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过生辰(2 / 2)
“您再看这些颜色,姚黄的、朱饰的、螺子黛的、白青的……从老到少,从男到女到哥儿都挑的到合适的颜色。”
“不是我自夸,这批料子打进到店里起,一日就能卖出去两三匹,来买料子的人看见它眼里都看不进去别的了!”
伙计搬过来一匹织绒花软缎给秋华年细瞧,秋华年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层棉绒。
伙计所言不虚,这种料子确实更加保暖和防雪,不过价格也十分美丽,一匹要四两银子,比普通的丝绸贵了足足一两。
秋华年一口气挑了四种颜色各买了半匹,给家里每个人都做一身新衣服,同时讨价还价让伙计送了一匹用来挂里子的上好棉布,一大包各色棉线。
在秋华年满意的笑容中,伙计痛并快乐地包好所有货物,收了钱。
——这个哥儿讲起价来也忒厉害!
秋华年全当这是一种夸赞,就算手头宽裕了,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精打细算才是长久过日子的过法。
……
太阳西沉时,在县城游玩采购了一圈的一家四口才回到杜家村。
秋华年年纪轻,也暂时没有什么身份地位,恐折了福气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过寿,所以这次过生辰没有特意告知其他人,只打算自家热闹庆祝一番。
不过相熟的几家人还是通过各种方式知晓了今日是他的生辰。
骡车回到园子门口时,宋举人府上的车夫早就在门边候着了,看见他们后上前说,“老爷和太太知道今日是秋公子的生辰,特意让我送来几样贺礼。”
秋华年下车,“让宋老爷和太太费心了,也辛苦你等一趟。”
车夫忙不迭笑道,“表小姐说了你们今日要去县城游玩,我午后才从府里出来,等的时间不长。”
秋华年过生辰的消息应该是迟清荷回去告诉姑姑和姑父的。这孩子心细,应该早就发现了九九在偷偷做生辰贺礼,也知道他们不欲大张旗鼓,所以只建议叫晚些时候派人送生辰礼过来。
宋太太送了一副寿桃,一包寿面,都用红纸包着,是古代最基础和经典的生辰礼,除此之外还送了一双夹棉的绣花鞋面,一只小巧的铜手炉,礼虽不重,但都是用得上的东西,秋华年收下以后回礼也没什么压力。
又过了一会儿,同村的几家人知道秋华年他们回来了,也来送礼外加恭贺诞辰,叶桃红代表族长家送了一大筐家里园子结的红枣,胡秋燕送了一篮子腌好的鱼干,魏榴花出手最阔绰,绣了一扇数九寒梅图的炕屏。
炕屏虽然是魏榴花自己绣的,但材料费和人工费换算下来绝不便宜,秋华年觉得太贵了想推辞,魏榴花却按住了他的手。
“华哥儿,你一年也就过一次生辰,明年
这个时候咱们不知还能不能见到,该叫我尽一尽心。”
“我和云湖还有柚哥儿有今日,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和我买甜菜根让我攒到钱给柚哥儿补充吃食,提醒我们注意李故儿,又赶走了赵氏几人,我们一家三口还不知在过什么日子呢!”
“这个炕屏是我早就想给你绣的,正好在你生辰前完工了,你不收才叫我心里放不下。”
秋华年只好收下炕屏,把生辰礼分门别类收好。晚饭杜云瑟不叫他动手,去厨房煮了一锅面,杜云瑟在外面游学多年,饭肯定会做,不过没有秋华年做的那么好吃。
秋华年在旁边指挥他先呛葱花再放滚水,加入盐和一点点金贵的胡椒粉调味,最后下面条,还叫他卧了几颗荷包蛋。
杜云瑟自觉自己做的不好,秋华年却吃的津津有味,爱人滤镜一加比山珍海味还好吃。
吃过饭收拾了碗筷后,月挂中天,一家人把桌子搬到院里,摆上新鲜瓜果和城里买的漂亮月饼献月亮。
九九和春生在外面逛了一天已经撑不住了,分食完月饼后秋华年赶他们去睡觉,他自己则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手撑着下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发呆。
人因中秋瘦,月是故乡圆。
他真正的故乡此时是否也是中秋,他的那二十多年人生中的亲人们此时正在做什么呢?
都说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可当风月也因时空错位而不同时,如水般清澈绵延的思念该寄托向何处?
杜云瑟从屋里拿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站在院里陪着他。
“我想家了,云瑟……”秋华年轻叹。
杜云瑟心头微动,他突然有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秋华年所说的家并不在所有人都知道的上梁村,并不指秋传宗等人组成的那个家庭。
“你想回家吗?”杜云瑟俯身蹲了下来,抬头看秋华年被垂下的发丝遮掩住的神情。
那张清丽秀美的脸上似哭似笑,万般情绪交错浮现,最后都被月光洗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回不去了。”
“我回不去了……”
秋华年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杜云瑟,眼中的无措与茫然让杜云瑟揪心般痛。
“回不去了,就为了我留下来,好不好?”
“你还有我们的家。”
是啊,我们的家。秋华年伸手摸上杜云瑟锋利的眉骨,向下划过鼻梁,薄唇,喉结,一点点描摹着他的样子,深深珍藏在心里。
他在月光下笑了起来,伸出双手,“腿坐麻了,你抱我回家吧。”
杜云瑟稳稳抱起秋华年把他放在炕上,端来水盆帮他洗漱,这一夜秋华年早上计划好的“奖励”终究暂时没有兑现,但两人相拥而眠,亲密无间,仿佛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爱侣。
……
宋府专门送了生辰礼,秋华年作为晚辈该上门道谢一趟,正好第二日九九要去宋府学琴,秋华年蹭上了宋府接人的马车。
到了宋府,九九和
迟清荷姐妹两人去迟清荷屋里说小话了,宋太太留秋华年在后堂闲聊。
“十里八乡都传遍你种出高产棉花的事了,我之前说的请封诰命你可有打算?”
宋太太作为曾经的官眷见多识广,很早之前就建议秋华年靠棉花弄一层身份傍身。
“现在整套种植方法还不成熟,我打算明年再试验一年,完善之后呈交给朝廷。”
想要快速在裕朝推广这种种植方法,让更多百姓受益,私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还是得借助朝廷政令。
宋太太点了点头,“你可给县令上书写明此事了?”
“只口头说过,没有书面呈交。”
宋太太提点道,“王县令是漳县的父母官,你在漳县首种棉花,以后上报肯定绕不开他,还是该正式写一份文书,万一日后掰扯不清也是证据。倒不是说不信王县令的为人,而是怕有些投机取巧的心里藏奸。”
宋太太暗示的很明白,秋华年种棉花的方法有几家人知道,万一有人经不住诱惑泄露出去,提前拿着方法邀功领赏,秋华年这位首创者反而会说不清楚。
秋华年也想过这个,不过宋太太不知道的是太子身边的得力暗卫十六曾经来过杜家村,带走了秋华年完成大半的棉花种植农书,日后真的有人起坏心思,十六手里可是有铁证的。
“我回去就正式写一份书信给王县令。”有备无患,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宋太太又和秋华年聊了几句家常事情后,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了迟清荷身上。
“华哥儿认识清荷有几个月了,你看我这个小侄女怎么样?”
“清荷小姐才貌出众,钟灵毓秀,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我们村子里认识她的人都夸她呢。”
宋太太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实不相瞒,我这侄女是因为家里出了些小事被送来投奔我的,眼看着她年纪不大不小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她父母托信嘱咐我替她做主寻一门亲事,免得耽搁了终身大事。”
“我和老爷在漳县养老,清荷的姑爷我也想找一位漳县的,免得她嫁过去后连一个能照应的娘家人都没有。”
“华哥儿觉得我的打算怎么样?”
“宋太太真心为清荷小姐打算,我听着都感动。”秋华年口中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宋太太给自己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秋华年和迟清荷非亲非故,宋太太突兀和他提起迟清荷的婚事,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寻一位漳县的姑爷……难道宋太太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那到底是什么人需要来探秋华年的口风呢?
迟清荷今年十四五岁,秋华年认识的差不多岁数的、人品和能力配得上迟清荷的男子,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一位……
秋华年心跳加速了几分,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此事。
宋太太喝了口茶笑道,“清荷年纪也不是很大,我的意思是留她几年再嫁人。不过亲事事关重大,好男子越晚越少,还是得提前仔细挑好了定下亲,免得过几年岁数到了却选不到如意郎君。”
“……宋太太说的是。”
宋太太见秋华年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话锋一转道,“我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惰怠,打算去村里走一走,听清荷说你们家的院子修的很好,我就厚着脸皮去叨扰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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