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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晚只能睡在这里,林以然什么也不问。无论条件多差,她从来没表现出不情愿或半点为难。“厕所和浴室都在外面,我带你去。”邱行说。在这种地方林以然本来不想洗澡,可她犹豫了下还是带上了洗澡的东西,今天实在不舒服。浴室是单独的隔间,可以从里面上锁,倒是不脏,只是很旧。林以然进去之前回头看了眼邱行,邱行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进去。他们俩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已经让林以然和邱行产生了一些默契,比如现在尽管邱行没说话,她也能够明白邱行的意思是说自己在这等她。邱行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林以然踏实下来,她知道邱行不会把她自己留在这里。林以然洗完邱行让她在里面等会儿,他去另外一间迅速冲了一遍,顺便换了身衣服。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邱行自顾走在前面,林以然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两只大黑狗依然在院子里狂吠,林以然贴着邱行,邱行一开门她就钻了进去。尽管平时和邱行同住在车上,距离甚至要更近一些,可这样开一间房两个人一起住,还是有点不一样。不过他们都不计较,邱行是本来就无所谓,林以然是没有条件在意这些。她没用床上的枕头,也没盖床上的被子。她把邱行换下来的脏衣服套在外面,枕着自己的书包。邱行躺在另一边的床上,说:“有事叫我。”林以然轻轻地应了一声,邱行就闭上眼睛睡了。外面渐渐安静下来,偶尔会有人从他们门口不远的地方路过。在这样的地方林以然睡不着,她直直地躺在单人床上,闭着眼睛听邱行的呼吸。这里不如车上让她觉得踏实。她放轻动作翻了个身,脸朝着墙面,蜷缩起来,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边,攥着身上邱行的衣服。深夜,林以然蒙蒙眬眬地睡了会儿,也没有睡实。半梦半醒间她倏然睁开眼睛,微微抬起头朝窗户看。那一瞬间林以然心脏骤然一缩。窗户那里有个人在朝里看,黑暗中林以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清晰地看到人的形状。林以然立即从床上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门口那人见她醒了,转身走了,动作慢悠悠的,没当回事的样子。这跟在出租屋时的场景那么相似,林以然在之后很久呼吸还依然很快,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着。她不敢再闭上眼睛,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恐惧在黑暗中包裹着她,唯一能让她安定下来的只有邱行的呼吸。林以然穿上鞋,静静地走到邱行床边,在床脚坐了下来。林以然是个坚强的姑娘,当生活中的变故来临,灾难一环扣一环地砸在她头上,失去了母亲,又被自己的父亲推到如此境地,她在经历的这些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年轻孩子来说太艰难了。但尽管如此,她依然算得上是平静的。除了那几次惊慌失措地向邱行求救,以外的时间她都是安静地待在邱行身边,在这么难堪狼狈的境地里,她让自己最大限度地看起来从容。她悲哀而难过地接受了这一切,不自怨自艾,也不在平时流眼泪。可这天夜里,虽然她把自己的呼吸声压得尽量低,邱行还是听见了。可能是因为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吓了一跳,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的一切终于摧得她暂时地放纵自己的情绪。邱行睁开眼睛,看见她后背绷得很直,坐在自己腿边,在无声地抹眼泪。她本来就偏瘦,这段时间跟在邱行车上这么熬,更是让她瘦了很多。她现在套着邱行的t恤,哪怕里面还有自己的一件,还是显得空荡荡的。肩膀后背那么薄,脖子很细,这时微低着头,弧度看起来单薄而脆弱。她不知道邱行醒了,努力想让自己呼吸得平稳小声。邱行让她这样静静地哭了会儿,才出声问她:“坐这干什么?”林以然明显地又挺直了些,回头朝向邱行,这次没有道歉,只低声说:“邱行,我害怕。”邱行「嗯」了声,平静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莫名有些温和:“怕什么?”林以然声音里还是能听出来哭过,有一点点哑:“刚才窗户那里有个人。”“吓哭了?”林以然摇头说:“没有。”邱行往里面挪了挪,身前挪出了更大的空。林以然朝那边看了看,然后无声地坐了过来。这里是刚才邱行躺过的地方,还带着他的体温。这里离邱行更近,她身后就是邱行的胳膊。邱行平躺着,闭上眼睛说:“我再睡会儿,困,等会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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