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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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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就……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我没听错!”

张苍立刻蹲下来,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小郎君你是认真的,不是在哄骗我,绝无半点虚言。”

张婴被对方的态度惊讶到了。

他想了想,谨慎地给了一个更保险的回复,道:“只能在对比之后,勉强算个证据,无法测算。”

“嗯嗯嗯!”

张苍更是脑袋点点得飞快,满眼期待的看着张婴道,“小郎君,你展开说说。”

四周静悄悄。

张婴注意到赵文几乎是竖起耳朵,连嬴政的眼神也变得很专注。

他下意识追问了一句,道:“你问的是,找出‘用羊做交易的商户’拥有隐田的证据,对吧?”

“对对对!哎呀,小郎君你别卖关子了!你就直说了吧!”

张婴嘴角一抽,他不是为了卖关子,只是见大家如此严肃,他害怕会错了意闹了个大乌龙。

他伸出小手手,道:“我也是剑走偏锋想的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想证明贵族有隐田,可以试试证明,他们的土地创造了出远超过,上报给官府时土地数量所能创造的财富。举个例子,假设这个贵族拥有十亩地。”

“小郎君,普通农户都有百亩……”

“是假设!数据小点好计算!”张婴冲张苍挥了挥小手,见对方点头,才继续道,“假设贵族拥有十亩地,但他上报给官府的只有一亩地。其他九亩地都是隐田。

每亩地生产三斗粮食,每年只向官府交一亩地,也就是两斗粮食的税给国家。

若你找到,他每年九亩地的粮食产能,也就是27斗粮食的证据,是不是就能证明他有隐田。”

这话有些绕,但张苍听明白了,点头,为难道:“是这个道理,但很难证明,因为土地生产的粮食有陈粮、粮市、自我消耗等,流通性太广太杂,他们总有理由……”

“对,不光是粮食,若是那些贵族用田地做牛、马生意,我这个方法都不行。”

张婴补充道,“但羊、羊毛衣和羊毛线不一样。它们出现不久,特别显眼,没办法储存,也不可能内部消耗太多。

假设贵族决定养羊来做羊毛的买卖生意,假设每一亩地的草足够养一头羊。那么他一年可以多养九头羊。

这九头羊会产生羊毛,羊肉等等,总要卖出去一部分,必然会经过关、市,那么我们可以通过查他的关市之税,充当证据。

当然,只能预估出这家贵族最少占据多少田地,因为他可能只拿出三亩来养羊。

反正只要他做了,光这留下的关市之税就能作为额外增产的证据。”

张苍眼睛一亮,接话道:“没错。只要流通到市面上,必然会牵扯到市税。在他们上缴田税不变的情况下,多出来的市税,足以证明他们有隐田。”

但很快,他又微微蹙眉,道

:“这是最理想的状态。若那些商户不自己养羊(),只从羌族购买羊毛来交易的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怎么办?”

张婴伸出小手摇了摇,道:“不行。要通过关市之税来证明隐田,那这隐田必须能用上,能扯上关系。若他不牧羊,我之前给的方案都不成。”

张苍眉头紧锁,道:“哎,可羌族那么多羊毛,他们何必自己养。”

“那就看市场了。只要羊毛线、羊毛衣的市场需求量大,市场一直在,即便他们最初是从羌族购买羊毛,但这一路辎重、关税得多出多少钱。他们会算计成本。迟早走上自己养羊的路子。”

张婴想了想,还多补充了一句,“不过也要盯着他们,世家贵族应该有很多方法可以避税,若是不提前盯着,就没戏了。”

“这个自然。如果他们敢偷税漏税,更好,直接抓现成的证据。”

张苍眼睛又是一亮,居然忍不住从兜里掏出小刀笔,沾了点指尖血,就在衣袖上刷刷刷记录,看他那满脸潮红的模样,应该是在记录灵感。

张婴瞅着对方还在淌血的指尖,后脖颈缩了缩。

等张苍激情满满地记载完,他收好小刀笔,忽然道:“小郎君,我还有一点好奇,若按照你假定的条件,有关山之税,是不是还能估算出对方有多少亩隐田。”

张婴嘴角一抽,怎么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数学题。

他想了想,道:“唔。想要估算多少亩地。除了之前的条件,你还得知道一亩地的草料能养活几只羊。这个可以去问问羌族,他们成天牧羊应该心中有数。不过,这算了没什么意义,是误差很大的估算,而且也只能估算个最低值。”

“对!这个条件也得考虑进去!还有关税税收,不同地域的关市之税是不一样的。要怎么具体测算……”

张婴听着张苍开始罗列大秦的关税制度、以及运输辎重的损耗数据等新的已知条件,然后再求解。

他有一种被数学老师支配的恐惧。

脑子渐渐晕乎。

他伸出手,努力转移话题道:“停停停!不用算那么细。张郎官,其实我这个方法,数量越大,证据越明确。

我在巡游途中听闻,世家贵族同气连枝,你不如将同一个地域做羊生意的贵族们,化为一个整体去看关市之税,额外税收越多,越能证明有隐田。别执着怎么测算具体数据了。”

张苍眼睛越发明亮,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不好意思道:“对对对。哈,老疾了。思考这些测算能令我心生愉快,所以一不小心就又钻进去了。”

张婴嘴角一抽,思考数学会新生愉快?

这散发出来的学霸光芒差点将他闪瞎。

他佩服地看了张苍一眼,道:“嗯,你继续想,我先告退一步。”

张婴想走却没能走得动。

他回头,恰好看见张苍笑得宛如弥勒佛一样,默默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张婴道:“何事?”

“嘿嘿。想购羊毛的商户来少府了。”张

() 苍伸出手,搓了搓手指,“小郎君去看看否?”

张婴一愣,道:“看什么?忽悠他们买羊?”

张苍眼睛刷的亮了,惊喜道:“小郎君这想法太妙了,忽悠!对啊,若是能让他们现在就误会少府对羊毛的需求量很大,市场很大,回去之后主动养羊,岂不美哉,来来来来,你一定要来。”

“不不不,我开玩笑的。”张婴嘴角一抽,还想空手套白狼,“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相信小郎君。”

“我不相信。”

“哈,小郎君,你先过来,即便你什么都不说,光坐在那,哎呦我这心啊,都踏实些。”

……

赵文看着张苍与张婴在那里极限拉扯。

他看向嬴政,低声道:“陛下,可要老奴将张郎官给带……”

嬴政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这小子难得碰上个棘手人物,让他提前适应下。”

赵文默默地低下头。

陛下你是记仇了吧!对吧!肯定是那一声阿姊让你记仇了吧!

这时嬴政忽然起了身,他的目光在偏殿屏风那扫了一眼,看似波澜不惊,然而立刻转身,大迈步离开。

嬴政的动作令赵文等人有些措手不及。

张苍一把揽抱着张婴冲过去。

赵文扭头,恰好瞥见屏风下露出一缕素衣裙摆,悚然一惊,明明之前还特意查看了没有人。

难道太后刚一过来,陛下就发现了。

不过想到这对天家母子之间的糟心事,也难怪陛下退避三舍,怕是再见面会再起杀心吧。

赵文无声地行礼,转身匆匆追上过去。

当蚕房的门又一次被关上。

片刻后,赵姬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她神色闪烁,表情冷漠地看着房门,道:“我很可怕?”

跟在她身后的徐将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呵。没想到他还会有踏入南宫殿一日。”赵姬说到这又突然闭了嘴,重新坐在纺织机前拿起梭子,忽然看见绘花的指甲,又将梭子放了下来。

心腹宫女忽然低声道:“太后,宫女们说那张郎官谈论的正是购买羊的山东世家贵族。要不要提前知会如桥公子?”

“不用。”赵姬摇摇头。

心腹宫女一顿,微微垂头,看来太后是真的狠下心要给胡亥一个教训了。

……

……

咸阳王城少府。

夏日厢房炎热,少府后山伴着杨柳河畔,修着一座凉亭,绿荫葱葱,清风徐徐,幽静凉爽。

数十位从山东郡县过来的世家贵族们,跪坐在树荫下的草席上纳凉,悠哉悠哉地喝着黄米酒,彼此仪态优雅地聊着天。

场间唯二站着的正是胡亥和如桥。

他们就像花中的蝴蝶一样,端着黄米酒,穿梭在山东贵族世家的小团体中,有事没事与他们搭话聊天。

贵族们都很乐意与两位公子

交流,可一旦涉及到参与做羊生意,介绍羌族门路,贵族们言语之间就开始打太极,滴水不漏。

所以两人始终没有太多的进展。

如桥胖乎乎的脸上还能荡漾出笑容,胡亥脸色却隐隐有些难看。

在他们又一次被婉拒的时候,胡亥拉住了如桥扯到不远处的树荫下,低声道:“阿弟。”

“阿兄兄?怎么了吗?”

“我,或是有些不太舒服。”胡亥捏了捏眉心,“我们先在树荫下休息一会。”

“阿兄兄你赶紧去休息。”如桥见胡亥脸色有些白,连忙扶着胡亥去树荫下坐好,但他却没有坐,而是道,“我再去问问他们。”

“还问什么!”胡亥态度很是不好,“这几十位不都拜访过了吗?”

“但他们还未答应呀,拜访过一次可以再拜访第二次。”如桥认真地看着胡亥,“况且阿兄兄,我们并未与所有的贵族交流过。我观察过了,某些人一直到现在还在细细观察我们,所以说不定还有机会。”

胡亥沉默了一会,道:“是,是吗?”

“对,所以……”

“那你更不能去。”胡亥下意识说出心里话,这要让如桥一个人谈妥了甩下他可怎么办,但很快他又找补地开口道,“看你这满身满头大汗,先坐着休息,稍后我们一起去。”

如桥见胡亥执着,便也点点头,当他刚坐下时,忽然惊讶地指着东方开口道:“婴小郎君怎么会过来?”

“什么!”胡亥仿佛听到战斗的号角,一个激灵就起了身,“在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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