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10(2 / 2)
“多好,父母朋友都在身边,不像我这妹妹,一个人在外地读书,生了病都没有人照顾。”
听到这里,温缱忽地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忙放下勺子插话:“啊,没事的,我能照顾自己。”
万果斜飞她一眼,语气凉凉:“是吗?那我明天走了之后,你打算吃什么?”
不等温缱回答,她一指窗户,说:“坐那儿张嘴喝西北风?”
温缱:“……”
她是不怎么会做饭,但简单的煮粥煮面条还是会的啊!
再说,不要在她导师面前揭她的短啊……
万果不看她,重新转向周叙言:“不好意思让周教授见笑了,我妹妹从小没进过厨房,韭菜和葱分不清,让她做顿饭,味道且不说,我都怕她把厨房给点着了。”
温缱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好几次想插嘴反驳,都被万果用眼神封了嘴。
“周教授,您别嫌我啰嗦啊,我就是放心不下,怎么说也是做了个手术,挺伤元气的,术后要是修养不好,身体恢复慢,那得多耽误功课啊。”万果朝周叙言咧嘴一笑,“您说是吧?”
这一大圈子绕的……算盘都打到周叙言脸上了。
温缱自暴自弃将头埋进粥碗里,不敢抬头看她导师的表情。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周叙言答应的很干脆:“这几天我会送饭过来。”
温缱愣了好几秒,抬起头,周叙言还是平常那样肃然冷静的神情,无波无澜。
万果当即狠狠夸了一通,末了说道:“有您这样的老师真是温缱的福气,那我就放心把她交给您了。”
吃完饭,等周叙言一走,温缱就拦住万果,与她对峙:“你到底想
干嘛?”
从拜托周叙言找房子开始,她的举动处处透着不正常。
万果理直气壮地反问:“想让你老师照顾照顾你,怎么了?”
温缱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皱起眉:“我不用人照顾,我能自己做饭,不行也还能点外卖,干嘛非要麻烦人家。”
万果与她对视几秒,软了声调:“好啦,就当我多事行了吧?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
温缱听她这么一说,心立刻软了,还有点酸酸涩涩的愧疚。
从小万果就处处照顾她,温月华有时候没空接她放学,都是万果带她回自己家吃饭的。她这次来北京几天,哪儿也没玩成,光在医院照顾自己了。
“果果……”温缱抱住万果的腰,将脸埋进她肩窝里。
万果摸了摸她的脑袋,嫌弃道:“撒什么娇,鼻涕蹭我一身。”
“我才没有鼻涕……”
夜晚,温缱和万果像小时候那样并排躺在床上,看月光悄悄爬上窗沿,听虫鸣与晚风唱和。
没有人说话。
她们虽然依旧亲密,但已经不是会躲在被窝里坦诚分享秘密的小女孩了。
人长大了,秘密也跟着长大了,长大后秘密便很难从嘴巴里说出来。
温缱想和万果说一说沈世铮,张张口,气流牵扯腹部伤口,疼痛令她闭上嘴巴;想说一说谭西平,月光恰巧移到床头,迷住了她的眼睛。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而万果也只是攥了攥她的手,轻声说:“睡吧。”
万果在南城一家私立幼儿园当老师,开学在即,她不得不回去。
温缱反复叮嘱她不要将她阑尾炎手术的事告诉温月华,万果似乎听烦了,扭着脸不说话。
“万老师?”温缱故意逗她,学着小朋友的语气,“求求万老师啦!”
万果沉着的脸松动,一把搂过她脖子,把人按进怀里骂:“死丫头!”
临走前,万果对温缱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好好照顾自己”,另一句是“不要做傻事”。
温缱真正听懂这两句话,已是一年后。
那时的她正坐在飞往大洋彼岸的客机上,脚下便是她曾迷恋过的京城夜景,繁华绮丽宛如梦境。
这一年,她在纸醉金迷里滚上一遭,品尝过一段泥沙俱下的感情,而浮华梦醒时,却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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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果走后,周叙言言出必行,一日三餐给温缱送饭。有时候是他自己做的,有时候是从食堂打包的。
温缱很不好意思,推辞过好几次,周叙言大概是嫌她烦,也学着万果的语气,问她是不是打算喝西北风。
一贯严肃沉稳的人忽然开起玩笑,温缱招架不住,不好再推。
好在伤口恢复比预想的快,一周后新学期开学,温缱也基本能行动自如了。
这天下午她回了趟宿舍,拿些了书,然后去文学院。
她敲门进去时,周叙言
正在打电话,温缱听了几句,似乎是说实习的事。
周叙言挂断电话,见她一副竖着耳朵的样子,淡声问:“怎么过来了?”
温缱压下好奇心,把这几天整理的文献综述递过去。
没白吃他的饭,该干的活一点没少。
周叙言接过翻了翻,语气明显放缓:“不着急,最近还是多休息。”
温缱笑:“差不多好了,伤口不怎么疼了,明天我就能自己去食堂吃饭了。”
周叙言看了她两眼,点点头:“知道了。”
解决掉心头一块大石头后,温缱整个人都轻松了,见快到晚饭时间,便要请周叙言吃晚饭。
周叙言没推辞,带她去教工食堂。
正值开学,校园里到处都是人,还有很多送孩子入学的家长,大都神情喜悦。
温缱安静地走着。
她研究生入学时是一个人来的,温月华只送她到火车站,告诉她以后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那时的她无暇多想,只觉得一个人无比自由。但她没想过这座城市大到可怕,大到有一天她无人相伴便夜不能寐。
温缱有些走神,在路口差点撞到别人,被周叙言拉了一把。
“想什么呢?”
温缱遮掩住情绪:“想实习的事。”
周叙言微皱了眉,放开她的手臂。
温缱顺势开口:“老师,我刚听您打电话好像在说实习的事……”
周叙言加快了脚步:“没有。”
温缱:“……”
她明明听见了!
“老师……”温缱拖长了音调,追上去小声控诉,“你怎么这样?”
周叙言淡淡扫她一眼:“我怎么样?”
温缱不敢说,只歪头用目光谴责。
就这一歪头,叫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黑衣黑裤,身姿隽挺。
夏末傍晚的风里暑气残存,拂过颊边隐隐生热。温缱停住脚步,目光从周叙言脸侧滑开,追向那个即将消失在转角处的黑色身影。
周叙言见她突然不动了,以为她不舒服,回身走到她面前。
温缱视线被挡住,等她错开身体再看过去时,路口人影如织,其中不乏黑衣黑裤的男同学。
“怎么了?伤口疼?”周叙言问。
温缱收回目光,缓缓摇头:“没事。”
周叙言看了她几眼,顿了顿才说:“暂时没有适合你的实习。”
温缱哦了声,脸上有明显的失落。
她大概是看错了。
谭西平不像是会出现在学校里的人。
晚饭温缱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一碗皮蛋瘦肉粥被她搅来搅去,半天不见少。
周叙言最终叹了口气,找来纸笔,写了个地址和电话给她。
“京盛科技总裁办招实习助理,你如果想去就打这个电话。”
温缱讶然,不知道周叙言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接过纸条,讷讷道谢。
另一边,京大东门外,谭西平按下车钥匙,路边的黑色大G车灯闪了两下。
车内闷热,空调口的凉风,短时间内无法吹散热气。
谭西平坐了会儿,忽又推门下车,靠在车门边点了支烟。
烟草辛辣凉滑,顺喉而下,不消一分钟,人便平静下来。
谭西平缓缓吐出一口白烟,抬眼望向远处被暮色笼罩塔楼,扯唇轻笑。
他怎么不知道,北京竟也这么小了,不打算再见的人转个身就能遇上。
说来也怪,学校里那么多人,偏她非要往他眼里撞,想当没看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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