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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裴时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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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裴时序”...)===

陆缙那一声兴许是无意,却吊的江晚吟七上八下。

为了避嫌,江晚吟这两日便有意躲着他走。

不过是一句呓语,便吓得妻妹坐立不安,若是她知道他真正的心思,知道他早已发现了真相,不知会被吓得何样。

陆缙只当没发现,即便是路上偶然撞见了她,也只是淡淡地叫一声三妹妹,不过分亲近,亦不过分疏离。

如此一来,倒叫江晚吟愈发忐忑,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江华容尚且不知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此时,她一心想治好病,又惦记着回门的事,便想同陆缙说一说。

但陆缙前两日来披香院来的勤,这两日却是不怎么来了。

江华容正心急,便拎了补汤,去了前院的退思堂,打算当面问一问。

她过去时陆缙正伏案,手执书卷,目光内敛,午后的日光照在他脸侧,面如冠玉,不染凡尘。

江华容目光微顿,连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亲自打开了雕花漆盒,舀了一碗汤递了过去。

“郎君,康平说你已伏案数个时辰,这是金玉羹,由栗子与羊汤精心熬煮而成,不妨饮碗汤,便当是歇一歇了。”

陆缙眼也未抬,只淡声道:“放着吧。”

江华容以为他是太过专注,又劝道:“这汤还是我母亲教与我的,往常我父亲案牍劳形,母亲总会送一碗滋补的汤过去,我出嫁前,母亲又教与了我,只是从前郎君不在,我便是做了汤也不知该送与谁,如今郎君回来了,我这手艺才算有了用武之地。郎君若是不嫌不妨尝一尝,放久了恐会腻。”

“你辛苦了。”

陆缙嗯了一声,却没动。

江华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日有无得罪过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便觉着当时江晚吟晚上惹了他不喜,略有些气恼,却不敢逼他,只得袖了手,说起了回府的事。

“今日熬汤时,我又想起了母亲,她身子一贯不好,尤其夏秋交际之时,常常咳嗽,我实在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是该看看,记得代我向岳母问好。”

陆缙道。

江华容微微抬眼,她以为自己说的已经够委婉了,当初成婚仓促,他们未及圆房,更没法回门,可如今他已回来半月了,也该回门一趟了。

“近日教徒横行,如今上京也有了,圣人着我稽查,这几日正忙,你先回去。”

陆缙语气寻常。

若换做之前,纵他不喜江华容也不会落了她面子,可如今他已经写了休书,只是按着没发,自然没有敷衍的道理。

江华容被他一挡,瞬间无话可说,比起邪-教来,回门的确是件再小不过的事。她只能搬出了老太太:“可此事正是祖母同我说的,祖母已经替我们备好了礼,礼单已经拟好了,若是不去,恐会伤她的心。”

陆缙最不喜旁人威胁,更不喜让人利用他亲近之人,江华容正好两个忌讳全中了,他眼帘一掀,指腹微微按着书卷没开口。

江华容何尝不知如此不好,可眼下比起陆缙的爱慕来,她更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且回门这种事本就是理所应当,陆缙先前颇为敬重她,没道理这种小事会不应。

陆缙按捺住心思,凡事有始有终,也算全了这两年,到时休弃江氏也会让人无话可说。

他嗯了一声,只说:“当初成婚仓促,尚未来得及回门,是该同你一起上门看看。”

“那自然好。”

江华容顿时眉开眼笑,“郎君看,后日如何?”

“都可。”

陆缙随口道,又想起一直躲着他的妻妹,看似不经意的提了一句,“你妹妹来府这么多日了尚未回去过,她年纪尚小,难免思家,不妨叫她回去也看一看。”

江华容正开怀,顿觉他思虑的十分周到,也附和道:“郎君说的有理,这倒是我疏忽了,我这便叫人去知会三妹妹。”

反倒是康平,他正不知该如何给江晚吟递消息,若是在公府里说,难免同公子扯上关系。如今听闻她要回伯府,总算找到了时机,便买通了当初伯府里的旧人,盘算着要借他们的手递一递消息。

国公府的长孙媳归宁,排场自然是非同一般。

茶饼鹅羊果物自然少不了,又添了数箱笼的蜀锦彩缎并珍奇古玩,江华容更是刻意梳了朝天髻,戴高冠,插长梳,蛾眉淡扫,气度雍容,越发显得华贵逼人。

陆缙倒是寻常,着一件石青襴衫,腰上佩着同色金丝蛛纹带,只是他风度太好,身形又挺拔如松,即便穿着再寻常,那份久浸荣华的气度在人群中依旧十分夺目。

马车刚行至忠勇伯府门前,便引了不少人围观,忠勇伯更是偕了家眷一起到门前相迎,好不热闹。

众人的目光大半集中在陆缙身上,唯独江晚吟,微微避了开。

江晚吟其实对伯府并无太大感情,想起阿娘来,更觉伤感。

时下正妻患了恶疾,还要被七出之条休弃,更别提一个妾。

所以她阿娘被赶出去一点也不稀奇,甚至连她也被怀疑染上了恶疾,一同被赶到了庄子上。

许是因为这个缘故,阿娘对伯府十分怨怼,直说自己没病,不该被赶出去。

病的厉害的时候,她成日里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所有人都想害她,又让江晚吟不要回伯府,不要相信任何人。

“像这种怪症,换做旁人家早一把火烧了,能保住你们母女的命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了,阿吟你也莫怪我。”

她嫡母顾氏接她回来的时候曾告诫她。

“你阿娘容貌可怖,成日里又神神叨叨的,留她在府里恐会吓着你弟弟妹妹们,陵儿便差点被她害死,阿吟,你也当体谅我这个一家之主。”

她父亲忠勇伯也曾捋着胡须,略带愧色。

他们各有各的缘由,可阿娘又何曾想得病?他们将她一把火烧成了灰,又嫌恶阿娘这病不干净,不肯将她葬入祖坟,叫舅舅接回去,舅舅才知道一切。

是以江晚吟心里即便是有家,也只有青州的舅舅家,对于伯府众人,她并没什么情分。

自然,旁人对她这个养在庄子上的也没什么情分,连她父亲忠勇伯,也都是同陆缙寒暄之后,同江华容亲亲热热的说了几句话后,才不咸不淡地问她一句:“回来了,这段时间可还适应?”

这话问的属实可笑,哪个未出阁的女子遇上这种事能适应?

江晚吟只淡笑说尚可,擦身而过时却扯住了父亲的衣袖反问道:“敢问父亲,我阿娘的骨灰安置的如何了?”

忠勇伯登时便紧张起来,微微皱了眉:“这还在门口,大喜的时候提这种事说什么,等晚上再说。”

这点龃龉分毫不差的落到了陆缙眼里,他知道妻妹从前过的不好,却也未曾想竟如此不好。这样的家里能养出她这样和善的性子,实属难得。

陆缙眼神掠过江晚吟,心口微微发沉。

这样万众瞩目的场合,江晚吟自然想不到陆缙会看她,她熟知父亲的秉性,最好颜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捏紧了指尖,同长姐一起进了府。

然父亲到了晚上更是没空,他大设了数十桌宴席在前院招待陆缙,喝的酒酣耳热的哪里还有江晚吟和一个不足挂齿的小小姨娘。

顾氏同江华容亦是红光满面,与一众妇人们相谈甚欢,自然也无暇搭理江晚吟。

江晚吟迟迟问不到母亲的消息,渐渐心灰意冷,更无心宴饮,便推说饮了酒头疼打算出去吹一吹风。

回房之后,丝竹管弦之声不绵于耳时,却忽有人敲她的门。

晴翠连忙去开,门外却无人,她四下望了望,叫道:“是谁?”

回答她的只有夜风拂过林稍的簌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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