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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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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眠晚上很晚才到家,客厅明亮温暖,饭桌上温着他爱吃的菜,他一时有些恍惚,在玄关处停留了很久。

卫生间的滚筒洗衣机运行着,是熟悉的机器嗡鸣声,他走了进去,看到洁白的泡沫翻滚涌起又落下,像傍晚汹涌的潮汐。

他是在房间里看到戎渡的,男人正在整理刚换好的床单被罩,祝眠怔怔的望着他高大的背影,这些天一直漂浮不定无所适从的心好像突然安定了。

很奇怪,戎渡身上那种格格不入的距离感又变得很淡,或者说,消失了。

他低低的出声:“戎渡。”

男人抬头望向他,视线温和沉稳,这是祝眠最熟悉的戎渡的模样,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戎渡的模样。

他站在原地未动,男人走到他面前,轻轻将他拢到怀里。

“饿不饿?”

祝眠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很轻的眨了下眼睛,点点头。

戎渡垂首吻了吻他的发丝:“做了你爱吃的菜,先去吃饭吧。”

祝眠温声应了声。

上一次交谈时的恐惧骤然如水一般散掉了,眼前的伴侣还是他最熟悉的伴侣,是纯良的,内敛的,让人感觉到踏实安全的。

祝眠其实有些后悔今天骗了戎渡,下午到晚上之间的整整五个小时,他一直呆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很久,谎言,这是比冷战还糟糕的一种处理方式。

他不该说谎的,他不该骗戎渡。

祝眠不太想让这场无声的冷战再持续下去,所以晚上睡觉时戎渡从身后抱他,他并没有躲开。

房间里昏暗深沉,男人看不到的地方,祝眠也安安静静的睁着眼眸,毫无睡意。

他的后背抵着男人炙热宽厚的胸膛,放在脸侧的手被轻轻扣住,男人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缓慢的摩挲片刻后,与他紧紧握在一起。

“眠眠……”

耳畔被啄吻着,腰间窜过难耐的酥麻电流,祝眠控制不住的弓起身体,敏感的躲了躲。

戎渡将他抱得更紧,祝眠动弹不得,便也没再乱动。

他小声说:“戎渡,对不起。”

戎渡并没有问这句突如其来的对不起是为什么,他只是贪婪的去嗅闻怀里人的气息,他重重的蹭着青年的颈项,用近乎揉进骨血的力道去舔咬他的颈肉。

他沙哑着嗓音:“眠眠,你抱抱我,好不好?”

抱一抱他,让他能感受到那些他赖以存活的爱意。

祝眠顿了顿,转身拥住男人的肩膀,想说的话还没出口,他就被男人凶猛热烈的吻裹夹其中。

他被逼得陷进了枕间,退无可退。

其实他们之间的冷战早已悄声无息的落下了,只是分不清到底是谁先偃旗息鼓,息得那样急切,骤然落成一团焰火,在他们之间熊熊的燃烧起来。

戎渡卷着他的唇舌,话被炽烈的吻渡到了心口:“眠眠,说你爱我。”

祝眠晕头转

向,呼吸都困难了。

他断断续续的哼出几个音节:“我爱你……”

他爱戎渡,所以他不想再因为这样的事情和戎渡发生争执了,这才是他想说的话,但是这团火燃得太烈,他浑身滚烫,眼尾发红落泪,说不出一句了。

天边翻起鱼肚白时祝眠才睡下,他疲惫至极,发丝凌乱的散在额头上,昏昏沉沉的埋在戎渡怀里睡了过去。

房间里的窗帘厚重沉闷,透不进一丝天色熹微的光亮。

昏暗,静谧,这样的环境中,呼吸和心跳无处遁形,戎渡一下一下轻抚着怀里人柔软的脸颊,俯身去贴他的唇,感受他平稳绵长的呼吸。

是鲜活的。

只有在这种时候,戎渡才能感觉到自己没有死去,那种根植于精神深处如影随形的疼痛才会变得很轻。

他难以自制的吻得深了些,青年睡梦中轻哼着蹙眉:“别……”

戎渡堪堪停下,闭了闭眼睛。

他知道青年胆子小,稍有一丝风吹草动就能让他胆战心惊的躲起来,可那一瞬间,那些渴望、怒火、疼痛以及恐惧几乎烧毁了他全部残存的理智。

青年怎么能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失联整整两个小时,戎渡太怕了,太怕命运又一次跟他开一个那样残忍的玩笑,这些年他早已被负罪感侵蚀的面目全非了,那些幸运或者不幸,都在一次又一次的愧怍中变成了对他的诅咒。

从十七年前他活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他要背负着这个诅咒过完这苟且偷生的一辈子。

是他活该的。

可怀里的人是无辜的,青年那样单纯善良,不该为任何人付出什么,在他们有限的生命里,戎渡只希望他能快乐安稳,所以他一遍遍的告诉眼前的人,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没有人,包括他在内。

但青年总要在这样的事情上与他争吵,青年委屈又难过,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怪他不能理解他。

戎渡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埋进怀里人柔软的发丝间。

眠眠,如果你的快乐与安稳并不能共存,那我只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为此,我可以付出所有代价。

祝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迷迷糊糊的从被子里探出头,哑声叫了句:“戎渡?”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祝眠眯着眼睛,伸出胳膊从床头摸手机。

下午二点了。

祝眠坐起身来,打算看看手机消息,还没打开微信,戎渡的来电通话就亮了起来。

他接通后,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醒了?”

祝眠掩着唇轻轻打了个哈欠,嗓音低哑呢喃:“刚醒来,你在公司吗?”

“嗯。”戎渡应了声后又说道:“厨房温着粥,起来喝点先垫垫胃。”

祝眠乖乖道:“好。”

电话很快就挂了,祝眠伸了个懒腰,下床走出房间。

他刚醒来,思维还很迟缓,并没有注意到家

里各个角落多出来的玩偶和相框,隐藏其中的微型摄像机正一刻不停的工作着。

此时的江湾集团顶楼,男人最后看了眼手机上的影像,确认青年去了厨房乖乖喝粥才收了手机。

潘叔:“二少爷的收购计划崩盘了,谭家的人逼到了秉成总面前。”

室内巨大的水族墙内,五彩斑斓的热带鱼悠然摆着尾巴,戎渡虚拢着火焰,偏头点了根烟:“大伯那边怎么说?”

“秉成总暴怒,与戎劭动了手。”这道声音不是潘叔,而是潘叔旁边的人,杜越铭。

杜越铭二十几岁,在戎渡面前沉稳低调,并无半分林跃嘴里的黑心与古板。

他说:“谭家的人刚走戎劭就去了,正好踢到了铁板,秉成总让人把戎劭轰出去了,说要他自己解决。”

潘叔:“这些天二少爷一直派人在大宅和集团附近蹲守,想见您一面,想来是走投无路,若生说他可以回去处理。”

戎渡慢悠悠抽了口烟:“安小今年不是要申请教学改革试点学校吗?让他在吧,抽空去趟钟院长那边就行了。”

“那二少爷那边?”

戎渡:“让谭家的人去谈吧。”

潘叔应声,不再问下去,谭家人去的话,那就不是“谈”了。

那边祝眠喝完粥以后去了阳台,他边晒太阳边翻着手机,发现昨天他回了林跃消息以后林跃就再也没动静了。

祝眠发了消息过去:还在忙吗?

此刻的林跃正在工位上走神,他从昨天到今天打探了整整一天消息依然一无所获,找不到任何头绪,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杜越铭会和戎渡走在一块,这实在太离奇了。

如果戎渡真的和杜越铭认识,那为什么从来没听他们说过?戎渡明明也知道他上司是杜越铭的。

而且……他们那天的那个站位也不是很对劲,说认识肯定是认识的,但说实话,不太像是朋友。

手机突然振动,林跃看到祝眠发来的消息,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很谨慎的问了一句。

林跃:刚忙完,眠眠,你老公就从来没和你说过他有什么朋友吗?比如工作上的?生活中的?或者以前的同学啊发小啊这种的。

祝眠看着林跃的问题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林跃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祝眠:没有,怎么了吗?

林跃:倒是没怎么,我就是有点好奇。

祝眠:陈主任应该算吧,以前听陈主任说过他和戎渡关系还不错的。

林跃和祝眠聊了两个来回,还是抓心挠肺的难受,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太怪了。

难道昨天是他看错了?不可能啊,戎渡那张脸的辨识度太高了,而且不单是脸,那份气质在安城也是独一份的。

他记得之前他还和祝眠开玩笑似的说,戎渡那个不近人情的古板样比杜越铭还杜越铭,他他妈像杜越铭的上司。

……

可别是真的。

林跃哈哈干笑了两声,自顾自摆摆手,怎么可能嘛,又不是真的拍电视剧。

……

草。

那为什么戎渡会出现在江湾集团大楼的停车场???没听说戎渡他们那个小公司和江湾集团有合作项目啊,而且就算有,那他妈的为什么还走的私人SVIP电梯??

林跃脑子里闪过无数八点档狗血豪门伦理剧的剧情,他缩在椅子上疯狂的啃着指甲,啃啃啃,啃啃啃,啃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除非戎渡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或者弟弟,否则绝对有鬼。

他又抱着手机打字试探了一句:眠眠,戎渡前段时间不是升职了吗?你有没有问他领导的事啊?

祝眠:还没。

林跃:是这样的,不知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们公司之前拿下了江湾好几个地产项目,现在有些刚开市的楼盘就是我们公司的,江湾的大平层,楼盘挺好的。

林跃:而且安城不是一直在招商吗?实验小学新校区好像也要在这边建,江湾的房子都抢疯了,要是能给他领导弄到名额和优惠的话,应该也算好事一桩?

祝眠:江湾的房子那么抢手,名额应该很难弄到吧?

林跃本来想把戎渡认识杜越铭的事情告诉祝眠,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草率,万一真的有什么不对劲,他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他把对话框里的话删掉,重新打字:没事,我们公司员工都有内部名额和优惠,我可以把我的让出去。

祝眠手指一顿:那你怎么办呀?

林跃:宝贝你真看得起我,江湾是富人区,那的平层最便宜都得一百多万,我不吃不喝再工作二十年就买到了。

祝眠看到他这句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林跃:我说真的呢,没开玩笑,戎渡要是有空的话不如让他去江湾一趟?正好我最近和我项目部同事跑业务,隔二差五就去一次,我可以和他一块看看房子。

祝眠:好,我和他说。

林跃:一定要记得说啊。

祝眠:好的,我记得的。

林跃托着下巴又开始咬指甲,他可以确定那天看到的人就是戎渡,不可能会看错的,他又不瞎。

戎渡和杜越铭当时应该是从私人通道离开的……私人通道……

妈的,他当时就应该追上去看清楚啊!

林跃怎么想都觉得很蹊跷,到处打听消息,琢磨了两天,就在他打算问问祝眠戎渡到底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江湾的时候,祝眠和他说,戎渡的领导没有在安城购房的意愿。

也是个很合理的理由。

但林跃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是戎渡找的借口,至于戎渡的领导……

以前林跃还没多想,现在林跃突然觉得,有没有这个人都是两说,回想起来,戎渡似乎很少提他公司里的事情,不只是他,就连祝眠都不清楚,而戎渡的领导同事,他和祝眠也从来没见过。

他有点不

信这个邪,但也没再和祝眠多说什么,祝眠的性格他了解,又敏感又细心,他要是再没深没浅的乱问,祝眠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

但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的话,林跃更不放心,虽说戎渡是祝眠的伴侣,但说破天他们从认识到结婚再到现在也就半年时间,根本不足以完全了解一个人。

不过林跃也不想在没有结论之前给祝眠胡说什么,平白影响他和戎渡的感情,所以购房这件事过后,林跃就没和祝眠再提过了。

他之前和公司消息比较灵通的一些同事打听了戎渡在职的那家小互联网公司,倒也有点消息,但有用的不多,和网上查出来的内容大差不差。

林跃咬着水杯边缘,看着网页上风致科技的所有相关信息。

实在是太少了,连公司官网都没多少内容,上一篇公告还是四个月前的,不知道的以为这家公司倒闭了。

有同事见他一直盯着电脑发呆,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眼,笑道:“怎么?打算跳槽啊?”

林跃:“我疯了?”

同事:“开个玩笑,不过你查这个公司干什么?”

林跃:“有个朋友在那上班,我随便看看,你听过这个公司吗?”

同事:“听过啊,我还投过简历呢,不过石沉大海了。”

林跃点点头。

“你不会真打算跳槽吧?拿到风致的offer了?”

林跃啧了声:“滚啊,你少bb,让杜越铭听到还以为我真要跑路呢。”

同事笑着在转椅上转了个方向:“别担心,杜总最近一直在江湾,忙得很,没时间挑我们这些小喽啰的刺。”

林跃不搭理他了,盯着电脑想,杜越铭这段时间都在江湾,戎渡会不会也在?如果那天不是巧合的话……那戎渡肯定还会去。

他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又过了两天,终于让他逮着一个上班时间合理溜走的理由,林跃拎着车钥匙就跑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江湾,而是去了市中心戎渡公司附近,担心自己被认出来,林跃还特意戴了口罩和帽子,把脸遮了个严实,然后慢悠悠开着车绕着地标大楼晃。

结果晃了二个小时都没有任何收获,反而差点把自己捂晕过去。

七月份的天,热得像蒸笼。

林跃心里骂娘,开了空调靠着车窗吹凉风,眼看天色渐暗,他打算等会去买杯冷饮回公司算了。

就在他嘀咕的时候,地标大楼的楼前广场突然驶出来一辆银顶迈巴赫。

林跃就算不太认识车的型号,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辆车价值不菲,他撑着下巴看那辆车缓缓驶离,顿了二秒后,鬼使神差的启动引擎跟了上去。

看行驶方向,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是去江湾的。

迈巴赫在市区行驶的速度并不算快,林跃不急不缓的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

此时,迈巴赫静谧的车厢内,潘叔视线朝后低瞥一眼,问道:“先生,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人正靠着后座闭目养神,闻言轻轻掀了下眼皮:“嗯。”

在一个车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前,林跃刚要拐弯,突然,道路旁猛地窜出来一辆车,速度太快了,林跃几乎来不及反应,迅速朝着另一边打方向盘,但依然慢了一步,“砰”的一声撞在一起,他的车头瞬间就凹了回去。

林跃的头狠狠磕在了方向盘上,他人被撞蒙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那辆车的车主倒是挺快,从车上下来急急忙忙的来敲他的车窗道歉。

“不好意思啊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您没事吧?”

林跃摇下车窗刚打算张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去,刚才跟着的那辆车哪里还有踪影。

哈,妈的。

他看着肇事车主,气得要命:“你他妈瞎啊!报警!”

祝眠接到林跃电话的时候正好结束了一场电话家访,听说林跃出了车祸吓了一大跳,忙问道:“严不严重?你现在在哪?”

林跃正在医院包扎,额头上缠了一大圈纱布。

“我不严重,车比较严重,直接给我撞熄火了,对方全责,我这会医院呢,还在包扎。”

祝眠边在玄关处换鞋边说道:“你给我发个定位,我马上过去。”

“好……”话音还没落下,他就被消毒水刺激得龇牙咧嘴差点跳起来。

医生:“不要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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