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沉香珠子崩碎了一床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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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之后,北城连着下了两天的雨。
北城一向雨水少,连绵的阴雨天更是少见。
距离提交实习生转正申请已经过了一周,转正答辩开始了。
贾梦拿着电脑离开工位时,特意看了程若绵一眼。
程若绵接触到了她的眼神,没往心里去,继续忙工作,过了不到两分钟,收到贾梦的微信消息:
「祝我好运吧」
「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退出竞争」
程若绵没搭理,锁屏放到一边。
一个小时后,贾梦回来了。
满脸的志得意满。
看来是胜券在握了。
她又给程若绵发消息:
「总监对我的汇报很满意」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转正之后可以帮你内推」
程若绵心下觉得好笑,同事一场,也就这样吧,她回复她:
「恭喜」
哪知,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刚在工位坐下,就收到了导师发来的消息:
「你听没听说贾梦的事?」
后面还附了张截图。
程若绵心下一顿,点开那张截图,那是一张来自别群的聊天记录,ID都打了码:
「听说贾梦好像要被解除合同了」
「?
?」
「又得重新招实习生了吗?啊啊啊啊我疯了」
「为啥啊?犯了啥事儿?」
「她转正答辩的时候,答辩PPT里展示的工作成果,有一大部分都是她导师xx的,还有一部分是另一个实习生程若绵的」
「??」
「xx大冤种,笑死了」
「她怎么敢的啊,盘算着总监不知道底下人的分工?」
「等一下,她的ppt不是还提前给xx看了么,当时xx没看出异常?」
「看出来了,但xx没说」
「总监最讨厌底下人抢功」
「所以xx没说,让她自己往枪口上撞」
「不说是对的,她既然有这个贼心,何不成全了她」
程若绵看完了聊天记录,打字回:
「还有这种事」
导师马上回:
「所以啊,好可惜你不想留在北城」
程若绵客套着又回了几句。
「导师:你下周就离职了对么?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巧的是,贾梦的lastday和她是同一天。
总监攒局,在公司附近一家小餐馆搞了个小规模的团建。
团队里有几个能活跃气氛的,大家开了几瓶酒,边吃边喝。
总监问程若绵接下来的打算。
“我暑假去南城实习,打算投递那边的秋招。”
“也是,南城发展好,不像北城这边,很多事儿都早已定型了,没有太大空间。”
有人接话说,“而且南城气候好,不像北城,春夏都很短,空气太干燥,不养人。”
“我听人说过,北城的气候就像个冷漠的渣男,一年没几天好脸色,还能吊着人胃口,让人放不下离不开。”
“这么一说,我也想走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
程若绵却不期然想起了这几日通勤路上看过的花,五月下旬,月季开得正盛。
公园里、路边隔离带,处处是粉嫩的张扬的肆意的月季花。
北城天气很好的。
她喝了两杯红酒,此刻稍微有点上头地这么想。特别是下雨的时候,整座城都变得温柔了。
虽然雨不可能一直下,但下过一场之后,在路边浅浅的积水中看到过夜晚城市霓虹倒影的人,都会觉得已经足够了。
北城不可能一直为一个人下坠,也不可能会为一个人霓虹永不熄。
她又喝了两杯,到要散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
她的导师自觉要照顾她,捧着她的脸问,“绵绵,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告诉我目的地。”
程若绵掀了掀迷离的眼缝,细弱地说,“……有人来接我。”
“谁?你同学吗?”
没得到回答,正巧程若绵面前桌上的手机响了,进了一通电话,来显是:
「陆政」。
名字像个男的,会是来接她的人吗?
导师接起来,“喂?这是程若绵的手机。”
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嗓,“她怎么了?”
一听即知是成熟稳重的,惯常发号施令的男人。
“她喝多了,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正在来接她的路上。”
“好的好的,我们在公司旁边的餐饮一条街上,就在路口,我等下把她扶到路边。”
挂了电话,一行人一齐走出餐馆。
外面还下着小雨,迷迷蒙蒙地,远处的霓虹也变成了朦胧的光圈。
程若绵不是特别醉,只是走路有些不稳,导师一手撑伞,一手揽着她的肩,来到路边。
刚刚站定,总监还妥帖地关怀了两句,“绵绵不要紧吧?需不需要坐我的车?现在车不好打。”
“不用了,她男朋友打过电话,说来接。”
正说着,一辆迈巴赫匀速驶过来。
几个人怕被轮胎带起的水溅到,都稍稍往边儿上避了避,迈巴赫却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后座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暗纹西装的高大男人绕过车尾,冒着雨径直走过来。
步伐沉稳优雅,有种不动声色的荷尔蒙气息。
程若绵的导师愣了愣。
这时候驾驶座下来的司机举着伞赶过来,往男人头上撑住。
男人已经在跟前儿了,导师反应过来,忙帮着把程若绵推给他,道,“她没有喝很多,应该睡一会儿就好了。”
陆政脱下西装外套披到程若绵背上,把她搂过来,对导师说了声多谢。
程若绵睁不开眼,但接触到熟悉的体温,她抱住他的腰往他怀里蹭。
陆政把她抱起来。
几个同事一致瞪着眼睛瞧着,那男人把程若绵放到车里,旁边还有司机全程撑着伞护着。
等到车子重新启动汇入车流,才一个个脱口而出,我靠。
车上。
“宝贝。”
“嗯,陆政。”
她没睁眼,答道。
看来真是不太醉,还能正常对话。
陆政笑一息,“这么困?”
“嗯,”她趴在他胸口,伸出两指,“让我睡二十分钟,好吗。”
雨夜,又是下班高峰,条条路都堵得一塌糊涂。
程若绵果真如愿睡了二十分钟。
她醒来时,车子堵在距离瑞和公府两个路口的地方。
她趴着车窗往外看。
外面一连串红色车尾灯,一切都泡在雨幕中,迷离而不真切。
陆政在打电话。
听语气和措辞,电话那头应该是他的秘书。
聊的是明年夏天的某个项目,大型集团向来如此,计划做得长远,明年的项目,这时候也该敲定落地框架了。
程若绵偶尔听一嘴,不大会儿,他挂了电话,捏住她后颈把她从窗边拉
开,像拎个小猫,笑说,“小孩儿,下雨有什么好看的。”
“下雨很漂亮。”
她挺认真地说一句。
陆政把她搂到怀里,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外头霓虹光圈晕染,夜与雨,再也分不清彼此。
她问他,“是不是很漂亮?北城这样的地方,一下雨好像也变得多情来了。”
陆政不置可否,温和地,“你说是就是。”
程若绵又问,“你真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她刚从酒精中脱离,是而,整个人有种孩童似的单纯和懵懂,问出这句话时,那清丽的脸蛋儿上一双眼清澈而无波。
陆政微凝眸看她,“在我这儿你可以是。”
“是吗?”
“在我这儿,你永远可以是小孩子。”
他重复了一遍,加了永远二字。
程若绵定定地看他,慢慢地笑起来,像初次听到“我爱你”的三两岁孩童,眼里缓慢地迸发光彩。
她主动凑上来吻他。
他的索取永远比她预料的更加猛烈。
在换气的间隙,她低声说,“我看到了你留在我书里的纸条。”
那是从西餐厅回瑞和的那一晚,她在二楼客厅沙发上忙工作,他在对面看她的书时,顺手拿过她的便签纸,用黑色中性笔速涂了一张她的剪影。
许是很久没用过笔,笔触有些涩,寥寥几笔,勾勒了她在工作的模样。
画的很粗糙,和他这个人一样,笔锋冷硬,但画的很像。
“我不知道你会画画。”
那只是小时候的基本功。
陆政自小冷漠,这种偏艺术类的东西在他看来统统就是矫情,是而也只是草草学了基本功,后来一味地投身工作中,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是没有心肠的冷漠顽石,他早把这些抒情的东西忘在了一边。
若不是那会儿她让他移不开眼,他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自己学过画画。
在这吻中,程若绵感觉自己在下坠,愈是下坠愈是将他抱得紧。
回到瑞和卧室。
外面的雨势渐渐更大了些,伴随着雷鸣电闪。
他们彼此鼻尖厮磨。
陆政拉着她的手搭到自己肩臂上。
他手撑着,发力的缘故,上臂和肩后的肌肉一下一下鼓动着。
她小声唤他的名字,甚至觉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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