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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旧部重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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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着去做吧。]

有什么声音在指引着他,那样的动力迫使他伸出手,无形的锁链环绕在他的腕部,牵引着他的神经。

手指微微伸屈,霍厄斯的瞳孔收紧,那些锐利的血再度聚集起来,宛若一张巨大的牢笼,细密地分散在每一个角落。

能看清楚,也能听清楚。

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就能够找到破绽。

那些细小的刀刃密集聚起,变得愈加锋利了起来,他的手指操纵着每一片刀刃,逻各斯之锁缠绕着刀刃的周遭,将精神附加的压力集中于一点。

然后,手指猛地握紧。

“噗——”

在安格惊讶的目光下,那些逐渐聚集的异变体几乎于瞬息间分崩离析,犹如庖丁解牛般,找到了应有的规律,顺着纹路一刀切下,将其剖开。

这需要极高的控制力和精神力,逻各斯之锁的辅助让它们短时间内失去了挣扎的力量,也让血刃找到了切割的余地。

“亚伦!!”

在使用完血刃之后,霍厄斯顿时无力地瘫软了下去,原本清晰无比的五感在这一刻回归了原本的混沌,甚至更甚。

“我没事……”察觉到安格搀扶着他的力量,霍厄斯露出了有些疲惫的笑容,红眸似乎也因此清亮了几分,

“起码我做到了。不用担心接下来会有事……”

他努力借着对方的力气支撑起身体,同时也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既然决定要来到这里,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心情。我连死亡都不怕,难不成还会怕那些怪物?”

“你不要再说话了!!你先躺下……别乱动!!”

他的手腕还在不住地向下滴血,染红了灰色的草坪。法术印章的过度使用让他手臂上的血管破裂,如果不能及时止血,恐怕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安格不敢再怠慢,他立刻拿出了原本藏在背包里的绷带,这些东西他收留的并不多,一部分之前已经让亚伦用了,剩下的这些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药。

伤口就这样暴露在外,就算不会死,也会造成很严重的感染和伤亡。他不知道亚伦还隐藏着他什么,但是对方宁愿暴露自己的法术印章也要保护好自己,这已经是信任的表现了。

是他太没用了,完全不会法术印章的他,分明在拖好友的后腿。

如果爱丽丝也在,她会不会做的比自己更好?

已经开始有些手忙脚乱的安格努力擦了擦不自觉掉落下来的眼泪,开始努力去帮忙包扎对方的伤口。可是无论他怎么运作,也无法彻底让伤口好转。

黑发的少年半倚在他的膝盖上,他的脸色比最开始看上去还要惨白,大幅度失血几乎要让他的意识溃散。

可他还是在乎着安格的感受,支撑自己最后一丝意志力握紧了他的手,似乎让他不要担心。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

树叶和草丛中传来了轻微的动静,而这些细小的动作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更为怖人。

安格警惕地抬起头,他死死盯着四周每一个人可能会出现危险的角落。他抽出了霍厄斯腰间别着的小刀,即便打着颤,也鼓起了勇气对准了眼前的人。

“谁……谁在那里!!!”

他颤抖着声音,心脏跳得飞快。

确实有人在那里。

远远看去,那似乎是个男人。可他的形态也确实不像是正常的人类。不如说——能够在这片森林中徘徊的人,也必然不会是正常人。

是考生?还是通缉犯??还是那些异变体??

他努力向后退着,眼前的人形逐渐变得清晰,同时,一对修长的耳朵很快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等一下??耳朵???

男人轻巧走上前,从厚重的云层中泄出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映照出那张年轻的脸。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棕色的短发落在他的耳畔,那双鎏金色的瞳孔宛若某种珍贵的宝石,让人不得不去注意他的眼睛。

可最让人在意的,还是他遮挡住大半张脸的面具,以及头顶那对诡异的猎犬般的长耳。

介于动物和人类之间,却并不会让人感到恐惧。

“需要我提供一点帮助么?”似乎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青年又重复了一遍,他不顾安格的阻拦,走到了霍厄斯的身边,轻巧地半蹲而下,

“您的朋友受了很重的伤,我可以救他。”

安格盯着他的双眼,他尝试从对方的眼中寻找到一些警戒,亦或是危险的气息。

可是都没有。

他的动作温柔且细心,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也是从内心传达而来的真诚。

安格依旧没有放下手,他和眼前的男人对峙着,甚至掌心都沁出了汗渍,也依旧不肯放松分毫。

直到霍厄斯的手腕动了动,双眼疲惫地抬起,看向了那双鎏金色的瞳孔。

“……是你?”

语气很微弱,却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你们认识???”

安格惊讶了一下,他紧张不安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躺在自己怀里的霍厄斯。霍厄斯的表情并非作假,也不像是受到了精神系法术印章的蛊惑。

难道说……他们真的认识??

“现在并不是闲谈的时候。”男人的视线微微一动,却并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那些异变的怪物很快要再一次围过来了,您要让您的友人处于极度缺血的状态被它们围攻吗?”

确实,那些生物的低吼声已经变得清晰起来了。它们的叫声让安格的大脑一阵胀痛,却不能去抵御。

“我们要去哪里这里好像并没有出路。”安格忍着头疼道。

“很简单,去上面就可以了。”男人指了指上方,语从容的态度却让人无比安心,

“我会为你们引路,不要害怕,只要有我在,你们就绝对不会死。”

“我向你们保证。”

·

林戈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花费在这里了。

根据欧曼马甲那边的推论,他能够了解到关于吉兆的一部分信息,也能够得知吉兆曾经遭遇过的那些事情。

霍厄斯,萨曼人,吉兆,以及他的父亲……

细数一会,其实都能找到其中的牵连。

那些埋葬在霍厄斯大脑深处的记忆并非不能探究。原主的记忆不深,但是继续探索下去,确实能够找到一位肤色略深,但是动作矫捷,性格温顺的贴身护卫。

他一直都在注视着霍厄斯,就像是藏匿在天空中的星星,无论何时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

正如同他的父母,他的族人那样一起消失了。

独属于霍厄斯的那颗星星黯淡了下去,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现在。

林戈依靠在粗壮的树枝上,依旧觉得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劲。使用那一招也并非亡命之赌,一来他确实有注意到那个男人就潜藏在附近,二来,这样强制性地大幅度使用,也会迫使他的法术印章在短时间内迅速升级。

为了提升等级,稍微压榨一下自己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更何况他需要吉兆。只要安格在他的身边,吉兆就绝对不会出现。他不信任安格,也担心安格会将霍厄斯当成人质去挟持他。

直到危机降临,他才不得不出面去保护好他们。

那些过于高大的树木成了最好的休息地点。Nd60公园的夜晚不比他的白天更为难熬,不过宽大的树枝足够三人聚集在这里,伴随着火苗窜起,空气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安格开始还在强撑着意识,可到了最后也忍不住睡了过去。他裹着单薄的外衣蜷缩在一边,很快陷入了沉眠。

于是清醒的人只剩下霍厄斯和那位年轻的男人。

“你对安格做了什么?”

很久之后,霍厄斯才轻轻地开口了。

黑发的少年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像是只警惕的小兽。这根树枝的质地像是某种石料,好像不会被点着。男人带来的燃烧物是另外一种物质,明明只是很小的一块,却永无止境地提供着能量。

“让他稍微睡一会,我才能和您好好聊聊,我的殿下。”

男人稍微靠近了些,他依旧保持着足够礼貌的距离,可他的一只手捂着心脏,而另一只手虔诚地将霍厄斯的手腕捧起,那抹鎏金色则轻垂着,带着几分谦卑的意味。

“流浪者[吉兆]就是你?”霍厄斯问道。

“是我。真是惭愧,我没能保护好您,也没能保护好我们的族群。”说到这里,吉兆似乎有些愧疚,他的视线落在身下,表情也变得有些沮丧,

“不过让我很惊喜的是,您终于觉醒了法术印章,这是好事。”

火光照应着他的脸,也将他的表情也刻画的无比清晰。只是这样虔诚的姿态让霍厄斯莫名有些不习惯,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黑发少年别开目光,“没想到你还活着,就是……外貌发生了点变化。”

先别说萨曼人的角为什么消失不见了,这面具和耳朵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连种族都发生变化了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吉兆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到了森林的深处,他们不会看到我的。殿下,能将您的手腕给我看看吗?您受伤了,伤口还是早点处理比较好。”

“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霍厄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腕伸了出去。吉兆则将扣在腰上的小包打开,将一些瓶瓶罐罐拿了出来——看起来他似乎对于处理这些伤口很习惯了。

“十几年?或者更久。”吉兆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为他的手腕上药,他的动作很细心,像是在对待某件极为珍贵的物品,

“您应该很清楚这里的时间流淌速度是不一样的,如果有时间,我很乐意继续和您解说这方面的详细过程。”

“你的耳朵怎么回事?”霍厄斯默默地盯着他头顶宛若犬类的毛茸茸长耳,总觉得手感会很好。

“这也算是一种异变?”吉兆苦笑道,“其实大部分人都遭遇了异变,只是有的人运气很好,有的人运气很差罢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语气愈加沉重。

“异变的程度和意志力的强弱有关,想要活下去的意志越强,就能够抵御这种异变。和我一起逃进来的萨曼人同胞大多都变成了那些怪物……正如您所见,他们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异变成了那副模样,活着比死了更为痛苦。”

吉兆取下了自己的面具,在面对霍厄斯时,他并不打算有所保留。

“您看,这张脸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和[异变]有关。”

他叹了口气,似乎早已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那半张脸几乎被剥掉了全部的皮,看着十分惊悚。那些附着在脸上的肉依旧新鲜,只是伴随着神经弹跳的肉质让人触目惊心。

他几乎失去了大半张脸皮,这也让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变得可怖了起来。

“是不是吓到您了?”注意到霍厄斯惊讶的表情,吉兆还是将自己的面具戴上了,

“我还是戴上面具吧。这样也好和您沟通。”

被撕裂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也就是说他得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痛苦,并且度过了十几年。

没有人知道那样的时日是怎样度过的,起码霍厄斯觉得,如果不是一般的毅力,那是绝对不可能抵抗的住这样的痛苦。

吉兆想要活下去,非常非常想。

正是因为这样强烈的愿望才支撑着他走到了现在,霍厄斯自然也不会侮辱这份意志。

“辛苦了。”霍厄斯轻声道。

“您也辛苦了。明明年龄不大,却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我很心疼您。”吉兆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表情充斥着痛苦,

“我没能保护好您,真的很抱歉。”

他是真心在痛苦。隔着那双带着粗茧,充满着伤痕的手,霍厄斯也能感受到他曾经经历过的苦难。

不过他的运气还不错,起码他忠诚的猎犬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在和我们说明之后的事。”霍厄斯下达了命令,“以及,以后不要再叫我殿下,也不要用敬语。我现在的名字叫亚伦,别在我的朋友面前露馅了。”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遣词。”

吉兆轻点了一下头,棕色的短发伴随着他的动作稍稍倾斜,而那对耳朵也随之抖动了一下,莫名有点可爱。

霍厄斯盯着那双耳朵,总觉得心里面有点痒。

好在异变的方向不算糟糕的。

毕竟他一点都不讨厌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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