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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到90时,池衍的脸色倏尔一变。
触梢的共鸣断了。
他当即环视四周,但除了缭绕不散的红雾与蠢蠢欲动的兽群以外,仍然没看见任何人影。
此时此刻,池衍浑身的血液才一寸寸地冷了下去,一种极度的不安与恛惶滋生蔓延,笼罩了他的心头。
“宁予洲!”
池衍一边喊一边奔向触梢最后消失的方向,周围的红雾越来越浓郁,声音引来了更多的虫群和兽潮,咆哮与嘶吼不绝于耳,但池衍根本无心在意,刃光在黑压压的虫兽间翻飞,硬生生从中撕开了一条血路。
直到脚踩进一片粘稠的泥沼,一丝微弱的触梢共鸣才重新出现在不远处,池衍径直望过去,瞳孔立刻一缩——只见沼泽中央,一群浑黑的沉水藻正在蠕动翻涌,中间包裹着一具青年的身体,正是宁予洲。
他似乎昏迷了过去,细长的丝状茎缠绕着他的四肢,将他大半具身体拖向沼泽深处。几乎被完全覆裹的手只露出一点指尖,暴露在空气中,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池衍的耳膜捕捉到一丝气若游丝的呼唤:“池…衍……”
他脑中的某一根弦骤然崩断了,想也不想,身形似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
更多的沉水藻从沼泽中蹿了出来,试图缠住池衍的手脚,但非但没拦住半点速度,反而被链刃一下削了个干净。眨眼之间,池衍已经奔至藻堆深处,抡刀截断所有的丝状茎,将被困其中的宁予洲一把拉了出来,突破层层阻拦后抱回岸上。
池衍捧着宁予洲的脸,焦急地呼喊了半天,试图将其唤醒。
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连平定素都多打了一管,可宁予洲的双眼却始终紧闭着,脸色苍白,整个人无力地倒靠在他怀里,没有一丁点反应。
触及他脖颈处一片冰冷的皮肤,池衍如坠冰窟,全身血液倒流,手脚都不由有些颤抖。
他半蹲下将宁予洲背起,朝着原本发出巨响的方向跑回去,寻找其他队友。
宁予洲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可能是因为什么昏迷不醒?
红雾,鳞粉,沉水藻的毒素,还是红蛇的污染?
池衍竭力保持冷静,但脑子已经像塞了一团乱麻似的无序纷乱,难以理清思绪。
半路扑出四五只齿狼,嘶吼着朝两人咬来,池衍直接一刀将齿狼拦腰斩断,映着血光的双目显出一种近乎发狂的阴戾:“滚!”
齿狼巨大的身躯瞬间断作两节,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然而几道藤蔓又从后面缠住了池衍的脚踝,猛然将他向红雾深处拖拽。
失衡的瞬间,池衍反射性地将宁予洲捞回怀中,两人共同摔在地上,刺拉拉被拖行了一段距离。肌肉擦伤撕扯的疼痛令池衍表情扭曲一瞬,咬紧牙槽,反手一刀将身后藤蔓挑破,两个人因惯性摔翻撞上一颗树干,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池衍抱着宁予洲,胸腔起伏不定,汗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砸进泥土里。
从始至终,宁予洲的头都被紧紧地护住,身上半点伤也没受。而他的半只胳膊已经被磨得皮开肉绽,血水在泥地滚了一路,留下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池衍喘了口气,握着链刃抵住地面,要重新站起来。
然而一双手却忽然环住了他的脖颈,按住他的后脑勺,令他强行将头低了下来。
池衍一怔,眼见着怀中的宁予洲不知何时醒了,漆黑的眼睛望向他,眼尾微微勾起,像一抹月牙似的弯弧。
许久前的生日夜,宁予洲也曾在摇曳的烛光里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叫他的目光难以移动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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