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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里胡说八道,见这人额头上一块大疤,像是头骨碎裂,料想他这样伤口经不起跋涉,正要说话,苏梦枕已提前开口道:“去破庙避雨。”
季卷点一点头,无言将红衣人扶到庙中坐下,仰天见轰隆隆几声雷响,便有雨如帘遮。
苏梦枕扫了扫离她甚远的角落,将堆积的沙尘扫净,掀衣坐下。他今日被季卷敷衍了两回,自然也有脾气,此时盘腿打坐,一副不愿再理会她的模样,季卷反而觉得轻松。
要坦诚她与季冷的天赋倒不难,难在以苏梦枕的心思,知道了这种天赋,便很容易猜到她的来路。季卷在外从来不掩饰说些属于她那个时代的话,刻意在提醒自己不该被北宋同化,这种与众不同在平时会被理解为离经叛道,但一旦坦白,足以让聪明人猜出:她定然也来自与当今迥异的世界。
季卷叹一口气。她自然向父母坦白了自己的过往,但苏梦枕……她并不觉得和他的关系已亲近至此。他们是默契的同谋,同道的战友,再往深她不愿意前进一步,更不愿苏梦枕追前一步。她当真有一些情感和道德的洁癖,这洁癖令她不能接受在福建当土大王避世隐居,同样令她不能接受与无辜女子分润男人感情。
这些心思只在她脑中转了一转,便俯下身去探那昏迷男人的额温。这虬髯客正发烧,季卷心下担忧,同时觉得他身上衣物花纹装饰有几分眼熟。她推窗接一点雨水,给他搭上湿毛巾,这才起身缓退到苏梦枕身边。
苏梦枕问:“怎么?”
季卷说:“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苏梦枕敛眉。他站起身,三寸水晶般剔透的刀刃自袖中推出,道:“说你的预感。”
季卷苦笑道:“他身上衣服的纹饰,与东方不败衣服上的非常近似。”
“看来隐世门派有自己的统一装束。”苏梦枕怪声怪气地道。季卷分辨不出他这句话是认真在讲还是故意讥讽,难得被他噎住,苏梦枕斜睨她如鲠在喉的神情,似乎竟笑了一笑,旋即闭目细听雨声,倏尔收敛笑意道:“来了。”
东方不败穿透雨幕直扑破庙,沿途雨水被外放气力倒逼,子弹般往四处激射,穿入湿土三寸之深。他扑向破庙,口中尖叫:“是不是我的莲弟来了?我遥遥便觉得是他!是我的莲弟来了,对不对?”
他连停步推门的时间都不愿浪费,穿墙撞入庙内,眼中全然没有站立的二人,而是扑向仰躺在季卷收拾出的干草上的红衣男人,脸上霎时充满柔情,掏出绿绸手帕仔仔细细替他拭起汗来。
季卷见他一副贤良柔婉样,反倒一颗心沉沉往下直坠。
果然如她意料般,等东方不败温柔替他的莲弟擦干净汗水,又脱下外袍披在莲弟身上后,便叹着气转向她,目露不忍道:“你能依言将莲弟带给我……”
季卷在手中沁汗时仍不忘打断:“不是我的功劳,我并没法选择将谁带来,只能说前辈的运气非常不错。”
东方不败柔柔一笑:“这不居功的性格也是我喜欢你的一处。”他大大地叹一口气道:“可别说我没良心,只是我决计不能令莲弟醒后无事可做。你能不能自己从青田帮少帮主的位子上退下来,把青田帮送给我?”
季卷笑着摇头。她一边笑一边也问:“我倒也不讨厌前辈,实在不想与你非要分个生死。你就不能再多等一等,等你的莲弟醒了,先问一问他,再考虑究竟要不要动手?”
东方不败轻抚眼角细纹,惆怅道:“那可不成。我若事事都等莲弟定夺,岂不成了攀附于他的没主见小妇人?莲弟却不喜欢我这副模样。”他此时说话,浑身杀意已浓,重拾初回见面时阴森森的妖氛鬼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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