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超雄综合征?是什么?”虞妗妗眨眨眼。
她窝在沙发软塌里,有一下没一下啃着手里的奶油冰棍,时而哈出沁凉的气息。
祝檀湘说:“一种先天性遗传病,只出现在男性群体中。”
他之前上网冲浪时看到过相关信息,说是人类遗传学中,最后一对‘性染色体’决定生出来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女孩儿的性染色体是xx,男孩儿则是xy,也就是说y染色体只存在于男性的体细胞内。
目前有大量科学研究证明,y染色体是分裂出的劣质基因,仍在不断退化,而所谓的‘超雄综合征’就是多遗传到了一条y染色体——性染色体为xyy的男性。
有这个遗传病的男性,有一定几率会出现以下症状:
体型高大异常,性格孤僻粗暴、常伴随暴力行为,智力有异学习差,甚至是生殖/器官发育异常等等……
如若能在孩童时期用心矫正,引导他克制情绪还好;
可要童年不幸,就容易把基因中的劣性无限扩大,甚至犯下大罪。
听伏灵讲完叫丁思成的孩子的事迹,祝檀湘脑海中就蹦出这个猜测;
毕竟不是哪个童年不幸的孩子,都会扭曲成他这个样子。
八九岁便欺骗、谋害母亲和继父。
听说事情败露后,米重原和郝佳佳询问女儿才知道,丁思成私下还经常背着两人掐自己的妹妹,把虫子放到小姑娘喝水的杯子里……威胁说是因为她在自己学习时吵闹,所以‘惩罚’她,她要是敢告状还会被爸爸妈妈再骂一顿。
女儿委委屈屈的陈述,更是让夫妻俩的怒火达到顶峰,也深刻意识到丁思成太恨他们,掰不正了。
两口吞掉最后一点雪糕,虞妗妗满足地眯起眼:
“什么基因病……好复杂听不懂,你们人类真麻烦。”
动物界——尤其是非家养宠物的野生种,鲜少会纠结病痛;
过于羸弱有缺陷的、或是生病衰老受伤的成员,往往很快就被悄然淘汰。
某种程度上,虞妗妗也挺羡慕人类。
她掏出手机‘叭叭’打字,“这事儿我同郝佳佳讲一下,不过我觉得,是不是有基因病她也不在乎了。”
祝檀湘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侧颈:“我也不能确定。”
“我知道。”虞妗妗没抬头,“不过你的判断很少出错。”
她说话语气太自然,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信任,仿佛自己的下属便是第一靠谱、万能不出错的绝佳助手,听得祝檀湘愣了下。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一直以来压抑的絮叨属性,在这一刻有点压不住,想说两句欠欠的话。
抵唇轻咳一声,青年偏过头还是没敢。
“4号,外卖到了!你们这巷子里的路也太难找了……”
院外传来呼唤,祝檀湘应了一声起身去拿。
他提着两个盒子走
进屋,冲虞妗妗弯了下笑眼:“大人饿么?”
虞妗妗探出的脑袋缩回,目光又不自觉跟了过去,鼻尖微动:“是什么?”
人类社会的便利她早已见识过,肚子饿了,只要动动手指网上下单,一切需要的物品甚至是饭菜都能做好了送到嘴边,懒惰的极致也不过如此。
待祝檀湘把盒子打开,海腥味顿时更加浓郁。
望着饭食上明显放置的生食鱼肉,虞妗妗目光有些好奇;
人类不都是自诩文明,只吃熟食嫌生食里有细菌么?
祝檀湘笑眯眯解释:“这种生鱼片,古称鱼脍,临海的人也会这么吃。”
“那临海的人很像猫。”虞妗妗慢吞吞说。
祝檀湘:……
这个说法多少有点可爱。
他目光落在调料包上,动作更为殷勤,把蘸醋和芥末都挤好,一脸真诚放在虞妗妗面前:
“这是芥末,是一个小日子过得还行、名为东瀛的岛国喜欢的调料,他们也吃生鱼片,会蘸这个,大人你要不要尝尝。”
虞妗妗有些意动,吸了吸气味,眉毛扭在一起,狐疑的目光在蘸水和青年含笑的脸上来回扫过。
尽管下属笑得无害,她总觉得莫名掐着坏。
想了想,对吃食的好奇盖过了那点狐疑,虞妗妗夹着鱼肉在芥末醋里涮了几下,吞进嘴里腮帮鼓起。
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间冲上她的鼻腔,她被冲得脑袋发晕,反应过来时这具人类的身体已经冒出了生理泪水。
几百年没掉过眼泪的虞妗妗:?
她咳了两声,眯着沁出水渍的眼去瞧胆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巨肥、敢戏弄自己的祝檀湘。
对方笑得咧着洁白牙齿,有点晃眼。
“嘶……”
乐极生悲,祝檀湘吸了口凉气,压着唇角闷笑,不敢再张扬。
他小臂被恼火的猫主子挠了一爪子,不过只有几道很淡的红痕,没破皮,有些刺痒,同大妖之前破石抓木的力道相比可轻太多了。
祝檀湘无辜眨眼:“我知错了大人,我还以为同样喜欢吃生鱼片,东瀛人的调味品会很好呢。”
他埋头干饭,时不时抬眼看两下腮帮鼓动的少女,试探着把被忽略的主食往对方面前推了推。
“大人,吃这个?”
虞妗妗盯着菜色的饭团,能明显看到米粒中夹杂的蔬菜叶子,面露嫌弃。
哪怕她现在是人身,口味也无限趋近于人类,但吃惯了肉的大妖看到菜叶子,还是提不起兴趣。
祝檀湘以前怕她,以为她是吃人的厉鬼,从不敢插手、或者安排一丢丢她不喜欢的东西,生怕她一生气给自己吃了。
自打发现她是只猫猫,还是个在用人类身体、努力伪装成一个人的猫,胆子大了不少,慢慢开拓食谱。
除了偶尔会被挠两爪子,他真心觉得虞猫猫脾气还蛮好。
祝檀湘倒不是要逼虞妗妗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只是偶然发现,用了人类身体的猫主子,也并不是百毒不侵。
上个月感冒,打了一天喷嚏;
上上个月捉鬼手肘擦伤,虽然也很快愈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灵魂越是融合人类的身体,越会继承人类脆弱一面的特性。
尽管概率非常小,祝檀湘还是像个担心猫主子的老父亲,怕她不摄入蔬菜,人类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虞妗妗根本不知道他脑袋里还操心挺多,戳了戳裹了蔬菜的饭团子,啃啃咬咬把里面的肉芯吃掉,而后装作若无其事。
毕竟堂堂妖王,是不会承认自己挑食的。
祝檀湘轻叹,在心里的小本本记了一笔:
以后还是得自己动手做,把菜切成碎末,肉打成泥混在一起搓成圆子,应该会大大减轻菜的味道……
不过若是大人实在不喜欢,或者妖怪融合的身体不需要担心这些,他便把菜类从食谱上划掉。
这时他电话响起,又是个外卖员,“不好意思兄弟,没找到地方迟了会儿。”
祝檀湘好脾气道了声‘没事’,一拉门,院子里的肥猫们不知什么时候闻到了鱼腥,扒在门口偷偷闻。
他甫一开门,最胖的那只狸花小卷先站不住,一骨碌滚了进来。
对上几双圆滚滚的猫眼,他无奈失笑:“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他家养猫,不给毛孩子饭吃。
待他取了外卖进屋,发现几只聪明小猫趁机溜进屋里,在虞猫猫大人的许可下,美滋滋叼了几片鱼。
狸花猫小卷吧唧吧唧:“喵呜!”
「不公平,那只丑橘猫已经加餐好几次了!卷卷我要闹了!」
它咪呜叫着,真就四只脚一仰滚在地上,左右地扑腾,身体实心像个煤气罐罐。
虞妗妗支着下巴,懒洋洋道:“橘云后腿伤了要修养,人家救了一个小姑娘,多吃两顿属于有功行赏。”
“你凭什么一天吃八顿?”
闻言窝在半空碗状猫爬架上的倨傲小橘抖了抖胡须,矜骄舔着爪子,身后橘尾巴都轻轻晃了起来;
看得出心里颇为得意了。
若是往常,它根本不屑争宠,太没骨气了。
可现在的橘云太崇拜虞妗妗,向往成为她这样的大妖怪,争的可就不是肤浅的宠爱,而是大人的看重!
橘猫轻飘飘瞥了眼地上的狸花肥猫,哼了一声:
不配为对手。
下一秒它的好队友,天然茶的布偶甜椒眨巴两下碧蓝的漂亮猫眼,嗲嗲叫了一声:
「可是它早上就能爬到房顶晒太阳了,还和我说腿腿早就不痛了喵~」
小卷跳起来,冲猫爬架喵喵不停:
「心机喵!你就是装病骗罐罐!」
橘云:……
它橘爪一挥,把一颗毛线球推了下去,‘叭’的一下砸在下方布偶猫的脑袋上。
蠢猫!
被戳穿装腿痛,小橘有些没面子,撑着若无其事的模样从碗状的猫爬架上跳了下去。
甫一落地,突然扑到了狸花小卷的身上给了它两爪子,两只气急败坏的实心小猫在客厅打起了喵喵拳,当然还是狸花被按着打。
「大人救命!你看这个丑橘猫打我!」
小卷还没怎么挨打,就开始告黑状。
见状一直优雅坐在虞妗妗脚边的田园小白舔了舔胸口,支起后腿起身,快狠准扑了过去,帮着小卷偷袭橘云。
美曰其名,帮助被欺负的好伙伴。
实际上是深受虞猫猫大人信赖的小白猫,敏锐察觉到了橘猫的心态变化,意识到这个烦人家伙也开始向主上献殷勤了,有了危机感。
看它不爽,趁机挠它几爪子!
小白一边抓橘猫脑袋,一边喵呜叫着:「你好霸道,小卷只是实话实话便恼羞成怒了吗?」
又是一爪子薅掉小橘两撮毛:「你是不是早就看小卷不顺眼了,怎么能抓它最宝贝的尾巴毛。」
小卷:“喵?”
「好你个丑橘猫,揪我尾巴毛不共戴天!!」
橘猫:……
喵喵的,它要被气出内伤来了。
斗争之外的布偶甜椒试探着挥挥爪子,想把扭成一团的三只猫猫给分开,充当劝架角色。
「别打啦……」
不成想它爪子还没碰到伙伴,就被一记后蹄蹬开,当即可怜兮兮垂着尾巴,跑到祝檀湘腿后躲着了。
太可怕了QAQ
只能说两拨流浪猫虽然都被收编,也开了灵智,可之前的恩怨尤在,加上橘猫的性格确实霸道拉仇恨,这才闹哄哄地打起喵喵拳。
听到动静,伏灵和芜情从隐身状态出现,颇有兴趣地在旁边观战。
尤其是伏灵上蹿下跳,跃跃欲试。
看到猫群里那只打架最厉害的、它之前也没讨到好的橘猫被两只对家一起围攻,坏心眼的小灵猫‘嘻嘻’笑了两声,打算去掺一手。
芜情瞥它一眼,想制止但没说话。
果不其然,伏灵使黑招的手刚刚摸到橘猫的屁股,就被反挠了一爪子。
它还满眼蒙蔽,三只刚才还扭打在一块的野猫便一齐围攻它,追着它满屋子挠。
伏灵满头是包,大感委屈:“你们几只臭猫干什么喵?!我是来帮忙的喵!”
田园小白心里冷哼,叫声甜甜:「橘云脚都受伤了,你怎么能趁机欺负它呢!」
狸花猪咪难道开窍,跟着同伴一唱一和:「就是就是,你心眼大大的坏!我都看不下去了!」
这话说的仿佛它俩同小橘天下第一好,刚才没有打得你死我活,不过是在挠痒痒。
伏灵:??
“不是,你们有病吧?!”
小橘猫狠话不多,只埋头干架。
它早看这带个骚包面具、整天狐假虎威的猫不顺眼,打了再说。
芜情啧啧
摇头。
明明都是一个容器里孕育出来的灵,怎么伏灵就这么笨呢,上赶着送猫头。
屋里几只猫为了虞妗妗大打出手,她本人却拿着杯子,观察祝檀湘刚刚点的外卖。
“这是什么?”
色泽黄乎乎,像稀释的泥水,底下有一些或黑或白的珠珠。
“快乐水。”祝檀湘高深莫测:“奶茶。”
虞妗妗插了吸管,就着喵喵不断的背景音吸了一口后,眼睛顿时亮了。
丝滑香甜,珠子嚼起来有糯糯的,也有脆脆的;
她不说话,只是吸食的速度加快。
看着她这幅模样,祝檀湘脑海里不由开始思考,明天要带没见过市面的小土猫吃点什么,让她大吃一惊呢……
几缕猫毛在空气中乱飘,落在刚拖完不久的地上,让青年有些坐不住:“唉好了好了,你们别打了。”
被三只猫追着锤的伏灵委委屈屈隐身。
打不过它躲还不行么!
祝檀湘噙着笑看戏,任劳任怨准备把杂物收拾了,丢到巷口的垃圾,他扭头问吃饱了就犯困的猫主子:
“大人要去遛弯消消食么?”
虞妗妗耳朵尖动了下,想想又恹恹打了个哈欠,“不去,外头有讨厌的人。”
“那个道士?”
“嗯,她好烦。”少女的脸上难得出现幽怨的表情,“要打架就拔剑,天天观察我肯定是想偷袭,她还总装作无害想把我骗到近处。呵,人类最狡诈奸猾,肯定是想把我骗过去趁机用阵法困住我。”
“我才不会上当。”
祝檀湘沉吟片刻:“我觉得她好像没有恶意?是有话想同您说。”
虞妗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道士和妖——还是借尸还魂的妖鬼能有什么可说的话?”
祝檀湘这傻狍子,看谁都是好人,果然不知世间险恶。
“我有一位大妖长辈,她曾也信任人类、甚至爱慕人类,幻化作女身想和一个盐商组建家庭,没成想那商人曾在道门习修数年,早就看出那位前辈的真身,各种虚情假意的示爱都只不过是他编制的陷阱。”
“后来呢?你这位前辈怎样了……”
虞妗妗冷笑一声:“后来在大婚洞房当日,前辈疏于警惕,谁能想到婚房居然是锁妖大阵,把满心欢喜的她牢牢困住。她被信任爱护的盐商剥皮抽筋,浸入盐罐里受刑,还用真阳火符灼烧她。”
她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口狭窄的山洞。
彼时才踏入修行的小黑猫,远远没有之后妖族至尊那般皮毛华顺,俊气逼人。
它浑身带着杂绒,小小一只,蓬松得像只黑线团子,瑟瑟发抖蜷在大妖的脚边。
艳气迫人的猫妖长发如瀑,裸/露在外的手臂、大腿皮肤,却是坑洼不平如同树皮。
这些被真阳火烧到入骨的疤痕,哪怕用妖力都无法修复。
猫妖将将虐杀了几个前来除魔卫道的正派人士,剖
心取肝,细细吞噬,鲜血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滴落,砸在发抖的黑猫团子身边。
‘正道?’女人低笑两声,‘一群道貌岸然的败类。’
‘当年我冒雪在数十盗匪的刀下,救下了那黑心肝的命,护住他十四辆盐车,结果他却假借报恩求娶我,将我骗到山庄折磨,口口声声要除妖邪,赢得天下人美誉。’
‘我在盐缸里受苦受难,伤口好了又破不停流脓,他迎娶娇妻美妾,成了被人称颂的除妖好汉。妗妗,你说这世道多不公平。’
发抖的黑猫只觉得后颈皮一紧,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颈提了起来,大妖的气魄太过强盛,它本能勾起尾巴,水漉漉的眼睛带着茫然和惧意。
它那一身软软的幼绒,被当成了手帕,沾满血浆的手在它身上来回擦拭,把它浑身的毛染成一绺一绺黏在一起,好不狼狈。
‘从那时起我就告诉自己,所有道士都该死,还有那些叫好的人类,他们轻视鄙夷妖,将动物牲畜当成口粮,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们杀光……’
虞妗妗猛然闭眼,将山洞里的幽暗和血腥气从脑海驱散,心情不太妙。
幼时她恨人类。
后来修行久了,自然而然明白了很多道理,知道事情都有两面。
纯粹的恨意倒是削弱,可对人类——尤其是道士的抵触,却很难改变。
她这才索性在深山老林里不出世,一窝就是数百年。
“这么听来,那盐商的确不是个好东西。”
虞妗妗略一挑眉,看青年收拾桌子,语气如常:“但凡是个人,都该懂得知恩图报,你前辈雪中救人,护住他的性命和吃饭的盐车,最没有资格指责妖怪杀人的就是他。知恩不记恩,是不仁不义。”
“再说他若是想除魔卫道,大可以光明正大与之决斗,而不是用感情欺骗恩人;哪怕不是恩人,也不该用这么残忍的手段羞辱、折磨妖,一剑刺死给个痛快不行么?所以这渣滓还狼心狗肺,确实该死。”
“只不过…我还是认为,人分好坏,妖也是。”
祝檀湘顶着大妖的凝视,仿佛丝毫没有危机意识说着禁忌话题:
“大人你就是个明事理好妖!”
虞妗妗嗤笑,“你倒敢说。”
“不过你想错了,我在做这些事不过是我需要功德,需要香火。你还是祈祷哪天我不需要这些时,你还能有点用处,仍有价值,否则……哪天我饿的时候,就会把你一口吞了。”
祝檀湘摸了下鼻尖,“那我得好好工作,争做做您最得力的下属。”
隐身的伏灵‘砰’地冒出,在半空张开爪爪:“最得力的下属是本喵!”
“好吧,那我就是最得力的小助理。”
青年提着袋子,“我去把垃圾丢掉。”
出了院门,他脸上噙着的笑淡了些,有些无奈;
流浪太久的野猫浑身是刺,稍有不慎,就能把外人扎得皮破血流。
没关系,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
将垃圾丢到指定地点(),嵹聪塮?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从这个位置,能看到那搬来的道士的院门,大门紧闭。
他转身准备往回走时,正巧碰上从外面回来的青年女人,对方仍是一副干练简约的穿着,双肩背着交叉而负的剑袋。
两人都没想到这么巧。
虞妗妗养的人类。
徐静和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愣了下继续往院门方向走。
“你好。”
对方主动招呼,让她有些惊讶,停下步伐回眸:“叫我?”
祝檀湘点点头,挂上社交常用的笑容,毅然一副没脾气的普通老好人,却总透着点虚假:
“您是道士,为了我家大人搬来的吧。我想问问我们有哪里得罪您了?或者说触犯了什么律法?”
徐静和更惊讶了。
在她得到的资料里,祝檀湘,今年26岁,毕业于某高等学府计算机系,工作能力很出众,在遇到虞妗妗之前的生活就是个普通人,各方面配置都不错的倒霉蛋。
之所以他现在仍是个普通社畜,没当上什么经理老板,大概率是因他从小到大运气太差,浑身的霉运。
不是错过工作机会,就是上司苛刻同事排挤,就算他本身能把实力发挥到极致又能碰到个还不错的老板,他的霉运也能把公司克到倒闭。
资料上显示,祝檀湘的上一份工作就是这样,公司濒临倒闭前,他主动办理离职;
他走后的第三天,这家小公司便起死回生,有了转机。
也就从那段时间起,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个神秘的少女虞妗妗。
依徐静和看,祝檀湘的命格或者魂魄应该有异,他的霉运不是概率问题,而是切切实实笼罩在周身。
他之所以跟着虞妗妗,应当也是发现跟在她身边,自己倒霉的运势能够被压制住。
之前几次照面,徐静和对他的印象不好不坏。
人很圆滑长袖善舞,聪明,超强的工作能力让他和大妖同食同住,也能夹缝生存,还活得挺好。
胆子不大,有点狐假虎威……
这样一个明哲保身善于装傻的聪明人,却明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为了一个妖鬼质问自己。
徐静和对他有所改观。
年轻坤道微微皱眉,组织语言认真说道:“虞妗妗有多危险你最清楚,她的身份,她的能力,放在这个社会里就是个不稳定的因子。”
“我是天师府的人,任务就是守护一方治安,这种妖物鬼物出现在城市中,需要被监管考察。但你放心,只要虞妗妗不作恶,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正如师父所说,妖也有在这片土地生存的权利。
虞妗妗不伤无辜市民,她不会拔剑。
“那考察下来,感觉怎么样?”祝檀湘抱着臂,见年轻坤道不说话,轻笑了下:“懂了,看来结果还不错。”
“您也觉得,我家大人算个好妖。”
徐静和:
() ?
这社畜在得意什么?
“现在看来,虞妗妗确实没有伤人,反而帮了一些人。但究竟是坏是好,我还要再作观察……”
“您随意。”祝檀湘耸了下肩,只要不是想害他家的猫猫们,“对了,您想和我家大人说什么?需要带话么?”
既然不是想除掉虞妗妗,暂且没恶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介意帮一把。
徐静和:……
年轻坤道又沉默了。
祝檀湘偏头:“不方便说的话,我不问了。”
“等一下。”徐静和叫停了准备回家的青年,向来万事在握的青年一代魁首,难得流露出几分难为情:
“虞妗妗她不想理我,但我还是想为自己之前的态度和断言说过的话,和她、还有你道个歉,麻烦你帮我给她带句话,对不起。”
祝檀湘停住脚步,目光带着深意。
徐静和抬眸,面目清冷:“先前我观她人身异魂,还有你浑身煞气,突然出现在南城又涉足于多起灵异事件中,未经调查便认为你们心怀不轨,把你们当成邪修态度很差,这一点是我有过错。”
她照师父说得那般,来到旧巷观察虞妗妗,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看完听完,并未发现虞妗妗有害人性命的前科不说,反倒是前段时间城中心酒店卖/淫藏尸案,她又在其中发挥大作用。
还有一只隐藏在从城市中、可以通过模仿杀死者伪装的精怪,也是她帮助发现。
无论虞妗妗这么做的目的是何,在这些事中,徐静和没法昧着良心,指控她是只坏妖。
是自己先入为主,对妖鬼有偏见。
从虞妗妗多次避开自己,徐静和便意识到对方不屑、或者不在乎她的道歉和看法,但对她来说,有错就要认,才无愧她的道心。
“不过,之后她若有违天师律,我依然会履行天师府的职责降魔卫道,你放心,除此之外我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徐静和认真道。
祝檀湘心里‘啧’了下。
这道士还挺正派,就是有些死板,不过听她说的这番话人倒不坏。
他微微颔首不再挂着笑,脸上的表情真实许多:
“我明白了,不过这些话我觉得还是您自己和大人讲更好。”
徐静和无奈道:“她挺烦我。”
祝檀湘想想也是,虞猫猫一提到‘道士’,那张脸就变得格外不耐,随时有炸毛的可能性。
他暗戳戳搞坏,自己不敢逗猫,就给别人出损主意:
“我家大人钟爱吃鱼,徐女士有心的话,可以带两条上门,看在鱼的面子上,她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徐静和若有所思,冲祝檀湘颔首:“谢谢祝先生。”
祝檀湘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应该不会把她赶出去吧…
次日,虞妗妗白天去了趟专卖道家所用物的门店,将祭祀城隍所需的物品准备好。
她晃
晃悠悠从后巷回到家,还没进巷,懒散的神情一凛,抬眼去看院子墙头。
往常最喜欢趴在墙上晒太阳的几只猫不翼而飞,院门半开着,隐隐有寒暄交谈的声音从中传出;
最关键的是,她嗅到一股淡淡的‘降真香’。
‘降真香’又名鸡骨香、紫藤香,是道教文化中用来斋祭法坛、承办祭祀活动的香,往往道观的正殿和道家像的两边都会摆,只有常年在道观居住、或是经常承办参加和道教相关的活动的人身上,才会沾染这种香味。
虞妗妗简单粗暴归纳为:道士的味道。
降真香不难闻,能够静心沉气,可落在讨厌道士的人鼻子里,连带香气都变了味。
自家院子里怎么会有道士?
虞妗妗瞬息间想到很多,下意识提起劲气和警惕,走到院门。
她本以为会看到里面一群来势汹汹、挟猫迫主不怀好意的道士,谁成想看到院中的石桌木凳坐着个双肩背剑的坤道,几只蠢猫头一次见道士,排排坐着好奇听墙角。
是她?
虞妗妗站在院门口抱着臂,语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祙????????香葶?獔???げ虎N???葶??鲜香?????????偛?葶????
N慧???羕葶?粜???遟妗豔???
“??恏敧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祝檀湘探出个脑袋,三言两语解释了下,徐静和也点点头,一身正气表达之前的歉意。
虞妗妗全程没怎么听进去,注意力全被她手边的鱼吸引。
许是她目光太过实在明显,徐静和指了指银鱼示意:“这是赔礼,堪山特产,一般人钓不到这种鱼。”
作为传承了成百上千的第一道门,堪山自占山头,目前老百姓能看到、并前来祭拜的都只是外观;
另有堪山真正入门的道士们居住静修的内观,从不开放,也设有阵法迷踪。
内观山中有泉眼和溪流,道观的道士吃水,大多都在溪里挑,然后用水壶烧。
溪里有种银鱼,伴堪山而生,寿命很长能长很大,比一般的鱼也聪明太多,不往下流游也从不咬钩。
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去逮它。
祝檀湘不会知道,自己一句‘虞妗妗喜食鱼’让堪山魁首跑到泉眼,撩起裤腿和袖子捉了一晚上银鱼,手都泡皱了。
他凑到猫主子耳畔,毫不避讳地咬耳朵:“这个鱼很好吗?”
虞妗妗点点头:“甚好。”
无外人踏足的堪山,连泉眼的鱼都常年听道文、熏道香,十几二十年下来,多少比旁的鱼多了些灵性,河腥味儿几乎闻不到。
和从地府带上来的油火鱼一样,外头买不到。
“那您和她处好关系,不就能让她经常去偷钓了。”
虞妗妗看了眼笑眯眯的狗头军师,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
场面有些安静,她轻咳一声,带着挑剔的目光扫视徐静和,越看越顺眼。
() 道士里面,也勉强有个还不错的…
“好吧,道歉我接受了。”
她舔舔唇瓣,已经在想怎么吃这条鱼了,发现那坤道还傻站着。
接收到虞猫猫大人的目光示意,祝檀湘适时出场:“哎呀好像要到饭点了,我去做点吃的,徐女士一般是在家自己做饭还是买着吃?要留下来再坐坐吗?”
如果是正常人,稍微懂点社交礼仪,听到主人家这么说,语气里毫无热情几乎写满了‘你是不是该走了’几个大字,早就识趣站起来离开。
不过徐静和也不正常。
在道观过了二十多年,她道学天赋一绝,生活常识和待人处事上丝毫不比虞妗妗好多少。
她只听到‘留下来再坐坐’,以为祝檀湘在热情挽留,想了想不好拂了新结交的友人的盛情邀请——没错她自认为已和虞、祝二人关系尚可,于是点点头重新坐下:
“也可。”
虞妗妗:?
你脑壳有包留她坐坐?
被猫主子瞪了一眼,祝檀湘语塞,哭笑不得。
他怎么知道,说‘坐坐’还真有人当真啊?!
徐静和心道虞、祝二人挺热情,果真是自己之前想岔了。
晚上饭就在一种略显诡异的氛围中吃完了。
与道士同席而坐的虞妗妗丧着个猫猫脸,祝檀湘夹一筷子心里骂自己一句‘让你多嘴’,全程只有徐静和感受不到一点为难和尴尬,天真的正道魁首以为主客皆欢。
这一幕看得墙角排排坐的猫猫们一边嘲笑,一边说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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