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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养一只万人嫌崽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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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沫沫被好好地拢在怀里揉。

寒风挡着进不来,阳光钻出云隙,像是洒下一层金粉。

穆瑜穿着那件常穿的休闲外套,身上气息温暖,让路旁覆着积雪的斑驳长椅也像是家。

在这片经冬都有雪覆盖的高纬度雪原,风雪肆虐时日光也苍白,仿佛天与地都只有白茫茫一片。

可风住雪停,云破日出,明亮灿烂的太阳又往眼睛里无遮无拦地照。

穆瑜坐在长椅上,把滚得脏兮兮的小雪团圈在怀里,一下一下在后背上轻轻地拍。

早上的小冰球早化没了,估计所有冰壳化的水都得倒出来,小家伙还是第一次哭得声音这么大、眼泪这么多。

涌出来的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燕隼死死蜷在穆瑜怀里,放声大哭,像是头伤痕累累终于一头栽进洞穴的幼兽,紧紧扒着唯一的家。

……

等彻底缓过劲来、满腔说不出的难过都发泄干净,有些威风凛凛的小英雄已经不会动了。

烫的。

燕隼满脸通红,在熟悉的外套里蜷成一小团,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哭的声音有多响。

树梢上的小鸟都吓飞了。

爸爸鸟妈妈鸟端着小崽连窝走的,扑棱着翅膀,紧张得踹掉了一整根枝条的雪。

一只热乎乎小雪团在怀里极限絮窝,又烫又不好意思,试图找个地方彻底藏起来。

穆瑜察觉到动静,俯下肩来看:“一起去上班好吗?”

他把笑意压得很好,摸摸藏在胸口试图往里钻的小脑袋,握住抱着小脑袋的小胳膊:“去冰上玩飞飞,还有滑滑梯。”

燕隼愣了好一会儿,忘记了害羞,慢慢从外套里钻出来。

穆瑜的声音很轻,他没有问燕隼为什么打架、为什么哭,只是把早上的问题又一字不动地重复了一遍。

后悔了也没事,改主意了也不要紧。

还会有一样的问题蹲在路旁悄悄地等。

等小朋友偷跑出来找老师,就一把抱住,再问一遍,一点也不急地等新的答案。

小雪团什么也顾不上,从穆瑜的外套里爬出来,一连串地用力点头点头点头。

燕隼不好意思出声,点完了头就攥着袖子去抹眼泪,才抬起胳膊,就被温暖的手掌拦住。

穆瑜握着他的手,从外衣口袋里取出手帕,让燕隼坐在长椅上,自己转身蹲下来。

他的力道又轻又仔细,把整张小脸都擦得干干净净,又拄着膝端详了一会儿,戳戳白花花的睫毛:“冻冰了。”

把自己哭到冻冰的小雪团:“……qwq”

穆瑜轻咳一声,不再管笑意,曲起指节一点点拈净睫毛间门的小冰碴。

一直没有烟酒之类的嗜好,穆瑜的手很干净,温暖干燥,指间门只有钢笔墨水和最温和普通的香皂味道。

燕隼坐在长椅上,眼泪冻成的小冰碴被慢慢拭净。胸口的最后

那一点难过也像是浮冰,一戳就翻进水里,再也不见踪影。

燕隼紧紧攥着穆瑜的衣角,忽然跳下长椅,用手拨开地面上的积雪,画了个最大最厉害的火柴人。

他画得太大,不得不在雪地上绕了一个好大的圈,跑得有点喘,脑门上冒出一小点细细的汗。

刚一画完,燕隼就立刻跑回来,又啪地贴在穆瑜腿上,仰着超严肃的小脸用力比划。

“宿主,宿主。”系统现在既看不懂火柴人简笔画,又听不懂小雪团连比带划的“啊啊”,抱着笔记本狂记,“燕隼说什么?”

“这是我。”穆瑜借用系统的相机拍照留念,一边讲解,“我,一定。”他半蹲下来,平视着严肃到不行的小家伙,翻译,“一定可以让我出去。”

穆瑜把《雪地里的超大号火柴人》这张照片收好,准备打印出来,将来给燕隼做一面照片墙:“会变得很厉害,会带我出去,一起回家。”

“我相信。”穆瑜认真回答,“小英雄会魔法。”

燕隼砰地变烫,热乎乎戳在雪地里站得笔直,小手轻轻拨着那个勋章,整个人红通通:“啊,啊。”

“这个的意思是‘那当然了’。”

穆瑜笑出来,摸摸小家伙冒着热气又迅速结霜的头发:“当、然。”

燕隼立刻跟着学:“当,当然。”

他有时候不好意思开口,是怕自己发出来的音不标准,现在连这一顾虑也抛开,听到穆瑜说什么都跟着学:“当然,魔法。”

有些小英雄,攥着拳头一脸超凶的严肃,其实“h”跟“f”还不太分得清,哭过的嗓子又软又糯,还粘在老师的腿上当一步一蹦的连体小挂件。

穆瑜牵着他一起走去下个班车站点,不着痕迹地放慢速度,让有了家的小雪团昂头挺胸,威风凛凛地经过一路上的羡慕视线。

孩子王才吃了一顿竹笋炒肉,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带着更大一群小弟来“讨公道”。

看到燕隼被老师牵着手一起去上班,孩子王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更大一群小弟也蹲成一团,暂时忘了复仇大业,眼巴巴看着燕隼和燕隼的“老师”。

“老大。”小弟一号探头,“燕隼被他的老师领去上班了。”

小弟一号问:“他是不是特别厉害啊?”

在小朋友的世界里,能被大人带去上班的,一定是最厉害、最聪明、最听话的小朋友。

穆瑜这几天在附近散步,已经把自己家的小朋友介绍给了附近摆摊的摊主。很多父母带着孩子做复健,都希望能提高社会化评分,很鼓励自家孩子去和新来的孩子交朋友。

有好多孩子其实已经听父母说过,也知道那个被老师带来这里的小朋友,名字是叫“燕隼”。

孩子王的哭声戛然而止,摸了摸脖子,嘴硬:“也没多厉害……就,一般吧。”

小弟一号“哦”了一声,又忍不住探头,去看燕隼的老师和燕隼紧紧牵着的手。

一大一小走在雪地里(),留下两行贴得近近的脚印。

牵着燕隼的那个老师在临走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还给留在雪地里的大火柴人悄悄补上了几笔,添了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分开的小火柴人。

“怕,怕什么!”

孩子王环视一圈,用力吸了吸鼻涕,站在冷风里抹了把脸:“他都不会说话!”

刚满三岁的小弟二号小声羡慕:“可是燕隼有老师牵手手耶qvq。”

孩子王抱着胳膊,好大一声冷哼:“他刚才都打架了!都五岁了还不乖,还把衣服弄脏了!”

同样五岁的小弟二号小声眼馋:“可是燕隼有老师牵手手耶QvQ。”

孩子王快气哭了:“啊啊啊总之你们都不准和他玩!他打架可凶了,把我摁在地上揍!以后肯定也会这么揍你们!”

孩子王发现一群小弟谁也没听见自己说话,都在抻着脖子往远看,就觉得不太妙,连忙手脚并用爬上房盖:“……”

把他摁在地上揍的小屁孩……啊啊行吧,燕隼,不过是学会了个“老师”,一路上就都在显摆。

牵着他的老师居然一点都没不耐烦,燕隼说一声,就清清楚楚答应一声。

燕隼说出的“老师”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标准。

一点都不比他差了。

孩子王感到了强烈的危机,决心回去就翻字典,找出一堆燕隼还不会说的词,全抄在作业本上。

等下次再有机会,他就拿着作业本去燕隼面前大声读,一直读到对方气哭为止。

刚打定主意,下面一群小弟眼巴巴的“哇”就让孩子王心头一沉,踩在房盖上抻着脖子往远看过去。

……一阵不大点的风,碰巧拂落了一树的积雪。

燕隼一点都没注意,他之前已经偷偷吸了好几次气,终于闭着眼睛,大声喊出来:“老师!”

穆瑜转回身,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弯下腰来,含笑张开手臂。

燕隼忽然下起的局部小雪里飞跑过去,被穆瑜稳稳当当接住,向上举高。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玩了,又紧张又高兴,兴奋地扑棱胳膊,被飞进嘴里的小雪花呛得一边咳嗽一边笑。

穆瑜举着小雪团玩飞飞,举得比以前还高。两个人一直在雪地里玩够了,又比赛跑步,在不知道哪响起来的哨子声里一起往下个车站跑,小雪团的帽子上还顶了个小小号的雪团。

碎雪纷纷扬扬,阳光亮得好像透明。

/

人类的悲喜时常并不相通。

有些小雪团,因为彻底打开心结、下定了决心要变得超级厉害再带老师出去,一到冰场就立刻跑去换衣服。

有些小狐獴,因为刚结束快乐的假期,又困又乏又遗憾只看到大师兄劈了二十五个叉,飘进冰场半天还在打哈欠。

发现柜子里早准备好的小冰鞋、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训练服,燕隼就又有点烫得冒泡。飞快换好衣服,又把弄脏的羽绒服用力折好,藏进了柜子

() 。

发现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面无表情双手插兜站在冰场旁边的冷酷黑雪团(),一群小狐獴三秒内挤成一团。谁也不敢动?()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吓飞了全部的瞌睡虫。

……

劈了二十五个叉的大师兄反应最大。

好好一只傲气到不行、眼里谁都装不下的红毛小公鸡,“嗷”一嗓子蹦起来,掉头就直奔陆地训练场:“我今天做陆上训练!我不上冰!你们爱谁上谁上!”

其他迟了一步反应过来的少年队员:“……啊啊啊我们也还没做热身!!”陆上训练一共就那么大点地方,挤进去一个就少一块!

一群少年队员争先恐后冲进陆地训练场占位置,完全没有想起那个超级冷酷、会举着糖和刀一口气追他们滑行八十圈的雪团子,是绕着余老师公转的。

余老师来了陆地训练场,那么冷酷雪团当然也会来陆地训练场。

发现燕隼连滑滑梯都不感兴趣、反而对训练的热情非常高,穆瑜就蹲下来,用火柴人和比划给燕隼布置了任务。

“活动热身,跳绳,靠墙静蹲,敏捷梯。”

穆瑜握着燕隼的小胳膊,举起来晃了晃:“累的时候要举手。”

燕隼站得笔直,小脑袋严肃地点了好几下,又盯着火柴人简笔画,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

他把糖纸剥下来展开,看一眼描一笔,认真记下姿势不同的火柴人。

因为有“交新朋友、巩固已有友谊”的KPI,燕隼把那块糖收进口袋里,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少年队员。

少年队员:“!!!”

他剥了一块糖吧!

他绝对是剥了一块糖吧!!

他刚才绝对是又剥了一块糖吧!!!

生怕被追着观摩刀片分糖的少年队员挤成一团,热身的积极性瞬间门翻倍,争先恐后地高抬腿开合跳原地深蹲,转着圈地往高蹦,砸得软质地面砰砰作响。

双人滑那边的教练路过,险些被扑面而来的训练狂潮冲了个跟头:“这批孩子一直这么有热情吗?”

穆瑜刚嘱咐过燕隼训练要领,手杖拦住一个翻歪了的少年队员,横抬辅助转了半个圈,把人放回软垫上。

“都很努力。”穆瑜收回手杖,“都是好孩子。”

双人滑的教练也知道男单少年组换教练的事。

毕竟燕教练的事越查越大发——用药那事就够耸人听闻的了。听说为了让燕溪能在比赛里足够出彩一路碾压,当爹的还暗地里下手,打压了不少同年龄的天才苗子。

都是原本有实力跟燕溪竞争的顶尖天才,有的被打击信心到退役,有的换了别的俱乐部。几个机灵的早早就转了双人滑,换了条赛道,才逃过这一劫。

“伯格黑德的名声,这几年怕是救不回来了。”

双人滑教练停下看了一会儿,犹豫了下,才又提醒:“余老师……你这段时间门可能会遇到点麻烦。”

“教他们点杀手锏,往外亮一亮吧。”双人教练

() 说,“不然怕是要有人针对你的。”

少年组的队长刚挑战了个陆地3A,轴心偏得太狠,差点飞出有防护的训练区。

他心下一沉,顺势抱头团身准备摔个狠的,余光扫见那支位置恰到好处的合金手杖,连忙伸手借力撑了一把。

滚成球的少年组队长被手杖稳稳戳回了软垫上。

他大口喘着气,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坐在地上比比划划地假装分析动作细节,耳朵悄悄竖得老高。

“不合训练进度。”穆瑜温声说,“他们需要补强基础。”

双人滑教练苦笑:“谁不知道他们需要补强基础啊……余老师,你以前不在这行,可能不太了解这里面的事儿。”

伯格黑德这次闹出的风波不小,满城风雨,几乎败尽了路人缘。

外界仇视的原因,自然是燕父自私卑劣、牺牲无辜的少年运动员给自己和儿子铺路,用药掩盖队员的意识损伤,简直荒唐到家。

至于同行这边……就更不好说。有多少人是因为用药这种约定俗成的事被捅出来气急败坏,又有多少人是想趁其病要其命,把伯格黑德拉下巅峰,谁也拿不准。

唯一能确认的事,就是谁接手这个烂摊子,谁就要沾上一身泥——更不要说余牧这个新教练除了那七天的合宿,就没有任何能够查到的执教履历。

不是运动员,没比过赛,没当过教练。

虽然聘用教练完全是人家伯格黑德俱乐部说了算,只要愿意,就是聘个清洁工也拦不住……但同样的道理。

同样的道理,如果少年队员的家长提出质疑,要让孩子退出,俱乐部也无权阻拦。

外行不懂门道,看热闹只会看谁蹦得高跳得远,谁做的动作更复杂难度更大,甚至现在还有一群“唯胜利论”的家长替燕教练鸣不平。

内行倒是懂,也能看得出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余牧”,手上的确有两把刷子——可一群虎视眈眈的对手,没一个人愿意看伯格黑德的好,诱导舆论拉仇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替他们解释。

“还有这个崽儿。”

双人滑教练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蹦过来的小娃娃:“你家的吧?”

余牧和燕家人对上,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这事瞒不住,随着综艺的播出早已经流传开了。

小娃娃还挺酷。

做完了自己的训练,居然还有余力,跑去模仿一群少年队员做蛙跳练习。

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追得一群少年队员满地惊恐乱蹦,变成汗如雨下的哭泣小跳蛙了

穆瑜弯下腰,稳稳当当接住背着手原地起飞的小雪团。

小家伙刚做了一整套的基础热身训练,举起胳膊扑棱扑棱,小身子暖乎乎的,汗水浸湿的额发有点打卷,眼睛和玩儿飞飞一样亮。

“天赋是不错。”双人滑教练被刚才那个蛙跳起飞吓了一跳,“怪了……以前跟着燕教练,也没看出来啊。”

双人滑教练不

是第一次见燕隼,可现在看穆瑜怀里这个活泼健康的孩子,竟然根本想不起过去那个场边游荡的小幽灵。

穆瑜笑了笑,取出手帕,帮燕隼擦掉淌到睫毛里的汗:“我家的小朋友。”

小雪团显然听得懂,比刚才迅速地又烫了一点儿,但还是想要贴贴,主动抱住穆瑜的脖子。

穆瑜贴贴小家伙的额头,给他竖大拇指:“好厉害。”

好厉害的小雪团被夸得不太会走路,跳下来晃了晃才站稳,同手同脚地一蹦一蹦走回去,继续向朋友们学习新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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