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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三清又不会跳下来打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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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着,远远地传来语调悠长的吆喝声,由远及近,慢慢变得清晰了。

“哟,磨菜刀的来了,应该是那孩子吧。”王秀侧耳听着那吆喝声越来越近。

黄萍起身比划了两下就朝外走,黄安安赶紧给她翻译:【我妈说,家里的菜刀有点钝了,你到时候不好切,她去磨一下。】

看了翻译甘脆儿也“呀”地一声站起来:“我家里的刀也得磨一磨,我出去带人去我家去磨刀了,先告辞了哈!”

说着甘脆儿出了门,一股热浪顿时扑面而来,她揉了揉辈阳光刺得有些生疼的脸,看见黄萍拿着两把刀从厨房出来,她就立刻跟了上去。

走出院门,不远处有个骑着自行车的人,甘脆儿手搭着凉棚往那边看,而黄萍啊啊地朝他挥着手上的菜刀,那人就把车骑了过来。

“磨剪子嘞戗菜刀~”喇叭还在不知疲倦地循环吆喝着,声音近在眼前了。

看清了骑车的人,甘脆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萍婶儿。”年轻的

男人扶着车把跟黄萍打了个招呼,嗓音清朗,看见黄萍旁边还站了个陌生的女孩儿,礼貌地点了点头,“这位善女子,你好。”

甘脆儿:……

她人都是懵掉的。

无他,面前看着也像个高中生的少年大热天穿着青色大褂道袍,脚穿深青色布鞋,倚着半旧不新的自行车,却还是显得身姿挺拔

短发在头顶上随便扎了个啾啾发髻,长相俊俏,一双看着很显单纯年幼的圆圆眼很是柔软清澈,看人的眼神总是让人想到某种小狗,也许是因为常年日晒的缘故,肤色是健康的浅蜜色。

单着看,是个外表非常出色的小道士。

可……他扶着的自行车后座绑着长板凳和水桶、篮子,前头把手上还挂着小喇叭和那种很土气的布袋子,喇叭里不停循环拖长了调子的“磨剪子嘞戗菜刀——”

这一套组合下来就有点……过于抽象了。

哦,对了,车把手上还夹着一个小电扇,吹得他青色大褂微微晃动。

甘脆儿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间道士……哈?

这是什么副业?

那小道士见甘脆儿不接话,看了她一眼就没关注了,继续跟黄萍说话:“萍婶儿,是要磨这两把刀吧,我现在就帮你磨。”

黄萍点了点头,于是小道士停稳自行车,卸下了后车座上的东西。

他劈腿坐在凳子上,手指捏着刀背,眯着眼看刀,琢磨着从哪里起头。

他这样劈腿坐着姿态也很稳,看样子从小练过不然没这种仪态气质,眯着眼打量菜刀的模样好似不是在磨把菜刀,而是要锻造什么神兵利器。

“哟,小蝶道长,真是你啊,你可有阵子没来了啊。”

王秀也从院子里出来,颇为熟稔地跟那磨刀的道士打着招呼:“最近你们道观是不是特别忙?”

小道士给菜刀沾了点水,随口回答:“嗯,最近一直跟师傅四处做法事,确实有点忙。”

“咦,难不成最近走的人……很多吗?”

“那倒没有,好像是因为文件下来了,再过段时间就不允许土葬了吧。”小道士拿着刀先在粗石上磨了起来,手法看着挺娴熟,“所以最近来观里请我师傅做法事的善信特别多。”

“我也听说过很快就要强制不能土葬了……不过这跟请道士有什么关系?”

“那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觉得……他们是最后一批赶上趟的?”小道士说着,把粗磨过的刀放水桶里搅了搅,洗去上面的浮沫。

“真搞不懂……”王秀显然只是随口一问,又扯起其他的事,“小蝶道长,年前你给我婆婆照的相她很喜欢,一直念叨着那个照相的小伙子什么时候再来,她还想跟公公照几张。”

“哦,那等天气凉爽点我带相机来,到时候给你婆婆照。现在太热了,老人家不好受累嘞。”

“哎哟,那可太好了!”王秀喜上眉梢,“小蝶道长,等会儿去我家吃个便饭啊,我婆婆

看见你一定很高兴。()”

“???晕???虎涙???葶????虎?佗????橭?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小道长擦了把额头的汗,委婉地拒绝了。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甘脆儿终于缓过神,反应过来——

“小蝶道长?”甘脆儿疑惑地问。

“嗯?”小道士抬头看了她一眼,清凌凌的漆黑瞳孔中倒映出甘脆儿的身影,“对的,这位善女子,我们是初次见面吧?我叫张梦蝶,庄周梦蝶的那个梦蝶,不过大家都喜欢叫我小蝶道长。”

“……跟丧乐队有合作的那个兼职拉二胡的小蝶道长?”

“对啊。”张梦蝶大大方方就承认了身为道士还要去乡下丧乐班子拉二胡的副业。

哦,还有磨剪子戗菜刀的副业。

……等等,应该还要加一条,替村里老人照相的副业。

甘脆儿:好家伙,您这身兼数职啊?!

这副业有点太杂了吧!

甘脆儿突然觉得,这可能还不是面前这个小道士副业的极限。

说话间,张梦蝶麻利地把菜刀磨好了。

“萍婶儿,刀磨好了,你看看?”

黄萍接过菜刀,张梦蝶熟练地从布包里抽出张写满的稿纸来,绷紧抻到刀下,黄萍轻轻拿刀一划,纸张就无比顺滑地被划开了。

她连连点头,从裤袋里拿出一张汗湿的十元纸钞递给对方,皱皱巴巴的,张梦蝶没有丝毫嫌弃地接下纸钞,顺手还给她找了两块钱。

“那萍婶儿,我就先走了,我去村里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人要磨刀的。”张梦蝶把东西重新绑回车上,准备告辞了。

“等等!”甘脆儿一把抓住车头,看着张梦蝶的眼神灼灼发亮,“可算被我逮到了,我要磨刀!”

“啊?哦……好啊。”张梦蝶没懂这姑娘怎么这么激动,不就磨个刀吗?

他当然不知道,甘脆儿做梦都想捉个道士来。

她家好像在闹饿死鬼,厨房的刀又很钝,面前这个会磨菜刀的副业型道士不正赶巧了吗?

不过,本来想给阿爷和亲爹做一场破地狱的事她暂且不准备提,主要还是因为——

这副业真太杂了,她现在相当怀疑这小蝶道长的本职水平啊!不确定,再看看。

张梦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奇怪副业太多,从而牵连了他作为道士的本职评价,他推着车跟甘脆儿一道走,打算先去小姑娘家磨个刀。

他们两个长得都挺好,俊男美女其实挺养眼的——忽略那喇叭里一刻不停地“磨剪子嘞戗菜刀”就好。

当然,这BGM根本忽略不了就是了。

甘脆儿也没注意这魔性的BGM,一边带路一边想着破地狱的事情,准备试探几句摸摸这个小道士和他师傅的底,看看到底靠不靠谱。

很怕找不到道士,但更怕找来的是骗子。

“诶,小蝶道长,你不是正经道士么?为什么还干磨刀这行啊?”甘脆儿问道。

() “我是道士,等下半年满了十八岁就有道士证了。观里清闲的时候,我就会出来做点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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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衟絙婐???()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甘脆儿知道现在买东西很方便,已经很少人会找别人帮忙磨刀了。

她要不是今天赶巧碰上了,其实是打算买块磨刀石回来自己磨的,不过看到张梦蝶的手艺,她立刻就决定把刀交给干副业的专业人士。

“是不太挣钱。”张梦蝶一点儿都不避讳,直率地用了不挣钱这种说法,一点儿没有出家人淡薄钱财的高人形象。

“那你还做这个?”

张梦蝶看了她一眼,还是回答了她:“还好吧,因为以前我师傅带我干的活儿更不挣钱。”

甘脆儿好奇了:“那你师傅以前干的啥副业?”

“赊刀。”

“嗯?赊刀?正经道士也干赊刀人???”甘脆儿大为震撼。

换个现代的普通年轻人——就比如原主甘崔崔——可能接触到“赊刀”这个词会一头雾水,根本就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行当。

不过甘脆儿不同,她来自落后而迷信鬼神的封建王朝,又有市井讨生活的经历,对这个行当自然不陌生。

赊刀人顾名思义,就是走街串巷的时候将刀赊给人家,然后留下一个预言,约定一个时间和远高于刀价的价格,过几年约定时间到了,预言若是成真,就必须付给赊刀人当时约定的高价。

若是预言不准,那刀就白送。

不过后来赊刀人的货品已经不仅限于刀了,多是一些日常生活需要的杂货。

上个世纪末物资不丰、信息闭塞加上大家都穷,还有赊刀人生存的土壤,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所以磨刀人跟赊刀人比起来……

“呃,那还是你现在磨剪子有前途些。”甘脆儿很艰难地说。

实际上,一个夕阳产业,一个入土产业,咱大哥不笑二哥,拿它俩出来比较谁更有前途的时候就已经很搞笑了。

“嗯,我也这么认为。”张梦蝶很认真地附和了一句,“不过我磨刀只是方便村邻,也不是想挣多少钱,还是有像萍婶儿那样的人需要我的。”

“还有我。”甘脆儿接口,“我也需要你!”

“好的吧,”张梦蝶的神情略有点奇怪,老气横秋地说,“你是光顾我生意的客人里年纪最小一位。”

不过他这话细品倒真没掺假。

混丧乐班子里拉二胡、磨剪子戗菜刀、给乡村老人拍照、本职再做做法事……

能跟他做生意的人,不入土就算年轻!

“不过你师傅做的副业都有点歪啊,我以前见过的道长做副业都是给人看病。”

“我师傅会看病啊!”张梦蝶接口道,“以前我师傅下山云游,除了干赊刀

() 的买卖,也会给乡亲们看个头疼脑热的,别看现在乡镇上的小诊所已经不稀奇了,还是有很多老人找我师傅求药的。”

“哦,这就对上了!”甘脆儿终于找到点熟悉的感觉,先前这小道士真把她给整不会了。

张梦蝶:“其实我师傅干过的行当挺多的,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创业都创了七八次了吧!”

甘脆儿:“……?”

车把上夹着的电风扇呼呼吹着,张梦蝶却还是热得一直在擦额上的汗,他的道袍都被汗水浸得颜色更深了。

甘脆儿看他拿袖子擦汗,好奇地问:“天这么热,你就来乡里磨个刀也要穿道袍?你们道观规定不能穿短袖吗?”

她觉得以这小道士展现出来的精神面貌,不像是非得穿道袍装相的人啊。

张梦蝶摇了摇头:“我们在外面穿衣做事都没什么太严格的要求,想穿短袖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是我这大褂是要穿的,我师傅说,我们做的事太杂了,不穿件大褂别人恐怕真要忘了我们是道士。”

甘脆儿:“……”你师傅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我师傅还说了,咱们修道之人一切随心就好,实在不想穿道袍的话,不是在正式场合的时候不穿也行,别人认不认的实际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你师傅还真够潇洒的。”

“嗯,我们讲究道法自然,我师傅修道多年很有自己的见解。我师傅还说,就算正式场合你非不想穿道袍也没事,一切随心嘛,反正三清又不会从大殿上跳下来打你,只不过你师傅我会打你。”

甘脆儿:……

她现在越发担忧灵霄观的专业水平了,怎么听着都不太靠谱的样子,道士这个样子真能驱邪?

那“邪”得有多离谱啊?

张梦蝶浑然不觉自己的话都快把身边的资深迷信人士掰得不那么“迷信”了,甘脆儿也算看明白了,他多少有点子话痨在身上的。

“不过我和师傅下山是一定会穿道袍的,虽然别人认不认得出我们的身份无所谓,但认不出就没人请我和师傅做法事呀!这就挺要紧了,所以还是穿着吧。”

张梦蝶特别耿直地说,单手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捏起大袖子扇起风来,似乎一点儿都没察觉到自己说的话多少有点炸裂。

“不过这种天气,”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感叹道,“不穿都热吧。”

确实。甘脆儿觉得这话说得有点道理,但是她还是想问,你们道士都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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