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67(1 / 2)
谁知卫瓒说是去一两天的差事,不知怎的,就一直没回来。
卫瓒自打奉了皇命之后,时不时会去随金雀卫去办事,一个差事好些天不回来也是有的,只是总有个由头。这次倒不大一样,只有头两天来了信,说是差事难办,要多耽搁一阵子,后头便再没动静了。
沈鸢转弯抹角去问梁侍卫,梁侍卫也是含糊其词。到底是金雀卫机要,沈鸢不能一个劲儿去追问下去,也不想显得他多盼着卫瓒回来似的,便没有再问下去。
就这么又等了三五天,倒是到了秋闱放榜那日。
正是丹桂飘香的时候,街上簌簌瑟瑟飘了一路的金黄,马蹄踏过都染了几分的香。
报录人一路锣声震天,拿着报帖,快马加鞭奔到靖安侯府来,吵得周围几家皆探头来听。
听得沈鸢中了解元,便是一片沸声,这一条街上住的文臣武将,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遣人来道贺时,倒让早年为了卫瓒四处道歉的靖安侯扬眉吐气了一把。
拍着沈鸢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
一张冷肃的面孔笑得跟朵花一样,不大会说好话,好半晌蹦出来一句:“鸢鸢出息了。”
又说了几声“好”,拍了他肩膀一下:“快跟你姨母说去。”
沈鸢许久没听人喊自己一声“鸢鸢”,猛然一听,便是心里头发热,点头应了一声好。
待急匆匆到了后院,见侍女们见了他也跟着笑,显然已是得了信儿,见了他就喊“解元郎来了”。侯夫人拉着他看了又看,没笑,而是将他抱着,眼泪跟珍珠似的一连串往下掉,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沈鸢平日里最怕侯夫人掉眼泪,更是怕这一刻的眼泪。
小声喊着“姨母”,哄了又哄,说了几番的笑话。这才将侯夫人哄出了笑模样。
紧接着便是师友故交,遣人来道喜赠礼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这一刻赶着来了,一时之间门庭若市,沈鸢陀螺似的忙了半日,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上次靖安侯府这般热闹,还是卫小侯爷立了军功回来那次。
他那时不过是局外人,远远瞧着,见卫瓒疏懒应对,说不出的妒恨。
如今换作他立在这儿,却没瞧见卫瓒在何处。
沈鸢的眼神儿总忍不住向门口看,好像小侯爷马上就会一撩衣摆进门儿来,懒洋洋对他喊一声“沈解元”。
并没等来。
好像有意成全了他这一日独占的风光。
待到天已擦黑,来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卫瓒。
沈鸢这般疲累困倦了大半日,竟然觉着空落落的。
蓦地听得一声笑喊:“沈解元。”
便几分惊喜抬头,瞧着对面儿的是唐南星,便面色骤然黑了几分,半晌道:“书抄完了么?就四处乱逛来了。”
惹得唐南星摸着鼻子问晋桉:“我又招他了?”
晋桉踢他一脚:“你少说话。”
唐南星小心把礼品交予仆人,小声骂骂咧咧:“当谁稀罕来呢,若不是我家里人叫我来走动,我也不来。”()
“卫二哥不在,没人管着他,万一再给我添上百十遍书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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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桉又踢他一脚。
这却是沈鸢这一天下来,头一次有人跟他提起卫瓒来,半晌才问:“这几日卫瓒可给你们消息了么?”
唐南星嘀咕说:“你们俩住一个府,都没什么消息,我们哪儿来的消息。”
“你不是说他办差去了么?”
沈鸢想也知道如此,又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这样失落。
他年少时曾是极盼着这一天的。
他曾经有段时间,恨极了卫瓒,恨不得世上没有这样一个人。
恨不得师长亲友都围着他团团转,只替他一个人欢欣鼓舞。
他最丑陋的那段时间,是在卫瓒变了性情之前,他整日整夜地做着梦,每一个梦都是卫瓒不存在于这世上,又或者卫瓒是个平庸无能之辈、被他狠狠踏在了脚下。梦醒了只觉得愧疚难当,可那隐隐的快活又叫他惊惧。
可如今真有了这样风光的一日,他竟不觉着快活,甚至失望起来了。
好像自己一直以来争的那口气无处落脚了,甚至有别的什么东西,也跟着飘飘忽忽了。
沈鸢强打着精神应酬了半日,幸好他体弱多病的事尽人皆知,前来道贺的人也不会拉着他一直絮絮落落。纵然有沈家之类不通眼色的人来,有靖安侯在那儿大马金刀坐镇,也不敢多做纠缠。
这般该来的人都来过了,沈鸢还是没回院。
倒是靖安侯道:“累了就回去歇着吧,也不必在这儿候着。”
他便一顿,只是面上笑了笑,说了声好。
忽得听见靖安侯喊了他一声。
他便停了脚步。
靖安侯道:“圣上说粮草已调集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就出发了。”
沈鸢怔了一怔,他早知道靖安侯要往北边一事,只是没想到,恰好是在放榜时候的第二日。
靖安侯也没想到,只道:“我好歹瞧着你放榜了,也不算遗憾。只是这么大的事儿,我本应为你主宴,好好操办上几天几夜的。”
“谁知就赶上了。”
沈鸢笑道:“姨父不必为我破费,先头小侯爷立了那样大的功劳,不也没办么。”
靖安侯便面色一黑,道:“那怎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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