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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褚凤没有抬头。

褚和说:“花楼不是客栈,你要宿在哪个姑娘房里?”

“哪里都行啊,反正都熟。”褚凤说。

褚和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说:“起来。”

事不过三,褚和不是个好脾气的。若是放在以前,褚凤麻溜地就要把屁股抬起来,此时却坐着没动,很不解地抬头把他哥看着,“我就要及冠了,莫说在外面留宿,就算真有个相好,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房里有丫头、书房有书童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褚凤没学着他某些狐朋狗友在外面留种,院子里也干干净净,倒是平白担着个浪/荡纨绔的名声了。

褚和没有说话,只是把他瞧着,那目光只是乍一眼的平静,实则情绪汹涌,褚凤强撑了没多久,撇开眼神,藏在袖子里攥紧的拳头发出了生硬的声音。但他哥没有训斥他,甚至没有对他方才的那句挑衅说半个字,只是寻常语气地道:“刑部事忙,我走不了多久,明早便回去了。”

褚凤紧绷的肩膀陡然一松,不是放松了,是泄了气。

“你多半起不来,我先跟你说一声,明早走时就不打搅你好眠了。陛下决意渐渐放权给二殿下,这两年各部官员都要换血,事情很多,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常州了,你若留在常州,过年的时候我会将压胜钱寄给你,若又想回兰京,临走时寄一封书信来,我好提前给你买座宅子。”

他哥像以前每年年后临走前那样嘱咐他,然后转身走了。

两步,他哥顿足,没有回头,淡声说:“你要宿在外面,可以,但注意着分寸,若是不慎在外头留了褚家的种,我抽断你的腿。”

我在外头厮混就要被打断腿,那你喜欢上自己的弟弟,再加双手也不够断吧?褚凤在心里嘟囔,但到底没有说出口,这话出口就是诛心,把他哥刺得一身血,于他来说没有好处。

他哥走了,风仪不减,偌大的常州城那么多子弟,没有比他哥更清雅端方的。

马车罩住那抹月白,转着轮子送走了,褚凤盯着发神,近来愈发觉得酒好,喝多了脑子晕眩,想什么都容易岔神。肩上一沉,盖了件披风,他转头看向三娘,这才发现楼里的宾客都走完了,大堂空荡荡的。

“夜里冷,披上吧。”不识愁滋味的小公子也会借酒消愁,喝得满脸煞白了,三娘没多问,笑着问,“宿在哪儿?”

褚和起身,拢着披风说:“隔壁客栈,走了。”

三娘“诶”了一声,目送褚凤走远,在“隔壁客栈”门口吐了,高挑的身段在阶梯前缩成一团,时不时哆嗦一下,不知是不是哭了,客栈的堂倌请了掌柜的出来,将这尊小佛哄着扶进去了。

三娘叹气,转身正欲回去,却瞥见那边桥尾站着两个人,本该离去的徐篱山和京纾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她屈膝福身,等徐篱山点头才转身进了大门。

“行了。”确认褚凤进了客栈而非宿在大街上,徐篱山拍拍京纾的胳膊,“回吧。”

京纾跟上,说:“你若担心他,叫他随我们一起回去,也好照应。”

“我也想不出好法子,帮不了他,虽然可以陪着他,哪怕说话解闷儿,但是他心里本就不好受,见到我这样反而会乱想,想自己是不是给我招麻烦了。”徐篱山叹了一声,“总归凤儿没有喝多了就跳楼的习惯,让他好睡吧,明日我把小垂哥叫来盯着凤儿,他这几日在小院里都快睡得立地飞升了。”

京纾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扶着徐篱山上了马车,再次返回客栈。

马车行过桥,从鹤梦楼门前经过,路过那客栈时,徐篱山偏头瞧见长宁侯府的马车停在客栈墙边。赶车的小厮不在,独坐在车中的人不知是何种情状。

鹊一问是否要停车,徐篱山说:“不必了,走吧。”

*

徐篱山喝多了茶,愣是熬到天亮都没睡着,京纾也没睡,抱着他靠在床头给他念经书。

字句晦涩,徐篱山听得不是内容,是悦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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