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雪狮狂情(九)[二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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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融雪莫名被指到,也是神色一怔。
这谁?江奉天?他即使不是为了裘丹裘卓而来,自己也坑了他儿子。现在江兰催还在死牢里和老鼠相拥而眠呢,此人举止有什么深意?
她愣,在场众人就更愣了。
本来以为江奉天的到来会有利于解决这尴尬的局面,但没想到此人不仅没解决,反倒还给局面火上浇油,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收场了。
众人被邀请来此,目的五花八门,唯独就不是为了吊唁。现在在这里吵嘴,也不过是将“武斗”改为“文斗”,两方将实力摆出,谁支持者更多,谁便理所当然承袭这掌门之位。掌门印到时出世,定要和平交接,不可能真要这百八十人各乱成一团,兄弟间操戈相向,这便真是要闹个天大的笑话了。
江奉天所说,他们能不知道吗?谁不知道单论能力,姬融雪比两人都要好不少。只看她四方大战时的表现,就知道她是可塑之才。更何况,整个锻体门的资源几乎都倾斜向裘二人,供给她的东西并不多,甚至有时还多番打压。可是这时候,能力顶用么?不如说,锻体门掌门是个聪明人,养虎为患,对他们来说有任何好处么?
若是再给姬融雪几年,裘漠也还没陨落,说不准真会回心转意,将宝押在这个不受重视的后代上,到时的格局就未可知了。只是现在,长老们谁都不愿放手这权势——他们做贼心虚,知道姬融雪万一上位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别派人见不得锻体门好——裘卓裘丹二人随便来一个都比姬融雪是更优解;两方人马目的一致,双向奔赴,齐齐在丧堂之前演起了这么一出闹剧,各自心知肚明,演的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有理那方。
现在局外人不小心误入,说了句大实话,他们反倒听不下去了。
江奉天见众人又一脸懵,实在怀疑自己误入了什么神经病聚会:“说完了?礼已经献了,我坐哪?”
裘卓裘丹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不可置信。
这不是你叫来的吗??
我以为是你叫来的!!
一派寂静中,大长老只能唇角抽搐地将人引入坐席,乐呵呵道:“呵呵,开玩笑的,奉天兄弟实在很是幽默,很是幽默啊。”
这也是江奉天年纪实在不小了,不然他估计连童言无忌都能说的出口。
“开什么玩笑?”江奉天莫名道:“那你一开始就别问我啊!”
鬼知道你要说姬融雪啊!大长老压低声音,道:“奉天兄弟,你有所不知,情况实际上是这样的。小姬她啊……”
他说完,江奉天点头,意思是自己懂了。
他看了眼台下诸人,最后勉强给了长老一点面子,没有大庭广众下直说,而是传音说了什么,大长老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足难看,怒气眼看着便要到头顶。
云闲好奇地百爪挠心,拽了下宿迟:“大师兄,你帮我去偷听一下。”
宿迟:“……”
他此前
应该没做过如此没品之事,但还是微敛了眼睛,原封不动转达江奉天的话:()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可聪明,可能造了?想学刀宗玩傀儡宗主那套,你也不想想,柳大刀至少有本事在身,能当傀儡也得好用啊,废物谁要?就算你们时运不济,正好卡在这青黄不接的时间点,那再过十几年,台上这俩能赶上当年柳大刀的一半吗?唯一有潜力的也就那女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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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奉天说话毫不客气,长笑道:“还有那什么,刀宗弟子至少现在全权掌握在宗门手里。你要不出去看看,现在锻体门不论外门内门弟子心里到底服谁?把弟子训成兵,就得按照兵的规矩来。强行塞一个不服的将领,你就看看之后怎么整吧!”
这可真是,相当不给面子了。和当面糊别人大耳刮子没什么区别。
“柳大刀?”薛灵秀不确定道:“他是在说柳斐然?”
祁执业:“应该是了。”
此人也不知到底什么背景,众人武器被收,他竟然能腰间佩刀如此大咧咧地闯进来,还如此口出狂言,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没有被打。就长老们那个暴脾气,想来也是忍得很辛苦。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打不过。云闲看不出他的修为,就像看不出娘亲的修为一样。看来,至少也是分神期再往上,但又比笑面佛陀稍弱些,看上去像是一脚踏入了合体期。
云闲心想,这江奉天跟他儿子看上去真是一点也不像。就说脸吧,江兰催一看就是在意自己形象的小男生,江奉天这胡子都不知多久没刮了,看上去怪邋遢的。
江奉天入座便是喝酒,吃面。其他人见事情没有任何好转,便只能又唇枪舌战起来。
都说有理不在声高,但音量也正是气势的一个重要体现,总之,才安静了不到那么一会儿,整个主殿又开始吵闹了。
“祁道友,你那边如何?”云闲关切道:“我有点担心掌门。”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大殿内越来越冷了,她担心掌门的棺材板要压不住。
祁执业长眉不舒,道:“我在看。”
“我在看”的意思就是“还不知道”了,云闲很会翻译各位朋友的话。她见祁执业频频皱眉,就知道这事很复杂。要是东极法杖在还好些,疑难杂症还能给明光大师传个音,让他帮忙远程协助一下。
“大师兄。”云闲道:“掩护我一下,我要用魔石找定那人的位置。”
三丈进,三丈出。魔石还在不断发烫,也就是不论如何,这魔人此刻一定还在大殿之内。现在众人都在忙着打辩论,一辩二辩三辩轮番上场,很难看出有什么差别,云闲想来想去,也只能使出这笨拙的排除法了。
宿迟道:“好。”
论单纯武力,云闲可能不算绝高。但论速度,可能在座之人没几个比得过她。身法顿起,足尖轻点,云闲对一旁虎目圆瞪的三长老道了句“人有三急借过借过”,就游魂似的唰唰唰在大殿中游荡起来。
殿内众人正忙于别事,只能看见一个身影闪
() 电般在自己面前闪过,带来一阵风,顿时莫名其妙,再一看,余光里就不见了。
江奉天看得清清楚楚,对姬融雪赞赏道:“你朋友这身法不错。就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除了云闲之外,姬融雪并不喜欢自来熟的人,只是冷冷瞥他一眼,道:“这是云闲。”
江奉天差点一口酒水喷出来。
就你是云闲啊?!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再观察,又沉下脸,刻薄道:“现在看来,还是太稚嫩。不够飘逸,啧,不行。不行。”
众人:“……”
是不是针对的有点过于明显了。
云闲在人群中穿梭,眉头缓缓蹙了起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找不到?
她已经将殿中所有方位都走了一圈,按理来说,早就该找到了。魔石自始至终幽幽发着热,魔人绝对就在殿中,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出具体位置在何处?
她不由心生疑窦。
……而且,这殿里为什么有一些看起来有些怪异之人?要说他们安静,时不时也会参与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神色匆匆,身形极为隐匿,不仔细看,很容易便会直接忽略而过。
场上的斗争也很快到了白热化,诸位侠士各显神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样子很快便要分出胜负了。声浪之中,南荣红依旧端坐在最高处的位置上,面上仍是那浅淡到将近刻板的微笑。
若是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她为何一直要这般笑。南荣红双颊较凹,颧骨突出,冷颜玉骨,不笑时唇角自然向下,显得漠然且清苦。笑,却又不能笑得太大,若是超出了现在的幅度,破坏了脸上的曲线,便不够好看。
她当了多久的掌门夫人,这笑意就在她面上挂了多久。很多时候,旁人也根本看不出那到底是不是笑意了。
“停。”南荣红道:“诸位,先暂且安静。”
她一开口,殿内便安静了,只是安静之下还藏着躁动,裘卓神色一绷,裘丹却从容不少。
可南荣红却道:“融雪,我看你似乎一直有话想说。”
姬融雪一顿,抬头。
她温和平淡的视线投来,内中不带任何情绪。
姬融雪定了定心神,突然道:“不知魔人一事,诸位有没有听说?”
笑面佛陀一事才过了不久,自然有听说。但在场大部分人只知入魔可怕,不知魔人。也有一些宗派收到了一些风吹草动的消息,但暂且不知其细节。
三长老传音过来,语气很重:“你在这时候说些什么?!”
姬融雪眼都未抬,道:“十几日前,我听闻小石镇散修一事,发觉有异。于是,在归往锻体门的路途上,我与众人一同……”
她嗓音清晰,很快便将魔人一事讲清。但,她选择性隐去了笑面佛陀、明文前辈,刀宗魔核等事。这些事目前还只是冰山一角,她不能打草惊蛇,亦不能制造恐慌。
但魔人一事,如今若是能让这些各门各派
之人放在心上,也不会过于被动。现在情形只会越来越坏,要通知众人提早做些准备。()
自然,她在此时此地说这件事,也有别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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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闲如何找也找不到的那个魔人,直到现在还待在大殿的某个角落,正充满恶意地凝视着她们。她不是祁执业,无法感到灵体情绪,但却总觉得背后有人窥伺。
对方到现在还不发作,一定是有所顾忌。她要尽力让对方更加顾忌。“我知道你在这里”,现在人多口杂,她难以承担这般风险,为免伤亡,尽力让魔人退去,之后再议。
姬融雪说完,底下人群骚乱一阵,都露出些不太好看的神情。怎料半晌后,又是有一人清朗开口了:“虽然不知姬大小姐在此时说这个有什么用意。但是,只能说,能入魔之人,本身心智就不够坚定。”
“是啊!不然为什么只有他入魔,别人不入魔?散修名声虽好,但毕竟没入宗门,私底下干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只要问心无愧,不就罢了?不必说得如此危言耸听。”
“咳咳。你说的那个什么魔人……他会传染吗?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同窗可能入魔了。他每天就跟脑子进水了一样!”
众人尚不知魔人带来的隐患,身边也没有遇到过,现在竟还有心思嘴上玩笑,只有极小部分修士紧缩双眉,像是恨不得马上回宗。
再装傻充愣,也要有个限度。凑热闹可以,火烧到自家,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每个人注意的地方都不同,各位长老在意的地方便更不是这里了:
“小姬,你到底是在说的什么话!魔书跟我锻体门又有什么关系??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罪名吗??真是把宗门往火坑里推也不足惜!你眼里还有没有锻体门!”
“你现在说这个,不会是想借此来做什么吧。”
“真是不识大体……不分黑白……不够懂事……不知轻重……”
就算的确如此,也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别人都是想尽办法将自己宗门撇清关系,她倒好,还非要扯上关系,真是愚蠢的不可理喻!
从十位长老出奇一致地选择裘丹裘卓便能看出,他们虽然大体原因是放不下自己手中的权势,但在这方面还是很笃定的。一切,以宗门□□为准,一切,以宗门利益为先。不求多么建功立业,只求平稳度过,而这平稳之下踩着多少人的血泪,踏着多少人的情感,他们不关心,也不会看到。
军令无情,门令无情,一切为宗门服务。只要适应,不得改变。情感,是最不需要考虑的东西。
就算姬融雪说的是对的,但若是对锻体门不利,那便是错的!
根深蒂固的做法,根深蒂固的思想,如望不到尽头的城墙,铺天盖地向众人倒来。你敲碎一道瓦,打破一个洞,可墙外还是墙,层层叠叠,无济于事,令人难以呼吸。
姬融雪眼神渐冷。
而突出重围的唯一办法,便是直接推倒它!
云闲最后在殿
() 内兜了一圈,仍是无功而返。可她余光掠过,主座之上的南荣红,笑意却越来越大了。
云闲从不会觉得别人笑开了不好看。即使再不好看的人,开心笑着的时候,动人的感染力便会流露出来,不会有人去斥责一个人笑得太开心而不完美;但南荣红这般笑意,却显得怪异诡谲异常,一点都看不出开心的神情,唇角僵硬扯开,因太过干燥都爆出血皮。
长老们在下面高谈阔论,她无声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异状陡生,室内一片寂静,一旁的裘卓和裘丹都彻底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
他们从未见过母亲如此“不端庄”的模样!!这是,中邪了?!
“姬融雪。”南荣红停下,慢慢问道:“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姬融雪的眉缓缓沉了下来。
空气内一片沉寂,她没有回答,只是莫名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脊背霎时生寒。她缓缓提起体内灵气,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雌狮。
“母亲,你怎么了……”裘卓上前,不着痕迹地遮挡掉众人目光,低声道:“有什么话不能之后再说??忍忍不行吗?”
云闲一顿,从这浮光掠影的一句话中咂摸出来些异样味道来。
忍。忍什么?她忍了什么?
南荣红像是看不见自己面前之人般,又冷静地问:“你觉得他们说的对吗?你觉得他们说的很对吧!对不对?回答我!!”
众人大惊,姬融雪敏锐道:“你在问谁?!”
下一瞬间,云闲猛然起身,朝还呆着的众人道:“快走!!!”
研墨门的人真是个活体杠精,这时候还不忘抬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独独叫我们走?你自己不走要留下来,是有什么好处,是有什么企图……啊!!”
云闲没耐心等他说完,一脚踹出,将其踢出了殿外。
那人翻滚几圈,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问我我问谁?!我的天,这外面冰天雪地的,竟然比殿里头要暖和!”
“哟,反应挺快啊?”江奉天将酒葫芦放好,腰间的佩刀出鞘,惊诧道:“你也察觉到了?”
“废话!”云闲崩溃道:“能不察觉到吗!这地面已经开始动了!!”
她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就开始剧烈震颤,殿顶尘土簌簌掉落,席面上本就没怎么动的菜肴瞬间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裘卓和裘丹站在高台之上,虽仍不知发生了什么,果断道:
“内门弟子,速速护送宾客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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