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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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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完单,他也没主动开口,服务员上来茶壶,林睿明举着茶杯,时不时看向他一眼。

无论他怎么看,林弈年仍是没有主动开口。

林睿明终于沉不过气,“小年,我这次来,其实是有点事要和你说。”

“你能不能,借爸爸一点钱?”

林弈年表情没什么意外,“要钱做什么。”

似是有些开不了口,林睿明嗫嚅半晌。

林弈年也不催,抿了口茶,等他继续说。

“小昊最近生了病,治疗价格实在太贵,我手头有些紧,钱全砸手头那个游戏里了,暂时拿不出...”他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小昊——他在外面生的孩子。

林弈年没什么反应:“什么病。”

“再生障碍性贫血。”

很折磨人的病。

“我妈知道吗?”

林睿明沉默。

那就是不知道。

此情此景,林弈年竟还能分出神,打量这个生他的男人。

做了一辈子游戏,人至中年,却拿不出孩子的医药费。

“我手上能支配的现金不多。”他淡淡道,“大多是不动产和基金,但都在妈那里,我动不了。”

林睿明表情一僵,局促问:“那你能拿出多少。”

“最多三万。”

全是他这些年的奖学金。

“三万...”他喃喃自语,“三万也行。”

林弈年:“我现在转

() 给你。”

等待他转钱的时间,似乎连空气也凝滞了,林睿明试图缓和气氛:“小年,你现在还要做游戏吗?”

林弈年指尖一顿,很轻地,从鼻尖嗯了声。

“别干了。”林睿明摇头,“现在各大游戏商搞垄断,没有人脉资源,根本入不了围。”

“我不就是势单力薄,被大公司挤压,剽窃走了成果,”说起这件事,林睿明死气沉沉的语气都有了起伏,“不然哪里会有今天!”

“做游戏根本没有前途!做个狗屁的游戏!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当初选了这条路!”

似乎要将所有的不得志,全都发泄进去。

他在对面歇斯底里,林弈年始终没有抬头。

“钱已经转给你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妈。”

“我没钱了。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

林睿明后面的话卡在喉间。

面色染上羞愧。

他垂下头,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林弈年:“还有事吗?”

林睿明摇头。

林弈年站起身,转身前,他停顿了下,漠然道:“早点和我妈离婚吧。”

街道上车流不止。

林弈年看了眼时间,不值得再回学校跑一趟。

他转身,朝着茶馆的方向最后看一眼。

隔着一道玻璃,林睿明仍坐在刚刚的位置上,双手抱着头,看起来无助而沧桑。

他收回视线。

突然回忆起很多年前的孩提年代。

林睿明抱他坐在腿上,巨大的电脑屏幕上,林睿明操控着游戏人物,做出炫酷的特技。

“这是爸爸做的,”林睿明举起他的手,眉眼中意气风发,“爸爸厉不厉害?”

他眼珠被电脑屏幕的画面渲染得流光溢彩:“厉害。”

计算机怎么能如此玄妙?只要一串串代码,就可以达到想要完成的任何一个指令。

就像他能创造出这样一个游戏世界的父亲一样。

无所不能。

但什么时候发现林睿明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呢。

林弈年想。

大概是在他们的无数次争吵中。

母亲一声声骂他“窝囊废。”

他沉默地抽着一烟灰缸的烟。

再然后,是他越来越少出现在家里的身影。

“我实在没法和你妈过下去了,她眼里只有钱权,根本不懂我。”这是林睿明给他的答复。

林弈年无意识地往前走,却也没地方去。

天上乌云翻滚,像是在酝酿一场大雨。

他站在原地驻立了会。

手机响起,他按下接听,属于钟吟的动听的嗓音传来:“弈年,我下班啦!你来了吗?”

“来了。”他往柠檬TV的位置跑,所幸位置不算远,几分钟就能到。

听出他在跑,钟吟噗嗤笑出声,“你别急啦,我等会也

没事的。”

“我不想让你等。”他说。

因为他知道(),??葶?獔衟?絙?()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像他小时候,总等着林睿明回家。

“到了。”

跑到大厦楼下,林弈年看到了刚刚从大门出来的钟吟。

两步迈上台阶,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的怀抱还带着凛冽的寒。

钟吟愣了下,察觉他情绪有些不对,“怎么了?”

只有她在怀里,这种感觉才如有实质。

林弈年下巴在她发顶轻蹭一下,手掌捧住她后脑,“没什么,就是有点冷。”

钟吟顺势把手放进他口袋,“那我给你捂捂。”

“晚上吃什么呢?”她挽着他往外走,又开始问他。

两人在一起后,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饭,简直不像情侣,像饭搭子。

“听说这片有一家不错的椰子鸡,”林弈年说,“想吃吗?”

钟吟:“好呀。”

店面不远,林弈年便牵着她走过去。

一路上,钟吟就在喋喋不休地分享着她的实习经历,“感觉电视台好忙呀,今天一下午都在写稿,都没空摸鱼。”

林弈年安静听着,时不时垂眼笑。

“下周就要上镜了,”钟吟闷闷地说,“我还有点紧张呢。”

“运动会开幕式那次,下面有几千人,你那时紧张吗?”

“不紧张。”钟吟摇头,“我把他们当萝卜。”

“那这次就把镜头也当萝卜。”

“噗。”钟吟忍俊不禁,“那万一节目没人看怎么办?”

“我看。”

“你看又不算。”

林弈年想了想,“那我朋友圈帮你宣传一下,说这是我女朋友的节目,大家多多支持。”

“丢不丢人!”钟吟伸手打他。

“不过,”钟吟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说,“无论有没有人看,我都会坚持下去的。”

“现在只是开始,我以后一定会站在更大的舞台。”

“你信不信我?”

她眼中坚定有力,光芒万丈。

林弈年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哪怕不想承认。

但这种自信,他只在一个人脸上看过。不是别人,只有易忱。

从未有过的酸涩感,让他下意识握紧钟吟的手。

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我信。”

这家椰子鸡确实如网上宣传的那样,鲜甜滑嫩,无比可口。

但光是等位就等了近一小时,等吃完,时间已经逼近九点。

而天公不作美,这时,店外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春雷闷闷作响,行人纷纷躲进就近的商场躲雨。

“这么大的雨,我们先等等再回去吧。”钟吟说。

但这场雨似乎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雨水落在街面,砸出一个个水坑。

() 钟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寝室十一点门禁,从这里打车回去都要四十分钟。

她顿时有些焦急地拉了拉林弈年的衣袖,“我们现在走吗?”

林弈年看了眼门外,摇头:“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路面积水,司机看不清路况,不安全。”

“那怎么办?”

“我去对面酒店给你开个房间,”林弈年说,“今晚不回去了,可以吗?”

钟吟心头猛地跳了下,半晌,才迟缓地嗯了声。

林弈年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把伞,牵她去了对面的酒店。

这期间,钟吟有些心不在焉。

来到前台,她看了眼房价。

这酒店不便宜,一个单间住一晚都要八百多。

钟吟手指纠结地握紧包。

前台:“要定几间房?”

林弈年正要开口,钟吟抢先一步说:“一间。”

“一间,”她故作镇定地复述一遍,“双床的。”

林弈年压低声音,“你确定吗?”

钟吟反问:“难道你想开两间?”

他倏地笑,“那当我没说。”

但强是逞出去了,心理准备是一点都没做好。

一直到刷房卡进门,她还在走神,不断做着心理建设。

好在酒店设施很好,宽敞明亮。两张一米五的床,足足能躺下四个人。

钟吟心中稍微放松了些,挑了靠窗的那边,坐下。

“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他细致地问她,“我出去给你买。”

…需要的东西。

除了内衣,也没有别的了。

钟吟摸手机,“我自己线上下单吧。”

林弈年应得自然,“好。”

“那我出去买点东西。”他说。

钟吟点头。

这场雨下得很大,林弈年这一趟出去了很久。

久到钟吟收到快递送来的一次性内衣,洗完澡出来,他才堪堪回来。

他没买什么,大多都是一些零食。

钟吟这才后知后觉,他原来只是为了让她先洗完澡才回避的。

“累了就先睡。”林弈年弯腰,看她素面朝天的脸颊,“我去洗澡。”

“好。”钟吟点头。

只是林弈年一时却没有走,反而看着她,手捧在她后脑,缓慢凑近。

钟吟眼睫颤着,感觉到他气息愈发变近,视线凝在她唇瓣上。

空气一瞬间变得更加稀薄。

钟吟全身僵硬着,心尖也揪起来,强自镇定地等他吻上来。

胸腔的焦躁放大。

她只是因为初吻而紧张。

一定是这样。

但林弈年只是做了靠近的动作,在离她脸颊还有几寸时突然停下。

“吟吟,”他笑了下,说,“我等你准备好。”

林弈年去洗澡了,水

流声隐隐约约。

钟吟靠在床边,定定对面墙壁的壁画,她不安又焦躁。

而这种焦躁,她甚至不敢细思其中原因。

就在这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钟吟环顾一圈,才看到林弈年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

她掀被下床,看清屏幕上,显示程岸来电。

“弈年,”她喊了声。

水流声停止,“怎么了?”

“你手机响了,是程岸。”

“可能是问我怎么没回去,你帮我接了吧。”

钟吟哦了声,眼看着电话要终止,忙按了接通。

-

“不是,这都十点半了,年哥怎么还没回来?”程岸看了眼窗外的瓢泼大雨,挠了挠脸。

“你在群里问问试试。”宋绪说。

“行。”程岸说,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他做这一切时,易忱敲键盘的手指也停下来。

垂着眼皮,盯着屏幕出神。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

“诶,怎么还没回消息?这都快门禁了,”程岸点亮屏幕,“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可别乌鸦嘴。”宋绪接话,“你打个电话问问。”

这么久也没回应,确实让人心里毛毛的,程岸道:“我现在就打。”

屋外雷声阵阵,伴随着时不时的闪电。

易忱心中莫名焦躁起来,彻底不动作了,一把按下笔记本,侧头朝后看去。

看他心神不宁的模样,程岸索性按了免提。

那头响起沉闷的嘟嘟声,显得尤其漫长。

“没人接...诶接了!”

下一秒。

一道婉转动听的女声响起,“喂?”

这声音一出,整个寝室都死机了几秒。

程岸下意识看向易忱,忙不迭就要关掉免提,易忱两步上前,面无表情地按住他的手,比口型:“继续。”

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说:“年,年哥呢?”

钟吟有瞬间的沉默。

“他现在不方便接。有什么事吗?”

“啊,”程岸挠头,“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到哪了?得快点了,马上门禁了。”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道:“劳你挂心了。”

“今晚雨太大,我们住外面,就不回来了。”

程岸傻了眼,还没说话。

突然感觉手腕一紧,掐得他生疼无比,他猛地收音——

抬目一看。

对上易忱紧绷的下颌,和那张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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