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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错与梁庭远一同喝了酒,关于“账本儿”话没有套出来半句,倒险些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梁庭远道:“皇上原先器重梁庭轩,那是给我长姐太后的面子,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了,你还记不记得皇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梁庭轩的?”

“这我如何能知道?”曹错放下筷子,面露惊讶之色,道:“你今日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皇上疏远梁尚书一事,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没有什么误会,”梁庭远身子往前倾了些,放低了声音,道:“五年前的秋猎场上,皇上被刺客偷袭那次你还记不记得?”

曹错道:“这我倒是记得,但秋猎场上的事和皇上疏远梁尚书一事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有关联,还关联得不少,”梁庭远道:“当时这是闹得满城皆知,只可惜三司办事忒窝囊,好些年也没查出幕后主手是谁,除了蔡氏父子二人就没有其它的线索,此事要说简单也简单,要说复杂也复杂。”

曹错觉得他这话模棱两可的倒是有意思,笑道:“哦,这怎么说?”

梁庭远:“蔡氏父子都在丞相府上当过差,所以要说此事和丞相有关系说得过去,但是蔡氏父子祖籍是汴东,再加上梁庭轩当时的反应,要说此事和梁庭轩有关系也说得过去,这么一想是不是就简单了许多?”

“那要往复杂了说呢?”

“我能想到这些三司怎么可能想不到?”梁庭远笑了笑,道:“一边是权势滔天的丞相,一边是只手遮天的梁庭轩,你说三司的人敢开罪哪个?这事儿就复杂了吧。”

曹错也跟着笑了,随后喝了口酒,道:“你说得不无道理,只不过有两个词儿用得不对。”

梁庭远不禁好奇起来,问:“哪两个词?”

“权势滔天和只手遮天,”曹错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大家都是给皇上排忧解难的,皇上是谁?皇上就是咱们的天,谁要是妄想‘滔天’和‘遮天’,就是罪该万死,其心可诛,你说是不是,梁侍卫?”

梁庭远咽了咽口水,道:“世子说的是,这词儿确实用得不合适,那些个想翻天的逆贼,可不是罪孽深重嘛。”

从酒楼出来出来之后,梁庭远坐上了轿子,道:“晚上风大,若世子不嫌弃,可以和在下一道回去。”

“用不着,酒喝多了脑子不灵光,”曹错扶稳了腰间的佩剑,道:“正好走几步清醒清醒,改日再一同回去吧。”

打发走了梁庭远之后,曹错摔碎了从酒楼里带出来的酒壶,这酒喝得一点儿都不畅快,自打回了竟京之后就没有一件如意事,今天尤为不如意,不仅是他白日在朝上的自荐被皇上闪烁其词地糊弄过去,就连晚上和梁庭远一起喝酒也没探出点儿什么端倪来。

这酒喝得,也忒没滋味儿了。

栓在一旁的马儿看着曹错,曹错竟然从马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可怜的意思来,尤其是在酒楼灯火的映衬下,这马儿的眼神越发的怜悯起来。

曹错摇晃了几步,不悦地走过去,嘀咕道:“怜悯谁呢?”

马儿嘴里嚼着马草,没理会曹错的质问,曹错愠怒地拿食指指向自己,道:“你怜悯我啊?”

马儿仍旧不理,曹错突然哼了一声,伸手去解栓马的绳子,嘴里还咒骂道:“我也是你一个畜生能怜悯的?你自己还不是干的给人出力的下贱活,瞎同情什么呢?”

说完曹错就翻身骑到马背上,一路打马过街,经过一条漆黑的巷子,那马蹄声也不知道踩碎了多少人的清梦,到许卿湖府上之后,曹错竟一个踉跄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马儿站在原地没走,曹错气鼓鼓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踹在马屁股上,道:“畜生,我说了你两句,你就故意摔我下来是不是?”

说完他仍觉得气不过,又往马屁股上踹了一脚,马儿这才抬起蹄掌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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