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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行说:“刚才掉了,沾拖把上了。”他极其自然地把吊带裙两条肩带分别挂在衣架上,单手拎着,脸上就跟拖地一样面无表情。林以然看着他拎着睡裙走去阳台,心里产生一种软软的感觉,感到这些天里的情绪消散了一部分。地板上的水痕还没完全干透,洗拖把的水里放了洗衣液,整个房间散着一种干净的香气。邱行出来见林以然换了鞋还在门口站着,问她:“不进来?”林以然看起来仍是不太热情,指指地板上的水痕说:“没干呢,不想踩。”邱行便直接走过来,把她单手一抱,抱到沙发上放着,说:“坐着吧。”林以然一时间表情管理失败,既想继续保持绷着脸,又确实有点想笑。“这不还是踩了吗?”她虽然声音听着还是平常,可眼尾已经带上了弧度。“你不想踩,我又没不想踩。”邱行说,“没让你踩不就得了。”邱行已经转身又走了,林以然看着他直溜溜的后背,问他:“你怎么来了?”“顺路。”邱行没回头,只说。“从哪顺过来的?”林以然又问。邱行说了个地方,就是他修车厂在的城市。林以然最终还是没绷住,笑了起来。所以也不只是林以然面对邱行时跟以前不一样了,邱行也同样有变化。以前如果林以然不找他,他们就能一直不联系。现在明显人家冷落他,邱行还自己主动过来了。林以然坐在沙发上,表情已经恢复到以往,不再刻意端着。她侧头看着邱行,安安静静的。邱行拿着充电器出来,扫她一眼,路过时俯身在她脑门儿上亲了口,亲完无事发生一样走了。林以然被亲得稍稍往后一仰,没出息地在心里想:就先这样吧,时间到了再想办法。◎“邱行,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啊?”◎可时间愈加临近,邱行却变得越来越忙,林以然自己也事多,抽不开身。他们常常见不到面,彼此有空的时间也总是错开。邱行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他从十九岁从大学里出来还债,到现在二十八,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开过大车跑长途、开了修车厂、给电线厂投资设备入股,还有个小型车队,在给工地拉建筑耗材。他聪明又上进,而且野心勃勃。只要能搭上边的事他都学得很快,并且总能从里面钻出门路做些什么。当初负债将近一百万的邱行,现在手里虽然也没有现钱,但是有自己的生意,而且都能持续为他创造收入,赚来的钱他再琢磨着花到别的行当上去。他手里有以前他爸运输公司的资源,加上他自己这几年养货车攒的人脉,还有他开修车厂搭上的那些物流公司。这段时间他忙是因为在跟外省几个短途物流公司合作,要把链条铺开,不再局限在固定的那几个省份,把规模打开。因此邱行在这几个月里忙得全国飞,跟上下游合作方打交道,整合资源,谈合作签合同。林以然给他打电话经常打不通,要么在忙,要么没听到。有几次林以然晚上打过去,都赶上邱行喝多了。邱行不特别爱喝酒,能喝,但是没多喜欢。可什么人谈事似乎都免不了喝酒,尤其邱行接触的这个阶层,土老板多,高知人士少,更是免不了酒桌生意。邱行本质上不是个土老板,可他既然想从人家手里赚钱,就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能把自己从人群里拔高。他也拔不高,他不过就是个高中毕业,在当今,成绩好的学历没有上限,成绩再差的也能有个专科上,高中毕业的学历确实不多见了。所以邱行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汲汲营营的人。邱行喝醉了不闹人,不爱说话,多数时候都直接睡了。只有一次,他在半夜主动给林以然打电话。凌晨两点,林以然在宿舍的床上蒙蒙眬眬看见是邱行的电话,马上接了起来。“邱行?”邱行「嗯」了声。那声音一听就是喝醉了,听起来带着鼻音,而且没什么精神,像是睡到一半打的电话。“喝酒了吗?”林以然低声问他。邱行好几秒之后才又「嗯」了一声。“你在哪里呢?回到住的地方了吗?”林以然微蹙着眉,担心地问他,“喝了很多?”邱行不出声了,林以然问了太多的问题,邱行没有回答。林以然等了半天,没听到邱行出声,又问他:“回去了吗?”邱行还是慢半拍地才说「嗯」。“身边有人吗?”林以然又问。每一个问题都要等上十秒才能等到回答,邱行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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