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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有些滑稽,但此刻血脏了红衣,他也不好还回去,只得别扭地跟在对方身侧。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远去,那后生才缓缓转头看向盲翁。
“师父,您为何让他猎来兽皮?”
盲翁沉默良久,丝丝凉意钻入骨血。
风雪飘落在他的眉睫之上。
“有能敌过猛兽的武力,便多了一份得以护住挚爱的底气。”
他那时手中只有药草,才会被滔天的权势与人言压倒在地。
这句话酝酿得太久,在口中兜兜转转二十余年,才得以现世。
时至如今,他终于看清自己的怯懦与悔意。
若他那时有这半分魄力……
“罢了……”
徐雁山笑着摇摇头,含着酸楚的尾音散在风里。
迟来的愧疚与晦涩如同满山落雪。
不知何时起。
再不见青山,唯有霜寒。
难化,难解。
——
下山路途较远,雪上两道脚印不知觉间已瞧不见尽头。
齐晟心中忐忑,始终试图开口说些什么,但每每张开嘴,又懊恼地重新闭上。
思及自己方才嚣张地唤池州渡“娘子”的模样,齐晟羞得恨不得拔剑自刎。
但不知觉间,思绪渐渐飘远。
这些日子他恪守本分,从未逾越过分毫,只是彼此擦肩而过时才能嗅到对方身上隐隐的淡香。
而此刻鼻尖沁满池州渡身上的气息。
齐晟不争气地红了脸。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开口。
“姑娘,方才在下口无遮拦,实属失礼了,还望姑娘海涵。”
“俆老今日畏寒,呃......不是,俆老今日差遣我去山中打猎......”
他心虚得不敢抬头,许是紧张,一张开嘴便喋喋不休,愣是不给人开口的机会。
齐晟也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牛唇不对马嘴的话,他一面期待池州渡说些什么,一面有害怕他忽然说些什么,总之十分矛盾。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自言自语了半晌,直到池州渡忽然停下脚步。
齐晟心里咯噔一下,闭了闭眼。
真是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
池州渡见他遍布细小伤痕的双手紧攥着红衣,沉默片刻后忽然道。
“玄九。”
“在下绝无......”齐晟闭着眼睛诚恳地忏悔,悔到一半反应过来对方并未责难,顿时愣住,慢半拍地睁开眼:“......什么?”
池州渡注视着他的眼睛,显得有些认真:“‘我’的名讳。”
玄九是他最为得意的活傀,由自身精血凝练而成,他极为喜爱。
即便在百年前他“名声大噪”之际,世人也都唤他“池贼”,唤玄九“活傀”。
但玄九不仅仅是傀,她无心无魂,是这世间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血肉之躯。
在百年后的今日,池州渡望着眼前真诚古怪的后辈,鬼使神差地说出了玄九的名讳。
玄九?
齐晟眼中闪过迟疑,轻越分明说对方名叫“池州渡”。
想来许是对方在外的化名,不愧是姑娘所取,当真好听。
他并未纠结,喃喃重复了一遍:“玄九。”
紧接着,他抬起脸,真心诚意地夸赞了一句,“这名极好,与姑娘颇为相衬......”
剩下的尾音化作痴愣的呢喃。
他直勾勾盯着池州渡脸上闪过的一丝极其浅淡的笑意,顿时心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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