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第32章
池疏像是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粗粗地浏览完了自己的小号,满意地收回手机,随意往前扫了一眼,收回来的视线却眺到了不远处的一辆熄了火的跑车。
他有些奇怪,刚才林琅意离开时还没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这的。
车副驾驶的窗玻璃完全降下,一条手臂浅浅地搭在窗框上,黑色衬衫因此稍许向上提了一些,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窗框。
熄火后的车厢内没有点灯,大开的窗户像是一个黑漆漆的黑洞,除了那条搭在外面的手臂什么都看不清。
池疏从过于奢华的超跑上收回眼神,刚要转过身前,那辆跑车却车灯一照,直直地朝这里开了过来。
池疏脚步一停,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觉得那辆车是来找他的。
车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他终于看清了座位上男人英俊疏冷的样貌。
两人隔着这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对上了视线。
手臂从车窗旁收了回去,“咔哒”一声门打开,那男人斯斯文文地下了车,手背懒懒一支,背着身反手将门关上,而后视线缓慢地上下打量了下池疏。
夜里下起雨来了,柏油路上几点雨水砸落又慢慢变淡,那人也没撑伞,就这样在雨变大之前沉稳地一步步走近。
池疏皱眉,真的是冲他来的,可他完全不认识来人。
他的背脊下意识夹紧了,肩膀舒张:“请问有事吗?”
在听到回答前,他的脑海里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也许是做贼心虚,首先将来人与林琅意视频里的程砚靳对比了一下,立刻否决。
气质长相全都南辕北辙,根本不可能认错。
原楚聿半压着眼睫,居高临下瞧人时压迫感十足,他用这样不客气也不掩饰的目光将池疏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很淡地勾了下嘴角:“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如此兴师问罪的开头,池疏的声音绷得很紧,依旧以不变应万变:“什么,你是谁?”
原楚聿云淡风轻的一句:“我是林向朔。”
池疏一愣,他知道林向朔是林琅意的哥哥,但此前一直没见过真人,林琅意也不曾给他看过照片,不过此刻瞧着原楚聿的身量气质,不知为何还真与林琅意有一种豪门兄妹相似的气场全开的感觉。
“是哥哥啊……”池疏脸上的戒备一下子转变成了温顺甜腻的笑,“我是池疏,是Y大设计专业的大三生,姐姐刚刚回应山湖了,哥哥您是找她吗?”
见原楚聿就站在民宿大门廊檐边际,雨势若是一大就会淋湿,池疏还屈意奉承地在门口抽了把民宿的公用伞,撑开后靠近原楚聿为他打上:“哥,雨下大了,要不我们进去聊?”
原楚聿不咸不淡地瞧着他,完全不吃那一套:“劳烦别叫我哥哥。”
池疏脸上笑容不变,只是微垫着脚把大部分伞倾向原楚聿
,做出一副非常尽心尽力的讨好模样。
这是林琅意的亲哥哥,无论怎么样,他都要搞好关系。
原楚聿动也不动,由着池疏打直手臂用这个吃力的姿势为他打伞。
几分钟的功夫,雨一下子下大了,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晕出一大片水雾,池疏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很快半个身子都被雨打湿了,袖子和裤腿更是完全湿透。
而原楚聿就那样一言不发地冷眼瞧着他,摆明了就是在搓磨他。
池疏脸上的笑很快就维持不住了。
“林琅意有未婚夫,我希望你搞清楚这一点。()”
“卟??彎???恏齓??厐?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哥哥,你在说什么……”池疏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好像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指责。
原楚聿用审视的目光在他面上逡巡了一番,伸手从池疏手中取走了伞,伞面一动,他根本没打算给眼前这位看起来无比瘦弱的男生遮上那么一星半点,而是漠然地让对方完全暴露在雨水中。
池疏半个身子都站在雨中,仿佛是被那几句话讽得可怜极了,才会顶着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可他的大脑却在疯狂运转,揣测着“林向朔”的下一句话可能是什么,他又应该怎么应对。
如果是亲人的话,他应该表现出自己的忠心、奉献、老实,以及最重要的,不求回报,不求回应。
人都是自私且利己的,世上多的是那些把儿媳妇当女儿却在离婚时翻脸不认人的案例,多得是举案齐眉但是在大难临头愿意“保小弃大”的例子,没有血缘关系,再合得来,平时再亲近,在涉及到血脉至亲的问题上都会变了一副面孔。
林向朔作为林琅意的亲哥哥,无论今日前来敲打他的意图是什么,总归肯定是站在亲妹妹那里的,那个未婚夫的实际利益并不重要,除非这影响到了林氏的利益。
所以只要表明对林琅意的忠心就行了,这就足够稳住“林向朔”。
他讷讷道:“我只是在琅意姐手下合作办了一些面向大学生的活动……”
原楚聿果然继续淡淡道:“学生?Y大的学生……可真是有愧于百年校训。”
“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池疏的表情非常受伤,咬了咬嘴唇道,“我说了,我只是作为学生会主席跟琅意姐有一些公务上的交际……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学生会主席?”原楚聿轻轻挑眉,神情还是淡漠的。
“是的,上上届的学生会主席也与姐姐认识,您是她哥哥,您一定知道吧?”池疏将边述搬出来,“所以才会对我有所误解是吗?其实我只是作为主席的身份——”
面前男人忽然短促地嗤笑了一声,带着精英阶层傲慢无礼的压迫感,以及那种似乎在看底层蝼蚁卖命一般的、令人愤怒又无能为力的怜悯。
他说:“学生会主席?不必多次强调了,你看起来未免也将这个名头看得太重了一些,珠
() 珠每天见的总裁和股东也如过江之鲫,倒还真排不上你。”
池疏听出了其中像是在施舍弱者一般的口吻,脸色一寸寸僵硬下去。他看到原楚聿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百达翡丽,看到雨幕中如雌伏巨兽的柯尼塞格,看到踩在脚下的他甚至叫不出名字的纯手工定制的牛津鞋。
家境贫寒只是一个谎言,但他离面前这般如此身世煊赫的贵公子依然有着巨大的鸿沟。
人与人的差距是天上地下的。
他记得以前在社交媒体中看到博主形容影视剧男主身穿阿玛尼的套装,却被评论区中真正的富家子弟纠正了不同阶层完全不会了解到的常识:
“不要总是阿玛尼,实在有些登不上台面,十大料子品牌中例如英国世家宝、意大利杰尼亚、LoroPiana这些才会是世家的实际选择,更重要的是,上流阶层会更偏爱全定制,他们有钱有时间,完全可以飞去伦敦萨维尔街试样衣并量身定制。”
“请不要再说这些小家子气的“高奢”成衣来让人发笑了。”
池疏的目光涣散地落在空气中,这些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只可能在展馆珍藏或图片上看到的超跑和豪表,却被面前的人习以为常地淋雨、出行、佩戴并任由磨损。
所以在他眼里,自己也是那个“小家子气”的博主,没什么区别。
“琅意姐从来不会对我说这些话,”池疏咬了咬牙,被戳痛了似的攻击道,“或许这就是她跟您的区别,所以你们认为天作之合的联姻也并不会是她真正想要的。”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尖锐起来,一字一顿反问道:“您是她的哥哥,您切实考虑过她的意愿吗?还是为了您手上的表,身后的车,脚下的鞋,而坐视不理呢?”
“倒是说了两句像样的人话,”原楚聿半压着睫,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但是其一,珠珠从不跟你说这些话是因为她生性随和,也觉得不需要与你说这种话,而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让我觉得我需要、有必要提醒你这些差距。”
“其二,联姻中感情是否深厚确实也很重要,但拿着真爱的幌子将家世的‘门当户对’全盘否定,通常都是一些妄想一步登天的失败者说出来的话。”
原楚聿漆黑深邃的瞳孔牢牢锁住他,将话说得直白又残忍:“为爱丢弃荣华富贵的选择可以由大小姐做出,但从身无分文却只会空喊真爱无价的穷小子口里说出来……”
他蓦地绽开一个无懈可击的攻击性微笑,微微上挑着眼睛,用俯视众生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只会让人觉得他无耻又无能。”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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