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礼物(1 / 2)
陆行之出去后,苏烟没有回兰宇轩,而是去了趟太傅府。
她找到莫氏,详细询问月儿失踪前的情形。
莫氏捏着帕子落泪,“怪我,我没看住她。”
白日里天色好,莫氏在院子里整理花草,想着太傅大人明日回府,若是能看到满院的蔷薇花盛,应是高兴。
忙了些,就没时时关注月儿。
往常月儿也乖,只会在太傅府和定国公府溜达,旁的地儿都不去。
直到莫氏做好晚膳唤人吃饭,发现不见月儿身影;不多时雷声轰响、暴雨突至,莫氏寻遍附近角落无果,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活生生的人儿,能去哪呢?
苏烟听完心更沉了。
如此看来,月儿何时失踪尚且不知。若是有歹人恶意劫持,此刻怕已是凶多吉少......
而一个方到上京不久的痴傻姑娘,能得罪谁?
细细捋了一遍,不排除绑匪行凶索要赎金、坏人见I色起意拖至山林、人牙子诱卖给青楼等,当然,也有可能是仇家报复。
想起她唯一的“仇家”,那个心思歹毒无恶不作的丁婉儿,苏烟的心中难平。
她立即带人去往皇宫。
夜色已深,定国公府的马车疾驰在滂沱大雨里。
皇宫规定严苛,每日卯时开宫门,戌时下千两。此刻已近亥时,早过了进出皇宫的时辰。
守宫门的太监很为难,“少夫人,不是奴刁难,实在规定如此。”
若是贸然让苏烟进去,守宫门的太监少则三年牢狱、重则性命之忧。
苏烟拿出一块太皇太后赏赐的进出令牌,
“可行?”
太监看了一眼,“行行,少夫人请!”
苏烟过了东直门,径直去往云翠宫。
是的,云翠宫,而不是翠云宫。
这是永康帝新赏赐给丁婉儿的,说是从前的宫殿名字不吉利,请了钦天监算过,特用“反名”化煞。
云翠宫里,丁婉儿一脚踢向随伺的小宫女,骂道,
“动作不知轻些?毛手毛脚的,拖下去,打十个板子!”
说完不管不顾小宫女的求饶,侧眸看向雕花铜镜里被烧毁的半边脸,气得挥袖打翻敷面的药膏。
都八日了,也不见好?
按照这个恢复的速度,她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得到永康帝的恩宠?
正想着,一把冰凉的匕首横上她的脖颈。
这把匕首她太熟悉了,就是上回刺入她心口的那把!
她蓦然一惊,从雕花铜镜里看到身后站着的苏烟。
——“啊!”
丁婉儿吓了一大跳,“你,你......你大半夜来作甚?”
再看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都规矩站在门外,低垂着头,无一人敢吭声。
毕竟将军夫人带着太皇太后的令牌而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上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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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烟冷嗤,盯着丁婉儿半张完好的脸。
“你爹名丁大壮,你娘名王若娘,家住通州怀乡弹子街,以给人打杂为生。”
冷不丁提到丁婉儿的父母,丁婉儿瞬间意识到不妙,更何况今夜的苏烟过于反常,竟也不装了,直接撕破脸皮?
丁婉儿笑着:“少夫人怕不是误会了?上回我长了教训,不会再犯傻事。”
“你无需同我解释!”
苏烟手中的匕首距离丁婉儿更近了些,“我来是提醒你,你若敢动我的家人,我会十倍、百倍、千倍地还给你!”
说着一匕首插I入丁婉儿面前的梳妆台,震得梳妆台狠狠一抖。
“若是月儿的事与你无关便罢,”
“若是有关,我定拉你家人陪葬!”
言罢拂袖而去。
丁婉儿望着苏烟离去的背影,好生一阵才从后怕里回过神。
“疯了疯了,我娘是你二婶亲妹,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不是,我怎么惹你了?”
“月儿又怎么了?!”
她抚向脖颈,后脊一阵发凉,打了个寒颤后,她看向角落里的黑影。
“是不是你干的?”
黑影不回话,那就是变相承认了。
丁婉儿不高兴,嫌黑影行动前没知会她,若苏烟真的对她父母下狠手,她该怎么办?
黑影却说,“你好生想想,你娘究竟是谁。”
丁婉儿一怔,错愕半晌后,适才笑了,
“也是,那不过是我胡乱认的,没什么感情,杀了便罢。”
要怪就怪苏二婶,怎的有个眼瞎的妹妹?连自家女儿都不认得?
又说,“反正大家都摊牌了,你也暴露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小贱人!”
黑影幽幽地看向丁婉儿,“谁都能死,独独她不能。”
“你晓得的,有人舍不得。”
丁婉儿自然晓得是谁,
“那怎么办?难道她和陆行之放火烧我一事,就这么算了?”
“我不干!”
黑影叹一口气,“看他们窝里斗不好么?看她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不好么?”
他捡起被她打翻在地的物件,一样一样物归原处,柔声道,
“莫急,我已经再想法子了。”
*
苏烟回到定国公府已是夜深,大雨不停歇,从天幕上发泄般倒下来,倒在苏烟的心尖尖上。
她睡不着,披了件寝衣坐在窗畔,凝视着院门口的方向。
如意,“少夫人,您还是先就寝吧。担心熬坏了身子。”
苏烟没有应,说,“多备些热水。”
等陆行之回来,他就算没有淋湿,身上定然
() 凉透了,泡个热水澡去去寒气也好。
这么想着,雨夜里行来一个熟悉高大的身影,披着蓑衣,身后跟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带刀侍卫。
苏烟,“夫君!”
陆行之行至廊下,面色阴郁、剑眉紧锁。
他缓缓解下蓑衣,迟疑了几息,拿出一双绣花鞋和半截被撕烂的衣摆,正是月儿白日里穿的。
“这是在城外的菩提山脚找到的,暂时.....”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苏烟身子一软,跌倒之际被陆行之扶住。
“......夫人。”
苏烟不禁湿了眼眸。
城外的菩提山树木繁盛、地势险峻,除了樵夫和猎户,鲜少有人踏足。
月儿怎会平白无故去到那里?
定是已经遇险。
一想到月儿心智不全难以自I卫,是死是活尚不知晓;
今夜雨势极大且夜黑看不清楚,搜寻难度大大增加......
苏烟不觉低声抽噎。
陆行之将她揽入怀中,不断轻抚她的后背。
他抿着唇线,抬眸望向漆黑的天际。那柔情不再的双眼似凌空扑食的秃鹫,涌起点点猩光。
*
翌日天未亮,陆行之便出门了。
苏烟也起了。
她几乎一整晚没睡,眼睛下方有些浮肿。她让如薇将今日的脂粉上重些,让她看起来气色没那么糟糕。
她去往城外接父亲。
本是该由陆行之陪她一起的,他忙着月儿的事,便安排几个府上的侍卫护她。
雨终于停了,大雨洗涤后的初夏明媚,带着泥土和树叶的清新。
然,再明媚的阳光也驱不散苏烟心底的寒。
过了城门,苏烟远远地瞧见一辆低调典雅的马车停在路畔,马车前方挂着的灯盏上飘着几个“苏”字。
苏烟便让车夫行快些,等靠近了,她挽着裙摆走向路畔的马车。
“爹爹!”
来之前她见过父亲的画像,对父亲的外貌有大致的认识。
听到她的声音,路畔马车的车帘被撩开,走下一个身形清瘦的儒雅中年男子。
男子约莫四十来岁,戴纶巾、束腰佩兰草,着一身淡雅的青布裳。
他抚过苏烟的头。
“受委屈了。”
短短几个字,既没解释他为何迟迟不归、也没表达对未能参加她婚礼的遗憾,却叫她卸了满身的不甘,再提不起一丝的怨恨来,将这些时日的酸楚化作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
苏德怀便将她揽入怀中,同儿时那般轻抚她的后背。
“你的事亲家都说了。”
“不急,等我们回去,你想问什么,为父都告诉你。”
苏烟明白父亲说的是她失忆的事。
可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急在刃上,她不得不说。
她
用帕角拭了眼泪,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爹爹,女儿不孝,女儿没有保护好月......”
——“妹,阿妹!”
路畔的马车里晃出来一张娇艳的脸,弯着新月般的眸子,对着她傻呵呵地笑。
苏烟:“......”
是月儿!
月儿怎的和爹爹在一块?她何时离开的太傅府?昨个一晚上又去哪了?可有受伤?
苏烟正要问,见一个穿白色锦袍的温润男子绕过月儿,同苏烟微微颔首。
......闻兮?
闻兮和月儿怎会同时出现在此!
见苏烟疑惑,苏德怀笑了,“昨个夜里暴雨,为父的马车陷在泥泞里,幸有闻兮前来接应绕路而行。”
苏德怀是太傅,是永康帝的教导先生,其诗词歌赋在上京赫赫有名,随手扔弃写废了的笔墨也有人抢着买。
闲暇时,苏德怀常到国子监授课,一来监督女儿学习,二来看看后生当中是否有可造之材、为国之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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