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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没有共性,几乎每一个说爱的人,传来的味道都完全不同。遇到姜冻冬以前,奚子缘无法定义爱。他确信它有独一无二的口感。他幻想它美妙绝伦,是快乐的巅峰,满足的顶点。可惜,爱总是隐藏在各种情绪的杂糅体之后。
十四岁,奚子缘曾在玟身上短暂地捕捉过爱的痕迹,清新、醇厚,像是嚼碎了薄荷与迷迭香的同时,在喝一杯放了方糖的鲜奶。很难形容。
那时玟情窦初开,和校队队长打得火热,队长是个身材魁梧、五大三粗、大脑空空,却偏偏会甜言蜜语的alpha。奚子缘原以为这就是爱的味道,他兴奋不已,跃跃欲试,想尽办法隐藏在玟和他的男友约会地点的角落。他监视他们,跟踪他们,偷窥他们,为了爱,阴暗得如同下水道的臭虫。
可是,他想要更准确地捕捉爱,玟和对方发生了性。此后,爱的味道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它仍在,不过欲望的咸湿,谎言的油腻,自欺欺人的阴冷,无聊发酵后的霉味,以及与自恋有关的甜臭……它们掩盖它,仿佛掩盖尸体腐烂的臭味。
没有关系。
一旦玟再次投入新的恋情,爱的味道又会浮现出来。哪怕它若有若无,缥缈虚无,但它至少存在。为此,奚子缘喜欢上玟,他心甘情愿地待在他的身边,期待着他不断地、不停地爱上别的人。
而和爱一样,死的味道同样让奚子缘念念不忘。
人死亡时,灵魂会爆炸。这是奚子缘在目睹他爷爷死亡时发现的。
整整一生的滋味组成一个究极复杂的复合体,死亡降临,浆果爆开,饱满的汁液飞溅而出,烂熟的果肉流满手心,那就是死亡的味道,回味无穷。
奚子缘喜欢死亡,好比喜欢爱那样喜欢死亡。这样的喜欢使得他不甘心只做一名目睹证人,他还想要亲手让他人死亡,想要把他人做成一道珍馐,品尝它,剥皮拆骨,倾听它的呻吟,吸吮它留下的汤。
但他没有成为一个连环杀人犯,一个美食烹饪家,也没有品尝不同的人的不同味道与口感。
他成为了刑警,在姜冻冬的期许下。
奚子缘能够成为任何姜冻冬喜欢的模样。他本来就是没有形状的人,他像一团雾气,一种能融化在黑暗里的未知生物,一口能吞下所有来自姜冻冬的期待s的沼泽。
“冻冬哥是怎么喜欢上我的呢?”
奚子缘问身边的姜冻冬。
他们正在逛一个创意市集,搭在疗养院旁边的广场上,摊位围绕中心的喷泉呈向心状,一圈又一圈的摆开。市集售卖着来自各个疗养院里病人制作的小玩意儿,强迫症患者做的手工面包和珠串首饰,抑郁症者的绘画与短诗……各种各样什么都有。
奚子缘兴趣不大,姜冻冬却很喜欢。他拿着一柄宣纸压的扇子,来回端详了许久。
“啊?什么?”姜冻冬回头看向他,表情有些懵。
奚子缘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他抿了抿嘴,照旧露出那副无辜、羞涩的模样。
“突然问这个做啥?”姜冻冬反问,他转了一圈手里的扇柄,付了钱。
“就是想知道嘛,”奚子缘带上撒娇的语气,他露出笑,他知道往往他笑或者流泪,姜冻冬就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真的好想知道,冻冬哥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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