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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思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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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得好像,心脏都稍微往下坠了一坠。

“哦。”

季凡灵仓促移开视线,胡乱在手机上划了几下。

屏幕上跳出“步数耗尽了”的提示。

好不容易攒的道具。

这关又被她玩死了。

季凡灵慢慢眨了下眼:“……谢谢。”

*

过了三天,14日中午。

傅应呈按照计划飞去了华盛顿,和贝普洛医疗总裁会面。

原本这是一次水到渠成的商业合

作,对方也一直以最高的待遇和诚意接待傅应呈等人。

然而到了第三天早上,贝普洛总裁加文的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早上八点,傅应呈等人还没到会议室,在走廊上,就远远听见加文先生在发火,男人含怒的英文咒骂毫不避讳地传出来:

“这种丑闻为什么没有人提前告诉我?还有什么合作的余地?你们调查九州背景的态度太让我失望了!鬼知道明年傅应呈会不会也进监狱陪他爸去!”

门外的几人停住了脚步。

毫无疑问,有人把傅应呈父亲当年的事传到了加文的耳朵里。

高助恨得牙痒:“肯定是惠亚医疗干的!”

温蒂压低声音警告:“不要说没用的话。”

惠亚医疗是国内老牌医药公司,80年代吸引了大量外资注入之后乘风而起,得到政策扶持,乘上时代东风,在部分医疗领域呈现垄断态势。

惠亚作为九州集团的竞品公司,从很早之前开始就不满九州。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些年,惠亚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还做得少么?

高助小心地看着傅应呈的脸色。

傅应呈脸色沉冷,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原本用于商谈的房间极为宽敞,地上散落着砸碎的中式茶碗碎片。

加文往常都会立刻站起来迎接,然而今天,却只是坐着,掀眼瞥了眼傅应呈,手指搓着自己的额头。

傅应呈面色如常地在他对面落座,语气平静:“有什么话,当我面说。”

好像撕开一个宣泄的口,加文立刻控诉:“我昨晚听说了你父亲的所作所为,间接导致数百人延误治疗死亡,其中甚至大部分是儿童!”

“所以?”

“这种无视药物质量和器械安全的行为,在我们国家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在我们国家同样无法容忍,”傅应呈冷冷道,“否则他也不会在监狱里了。”

“这种骇人听闻的丑闻,一旦散播出去,你知道会对贝普洛的声誉产生多大的影响吗?”

“贝普洛传出和九州合作的新闻之后,股价一夜暴涨七个点。”傅应呈说,“影响是好是坏,您心里比我更清楚。”

“这是两码事!”

加文腾得站起,脸庞赤红,手舞足蹈,情绪激昂。

他自己带的翻译完全跟不上他的语速,在旁边尴尬地站着。

傅应呈如一座狂风骤雨中岿然不动的巍峨冰山,对面如沸水泼面般的愤怒叱责,他的气场也没有丝毫动摇。

每一句回应,都像是刀子,笔直精准,切入对方的话里。

低沉的嗓音,音量并不大,气场却隐隐压过了加文。

高助在一旁心惊胆战,汗如雨下,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摆。

傅应呈语速很快,而高助的英文水平不如温蒂,全程听得云里雾里,只勉强听

懂了最后一部分。

“今天来跟你谈生意的是我,创建九州集团的人是我,坐在你面前做出承诺的人是我。()”

“蕐??蕐??蕐鑞??蕐鑞???()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这个道理,连三岁小孩都明白,想必加文先生也不例外。”

……

一通发泄后,加文先生在傅应呈最后这句话前,怔愣了很久。

片刻以后,他抬了抬手,示意翻译可以走了,让他和傅应呈单独待一会。

因为对方的下属离开了房间,温蒂和高助有眼力见地随之离开,将房间留给二人。

高助走出房间,腿都在发软。

他忍不住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白来一趟。”

“不可能。”温蒂踩着细高跟,靠墙站得笔直。

高助诧异:“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那是傅总。”温蒂目不斜视。

“——这种程度的质问,在你就职之前,他就已经面对无数次了。”

约莫半小时之后,房门被笑容满面的加文重新打开。

他喊双方的秘书和助理等人进去,进行下一步合同的细则敲定及签署工作。

比起家族传承和子承父业,西方文化还是更崇尚个人英雄主义和力挽狂澜的强烈人格魅力。

傅应呈毫无疑问征服了加文,加文一开始把茶碗摔了,最后还是他自己屁颠颠地去拿了套私藏的青花瓷给傅应呈用,还热情地亲自按电梯送他下楼。

但只有熟悉傅应呈的人能看出来。

他没有为此感到得意或者高兴。

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深深的疲倦。

结束谈判,傅应呈上了车。

下午,他还要接受美国业内领头媒体的采访,采访结束后还要赶去参加今年的医疗峰会,后续几天行程同样塞得满满当当。

在车上,温蒂语速很快地梳理接下来媒体可能问到的问题以及采访中可能用到的数据,然而,刚开始汇报,就被傅应呈抬手打断了。

“一会再说。”

温蒂应了一声,闭嘴坐了回去。

傅应呈靠在后座上,闭了闭眼,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到了季凡灵的名字。

手指悬在上面,停了几秒的时间。

又挪开了。

心算了两地的时差,确认北宛现在还是白天。

手指重新回到她的名字上。

心底有股愈演愈烈的欲望,想要按下去,想要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只是呼吸声。

甚至没有确切要说的话。

只是,单纯的。

想给她打个电话。

上次傅应呈给她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被挂断了,只换来微信里一句疏离的“有事?”。

然而这次,傅应呈隐隐猜到她会接电话的。

因为才给她送了生日礼物不是么?她会看在礼物的份儿上,接

() 他的电话,没准还会抽空跟他说很久的话,直到她觉得已经足够扯平那份“不值钱”的礼物。

男人的指尖在她的名字上悬了很久,最后也没有按下去。

用钱来换取相处的时间。

简直就好像是一种,处心积虑的利用。

太不堪了。

傅应呈锁上手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沉沉吐了口气。

今日的遭遇牵扯出记忆深处一些往事。

就像温蒂说的那样,因为傅致远给他带来的事业上的质疑,这不是第一次,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早在刚创建九州集团的时候。

或者更早。

……

高三的时候,北宛一中开始评选区级三好学生。

本身三好学生只是一个荣誉,没有奖金,但是学校自掏腰包附上了五千元奖学金,所以这唯一一个竞争名额争抢异常激烈。

傅应呈也在其列。

和其他人不一样,比起荣誉,他更在乎的其实是那份奖金。

在他小时候,傅家的确是北宛首富。

他父亲成日花天酒地,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母亲嫁入豪门只为了当阔太太享福,不喜欢带孩子,关心他的方式就是给他买奢侈品。

这一切都在2003年化成泡影。

公司破产,天价赔偿,父母离异,他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到奶奶家,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被严格限制。

所以高中时,傅应呈比别人想象中穷得多,穷到过年也没有压岁钱,在食堂点荤菜都要考虑性价比的地步。

所以。

当他想给季凡灵钱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钱。

囊中羞涩的少年开始暗中攒钱,包括参加学科竞赛的奖金,平时节省的生活费,加上他私下接了不少家教的工作,到高三上学期开学的时候,他已经攒了一万五了。

如果拿到三好学生的五千元奖金,他就能攒够两万。

他想以借钱的方式都给季凡灵,让她在高中的最后一年里吃点好的,买点衣服,专心学习,考上大学。

然而事与愿违。

傅应呈的名单刚被报上去不久,区教育局还没审批,不知从哪走漏了消息,当晚竟然冲上了热搜第一。

“假药事件董事长之子评市三好前途灿烂”

教育局很快出文辟谣,说市级三好学生还在评选中,名单系媒体杜撰,并不属实,然而舆论已然爆发。

网友指名道姓的辱骂铺天盖地:

“互联网没有记忆是吗?傅致远的儿子都能洗白?”

“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没不让他读书,没不让他考大学,但是评三好,他也配?”

“整个北宛市是没别的学生了吗?轮得到这么个败类?”

“合理猜测他家有关系,搞不好傅致远早就不在牢里了。”

“傅应呈是前途灿烂了,躺在病床上跟他一样大的小孩呢

?”

“说他无辜的圣母,能不能先去给受害者家属磕个头?”

……

校外的舆论很快波及到了校内。

那阵子北宛一中流言四起,连其他年级的老师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傅应呈走在校园里,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四面八方射来非议的视线,仿佛他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从前那些钦佩羡慕的目光全变了。

年级第一又怎样?学习成绩好了不起啊?

他爸害死了好多人呢!

老唐为此单独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苦口婆心的唐僧一样东扯西扯地说了很多。

一会儿说他在老师心里是好孩子,一会儿又夸他是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总之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傅应呈知道。

这笔奖金,他大约是拿不到了。

离开老唐办公室的时候,傅应呈和进门的季凡灵擦肩而过。

女孩耷拉着眼,困恹恹的,一眼也没看向他。

“一千零二十一,学费加书本费,”身后传来女孩的嗓音,“你点一下。”

老唐:“哎,我跟你说了学费不急……”

“两个月前就收了。”

“我不是帮你垫了嘛,老师又不急着用这个钱,我知道你家……”

再之后的对话,傅应呈已经走出办公室,听不到了。

但他听明白了一点。

季凡灵连学费,都是自己想办法省吃俭用挤出来的。

这笔三好学生的奖金,没有也无所谓。

他不想等了,现在就想把钱给季凡灵。

在学校给钱太过显眼,傅应呈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等季凡灵出来,想约她晚上见面,结果被程嘉礼打断,没能把话说完。

傅应呈气得有点不想跟她说话,就托周穗给季凡灵传话:“等季凡灵回来,问她有没有时间,跟她说晚上七点见面。”

周穗:“啊?”

傅应呈:“等季凡灵回来,问她……”

周穗慌忙道:“我听见了,我听见了……在哪儿见啊?”

傅应呈答:“她知道。”

——只有他俩知道的地方。

傅应呈向来不信神佛,只信自己,笃信世上没有人力不可及之事。

她不应该只活一瞬间,她应该活在美好的未来里,就算她自己做不到,他想尽办法也要给她。

那个时候,天高地远,阳光明亮。

仿佛一切都要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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