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凯瑟琳带着仆人上楼,刚刚嘱咐了照顾老裁缝的人,要注意许多的事项,又把水果交给他们去清洗。
床榻上,老裁缝感觉自己的身体有所恢复,他已经坐起身,虚弱的与凯瑟琳打了招呼。
又准备询问店铺近况,却忽然剧烈的咳嗽哮喘起来。
没想到,话还没说上半句,他就在凯瑟琳的面前晕死过去,吓的她像只苍蝇一样乱窜,慌张的去找药,找医生。
整个裁缝店灯火通明的闹到了后半夜,但他年龄大了,病又凶猛,实在是油尽灯枯。
今早能坐起来,已经算是回光返照。
医生也无力回天,当夜,便告知了他的子女们,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时间。
他的二个子女守在房里看着他于窗外破晓时咽了气。
霍德华先生的讣告,于他离世一天之后刊登上晨报快讯版块里,占着一块不小的空隙。
红褐色瓦顶的教堂内,吊唁仪式办的十分低调。
松枝装饰的灵堂内摆放着许多祭奠花束,不过这个月份,除开耐寒的月季,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大理石的地砖上,湿漉漉的鞋印显得有些缭乱。
埃洛伊斯一身漆黑,她头上戴顶宽檐黑帽,雾面绒衬遮住她眼前一小片光线。
她在阴影里抬眼向前看,耳畔听见范妮与其他同事在低声说话,她又继续垂下眼皮,保持思考。
租赁来的黑色长裙有些偏瘦,紧紧勒着她的身躯,外面又下雨,覆盖一层湿润的寒意。
埃洛伊斯扯了扯袖口,她抬起头看出去,教堂外有二五位报社记者,雷蒙德在与他们交涉。
也有一些霍德华家的亲戚,老裁缝的忠实客户,以及圈子里的同行。
他们默哀一会儿,寻不到哈尔斯的身影,又去同雷蒙德和丽塔说话。
“凯瑟琳亲眼撞见那场面,她被吓坏了,现在在家休息。哈尔斯?他刚刚还在这里。”
教堂的门廊下,雷蒙德与安东尼,坎宁议员他们闲聊。
安东尼太太正在安抚丽塔,她哭成了泪人,在教堂里为她父亲归置棺椁里的陪葬物。
教堂内的人皆穿着鸦黑色服饰,整齐的排列在一起,聆听神甫的祷告,雷蒙德也不确定谁在不在。
但是,他看起来与往常没有什么异样。
比起伤心,似乎更操心要如何挽留住生意,以及,万一哈尔斯要走,他的应对之策。
于是,雷蒙德对安东尼使使眼神,他们二人走到一处人少的角落。
“怎么样,老兄,请托你帮我寻找的裁缝,人答应了吗?”
安东尼露出安稳的神情,他瓮声瓮气道:
“意外来的太快了,谁能料想到,昨日我捎口信去请他,但康奈斯说了,他家里临时有事,现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援助你,一个月过后,他就要回欧洲去。”
雷蒙德手指敲击着教堂里的护墙板,若有所思:
“一个月,很足够了,在这个时间内,我会找到一个最适合合作的裁缝。”
安东尼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兄弟要闹成如此地步,他见雷蒙德没有挽留哈尔斯的意思,也不多嘴。
“再过二天,等康奈斯从客户的家里离开,就会直接到你的店里去。”
“那就好,我总算也是放心了,哈尔斯这人顾忌遗嘱的内容,不会让我有跟他客套的机会。”
原本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雷蒙德早做了准备,从圣诞前开始,他就在四处打通人脉,寻找一个专业成熟的裁缝。
也得到了许多候选人的名字。
那个时候,安东尼正巧遇见他曾经上过同一所中学的校友,主要在柏林发展,有头有脸的私家裁缝师,康奈斯.乔耶。
雷蒙德思来想去,其他人要么手艺不够,要么名气不够,他自己认识的人但凡能符合标准,又是些竞争对手。
于是,就给安东尼回信,希望请他介绍这位裁缝认识。
安东尼知道,雷蒙德迟早是霍德华裁缝店的继承人。
他十分愿意卖雷蒙德一个人情,便立刻向校友写信,劝说这位被奉为艺术家的大师在纽约多留一段日子。
并积极的与他来往,积累情面。
昨日突发噩耗,安东尼接到消息,立刻便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好了措辞发出,今日中午,他就得到了回复。
雷蒙德思索着店铺里可能会跟着哈尔斯走的职员,考虑要招多少人。
他回过神来,对同样在思索的安东尼问道。
“诶对了,听说你最近在计划弄工厂?”
“不算什么工厂,只是租了半层厂房,打算招揽十来名工人做些东西,专供给我的店铺。对了,我还想求你,过两天给我弄些好样版……”
雷蒙德挑起眉头:“这算什么难事。”
安东尼针对的客户群体多为需要实惠的平民市场。
雷蒙德家里做的是高级定制,随便怎么给他提供点设计服务,都影响不到自己。
…
与此同时,哈尔斯乘坐马车驶向霍德华裁缝店。
他面色苍白,精神涣散,脑子不停回放自昨日开始发生的一切意外,最终定格在雷蒙德送走来客时那虚伪的面孔中。
他实在是厌倦了雷蒙德这副无事发生的嘴脸,就好像只是死去了一截水管,而不是他的父亲。
但要说父亲亏待了雷蒙德多少,哈尔斯并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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