。过几天南城的珠宝展上有拍卖会,你看看有什么想要的,阿姨给你拍点小礼物送给你……”
“千万不要拒绝,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
少女扯出一个善解人意但勉强的笑容,乖巧点头:“都听顾姨的。”
——思绪回转
虞舒月抚摸着戒指,眉头皱紧。
如今外头风言风语已经传开,有的是人坐等虞家丢掉‘靠山’,看她和虞家的笑话。
所以明知道耍小心思会破坏自己在齐家明和顾荇烨那里的形象,清楚自己做出的决定会得罪那个骄纵跋扈的吴婧,她也毅然决然,借齐家的愧疚、借齐夫人顾荇烨的手,豪掷数千万拍卖粉钻,风头无两。
知道内情的她明白这颗粉钻只是齐家的补偿;
可在不知情的外人,以及南城这些世家眼里,就是一个迷雾弹,仿佛齐家的当家人们还很中意自己这个准儿媳,什么解除婚约都只是谬传!
想必今日高调闹了一通,外头的风声会平息许多。
虞舒月知道,这种手段只能用一次。
齐家夫妇不是傻子,之所以包容自己乱来,无非是面子上那点愧疚,是长辈心疼、维护她那点自尊。
可要是闹得太过她太不识趣,这点稀薄的愧疚又能维持多久?
想想也知道齐家明会向着自己儿子。
届时谎言被戳破,虞家和她只会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必须想办法……
虞舒月攥紧的手指泛白,心底却异常冷静地思考分析。
她清楚顾荇烨的背后是齐家明,解除联姻的意图应该是板上钉钉,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齐家明的态度转变如此快?
是齐澜携了真爱回国,给父母施压?
不,像齐氏这样的体量,家族的利益肯定最优先。
经过十几年的观察虞舒月摸到了一些联姻背后隐藏的真相:齐家应当真有一些风水玄学上的问题,而这个问题,齐老爷子算出的解决方法是需要虞正龙的女儿来压制,这才促成了两家联姻。
因为涉及到家族的风水和兴衰,哪怕齐澜抗拒婚事,也只能听从父亲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所以会让齐家明同意解除婚约,只能是她这个压制者的身份失效了、对齐家风水没用,或者齐家的问题已经解决,不需要靠外力压制了。
应当不是前者;
虞舒月对自己如今的身世和命格很自信,一切都牢牢把控在她手里。
那就只会是后者——在很短的时间内齐家彻底解决了风水问题!
思来想去这件事应该发生在齐盛出事的期间,齐盛的濒死和康复,和此事应当有直接关联!
虞舒月内心‘啧’
了声更是烦躁,她掏出手机发出一条讯息,让手底下的人立刻调查,齐家明和齐澜父子的离开南城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徐玉江口中齐澜陪同的年轻女孩儿,既然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加之她对齐澜的了解,她想应该也是真的。
她冷着脸加了一条指令,让人调查清楚这个流言里的女人。
收起手机虞舒月轻舒一口气,脸上又挂起了温和的笑容。
她不在乎齐澜有没有真爱,喜不喜欢自己,偏偏这个人要在她没坐稳齐少夫人位置的时候冒出来,影响她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既然是碍眼的拦路石,她就只能将其除掉了。
————————
旧巷4号院,拿到来自齐家的丰厚报酬的虞妗妗,给自己放了长假不再出摊,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每天她就盖个小毯子,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好不惬意。
丝毫不知道自己竟成了南城上流世家津津乐道的齐家大少所谓的‘真爱’,也并不知好几批人在加班加点调查自己的底细。
不过有一件事令她有些惊讶。
在她外出为齐家办事的这些日子里,祝檀湘这个玄学事理上的榆木脑袋,居然开窍了!
在此就要说明术士一脉玄之又玄,绝大部分术士玄师都是生来就有天赋。
这种天赋或者说传承是很玄乎的,要么是中大奖体质特殊,可以轻易入玄门;
要么就是家族门派传承,天上地下有老祖宗点化庇佑,祖宗喂饭吃。
绝大多数活跃在玄门中、颇有能力的人,都是这一批。
第二种便是他原本为普通人,看不到也感应不到任何牛鬼蛇神,但遭遇了重大变故——比如被恶鬼缠身、受到了煞气的冲撞、被动物仙家占了身体等等,被动卷入这些邪乎事中,他们的体质会发生改变。
大抵是阳气封不住外泄,身上的二把火不够旺盛了,便能看到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也容易被它们缠上。
为了避免灾祸,只能入玄学一脉,学点招式本领自保。
这就是为何老一辈们总说,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啥都看不到,才是最安稳幸福的;
只要你撞见过一次,往后就没有的安宁日子可过了。
能碰上怪事的人在芸芸众生中,基数很小,绝大部分人都是那批看不到东西、安稳度日的普通人。
祝檀湘如果没遇到虞妗妗,他也会是后者。
尽管他倒霉,煞气极重,可这比鬼气还重的煞反而帮他逼退了很多脏东西。
所以在他跟着虞妗妗经历了一些事情、萌生出想学点术数的念头后,虞妗妗专门给他摸了根骨,算了命数,得出的结论是:
朽木不可雕。
祝檀湘没这个天分,八字里和这些灵性毫无联系。
偏他不信邪,也不愿欣然接受认命,虞妗妗走之前,他就天天在饭后抽出时间画符、背经、感应能量,折腾了挺
长时间是一无所获。
虞妗妗都以为他早放弃了,没想到外出一趟归来,居然真给他练出一点成果!
眼瞧着青年抬手执笔,点了油墨后一气呵成地绘制出……一张没什么实际用处的扫尘符。
他神色已带上淡淡疲倦,却捧着符纸献宝似得拿到自己跟前。
“大人,你检验一下成果如何。”祝檀湘眼睛很明亮,活像只甩着尾巴的边牧。
虞妗妗很给面子鼓了两下掌:“厉害。”
她怕打击到得力下属的自尊心,迟疑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你练了两个月才学成扫尘符,其实有点慢,说明你天赋…不高,干嘛还在这种事上浪费功夫?”
岂止是天分低,分明是倒行逆施、青瓜强扭。
祝檀湘并未被打击到,露出笑容:“既然决定要学,付出些精力是应该的,只要有了成果便不是浪费功夫,人不就是要信命但不认命嘛。”
有些话说出来显得矫情。
他这二十多年来运气奇差无比,简直到了克亲人克朋友的地步,年纪轻轻孑然一人,不敢和任何人亲近生怕自个儿把人家克死。
从小到大每当他生出些期许并付出努力,命运总是毫不留情把他按回泥沼。
他努力过太多次,也去天桥算过八字,看过的师父都啧啧摇头,告诉他要认命。
命说,他这辈子只能当个碌碌无为的扫把星。
这般经历下,祝檀湘虽没自暴自弃,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但也日渐麻木。
他日复一日地做事、生活,感觉周围的人受到影响被霉了,便自觉离开寻找下一个暂时落脚的地点……
直至那天黄昏,他从倒闭的公司离开,抱着寥寥无几的私人用品走到护城河公园,心底的负面情绪和茫然几近达到顶峰。
这样周而复始浑浑噩噩的人生,究竟有没有意义?
模糊的苦闷和压抑还未爆发,祝檀湘便看到破水而出的狰狞水鬼,登时魂儿都吓出七窍,再之后……他身边便多了一位借尸还魂的妖怪。
前二十五年乏味枯燥、倒楣透顶的人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有了朋友,有了可以当作亲人的重要伙伴,被恶鬼追,被道士赶,虽然光怪陆离,但实在鲜活痛快。
最重要的是从玄而又玄的猫妖虞妗妗那里,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深深为之无奈、绝望的霉运,是可以被压制,被改变的。
他祝檀湘,可以不认命,不做扫把星!
故而哪怕从零开始,哪怕天资愚钝实在不适合这条路,他也要强求,要去改一改这狗屁的命。
虞妗妗有些震撼,就这么撑着脸颊盯着青年温和却有力量的眼眸看了半天,看不出一点虚假和勉强,反而看出了勃勃的生机。
她突然拿着符站起身,往屋子里走。
“怎么了大人?”
祝檀湘跟着她进了屋,看到妖怪少女葱白的指尖夹着自己绘制的符箓,剑指在身前一定
,而后抬手甩出黄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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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屋内细小的粉尘、沙发上粘着的猫毛都被微风吹拂,肉眼看不出什么变化,就是感觉屋子里干净许多。
虞妗妗侧头看向青年,肯定地点头:
“嗯,符效果很好。”
祝檀湘笑容更加灿烂,因着笑他眼睑下有并不夸张的卧蚕,“是,总算是有点成效了。”
“……”
次日午后,一个老熟人给虞妗妗扫来了电话。
“喂,什么事?”摇椅上懒洋洋的少女轻轻晃着脚,眯着眼往嘴里扔了两颗鱼丸。
“虞大师,又来打扰你了。”电话那头的赵婷婷带了些笑语,不似初识的谨小慎微,“我这边有个求上门的有缘人,碰上的事情是真有些棘手,我着实看不透,想问问你在不在南城,有空的话能否给她们瞧瞧。”
虞妗妗眉尖微挑,腮帮鼓着嚼嚼嚼:“哦?赵大师不是金盆洗手了么?”
来电人赵婷婷,曾经供养祖宗烟魂当家鬼差点酿成大祸,后面送走烟魂便不再做神婆,多次把遇上的客源的推给虞妗妗。
如今听电话那头的意思,她又重新招幡起坛了。
“大师别折煞我了。”赵婷婷摸摸鼻尖讪笑,她何德何能可以被这位称一句‘赵大师’?
“我退出行业的心是真,但虞大师你应该明白,一只脚踏进门里想要收回去可就难了,唉!”
这几个月赵婷婷倒是想过平静日子,可她的体质招阴,以前有个霸道狠辣的鬼魂镇着,那些脏东西不敢近身,现在身上空空可不就让那些东西有了可乘之机!
谁能想到她一个干神婆行当多年的人,能在半夜让鬼压床了?
至此赵婷婷便意识到她想撤,命格却让她无法脱身。
“以前年轻不懂事只想打出去名声,结果摊子铺得太大,想收根本收不回来。”赵婷婷语气很无奈:“那些遇上事儿没有门路解决的人,打听到我这儿就过来上门,你同他们讲不做了,他们哪里会听,也不管什么因果造业,只在家门口苦苦哀求救救他们家人。”
碰上那抱着娃娃的母亲、为了儿孙下跪的老人,对着自己又哭又磕头,是真的推脱不了。
恻隐之心一旦动了,金盆洗手后再出山,就彻底没法回去了。
赵婷婷索性放平心态重新出山,干起了的老行当。
“我身子阴,没有自保的手段总是被脏东西缠着,只能找仙家供着镇阴,但我又不想再供烟魂动物,就费了点劲拜了一位正规门路的师父,供师门里头的仙家。”
虞妗妗有些惊讶,“可以啊,你能想到这一步很好。”
赵婷婷这次重新出山供的‘仙家’,可就不是什么野路子了,应当是正经八百的‘地仙’,也就是在人间庙堂有记载和供奉排位、或是在地府当值的阴差。
无论哪种,无论是的多小的官职和来头,无疑都是正道
() ,都是有香根传承的。
要知道再小的传承,只要师门里头能供‘地仙’、能正大光明通阴阳的门头,想接人家的传承,都得经过考验,过程都不会太轻松。
师父不是随便能拜,赵婷婷的付出绝不像她轻描淡写那般随意。
而有了师门传承走了的正道也好处多多,寻常的牛鬼蛇神敢近身就会直接被震慑,身后还有了一众师兄弟,遇到事互相帮助,相当于从歪道上了正道,做法事都师出有名。
不好的点就在于看事儿有了约束,得看仙家的心意。
不少烟魂精怪荤素不忌,只要能吃到香火,什么好活儿脏活儿都接,但‘地仙’身段高有傲气,基本断了阴私腌臢之事;
平常还得看仙家心情,看和求助人有没有缘分,如果时机不好也看不了事儿。
‘地仙’的门路也不会不择手段,有各种底线,往往供奉他们的人自保能力足够,不会染上因果业障,但出手的威力和厉害程度倒不如野路子。
总的来说,对只想好好养大孩子、有个安稳生活的赵婷婷来说,她选择了最好也是最对的一条路。
听到虞妗妗的夸赞,赵婷婷嘿嘿笑了声:“虞大师见多识广,我不用说你就明白其中的道道,所以你应当也能猜到我这通电话的来意。”
“这次上门的人有古怪,仙家不看她们的事。”
赵婷婷在电话那头详细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口中推荐的求助者是一对年轻的姐妹,通过地方门路找到她,寻求帮助。
她虽然走了正道,但体质偏阴,以前又常年同烟魂恶鬼这种脏物打交道,对这些浑浊的气息十分敏感。
两个女孩儿一进家门,她就从两人身上感觉出一些不正常来。
第一个照面赵婷婷心里就有数了,估摸着这俩女娃没干正事,猜测她们找上门的原因也不会简单,说不准是什么阴损邪事。
她让两个女生坐着后便开始例行盘问:
为什么找上自己?过来是想看什么?遭遇到什么怪事儿了?
不成想两个女孩儿支支吾吾,说话很不爽利,见状她更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了。
吭哧老半天赵婷婷才问清楚,遇上事儿的女孩儿反而是两人中年龄小的那个姑娘,瞧着至多十五六岁,还是个学生。
再问她碰到了什么事情,她也说不清楚,一个劲儿地掉眼泪,说自己身上莫名其妙长了东西。
等小姑娘把衣服掀开露出皮肉,着实把赵婷婷吓了一大跳。
“虞师父,你知道我在那姑娘身上看到啥了么?”
“……别卖关子。”虞妗妗想了下,猜道:“肉瘤?肿块?”
“不。”赵婷婷语气顿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喉头吞咽声音发塞:
“是尸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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