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12（1 / 2）

跟着哥尔、也就是泛人类史的乌瑟王旅行是一件很难以形容的事。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以为的旅行：见到新鲜事物, 认识新的朋友，看到新的风景，餐风饮露, 虽然囊中羞涩但却足够快乐。

事实上呢？

她的确见到了新鲜事物，比如索尔兹伯里的优雅美丽和格洛斯特的繁华喧嚣。

但她同样看到了伊泽杉和妖精骑士的战斗, 看到了伊泽杉随手坑了梅林后又甩锅给另一个从没在她面前出现过的奥伯龙先生身上。

怎么说呢？阿尔托莉雅被迫增加了一些特别的知识。

她也认识了新朋友, 比如在格洛斯特和她杠上、一定要拍下某份讲述救世主故事手稿的妖精骑士崔斯坦。

那真是个骄横自我、自说自话, 藐视一切妖精的女孩，用伊泽杉的话来说就是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但阿尔托莉雅觉得……她们俩勉强还处得来？

哦，就是别在拍卖会输给她后又嚣张地来堵门就更好了。

在伊泽杉温和微笑中，阿尔托莉雅·卡斯特后脖颈寒毛竖起，她咬紧牙关地和对方周旋，最终凭借不放弃不服输的念头勉强赢了一招。

从那之后，每到一个新地方，阿尔托莉雅就会被这位特殊的朋友堵上门, 还一定要和她进行决斗。

“格洛斯特有缪瑞恩大人的妖精领域, 在她的领域下我们的力量是公平的, 我只是侥幸用技巧赢了一招而已。”

因为如果输了, 阿尔托莉雅不仅要在梦里面对梅林的彻夜教导，白天还要被各种魔术考试卷淹没，甚至偶尔还会从伊泽杉心里【看】到那位奥伯龙先生对她失望的评价……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在心里落下了宽面条泪水。

她、她不敢、更不能输，输掉的后果太可怕了呜呜呜呜。

至于看到新风景……说实话, 阿尔托莉雅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的确看到了妖精国各地的不同风景, 学到了很多东西, 但比起在妖精国看到的风景, 用妖精眼从伊泽杉身上【看】到的风景更多更精彩。

尤其是被伊泽杉戏称为端水的特殊技巧。

阿尔托莉雅不止一次见到梅林找伊泽杉抱怨奥伯龙又给他添麻烦、泄露行踪、找女王军举报……等等拖后腿行为, 也不止一次看到伊泽杉在心里吐槽：奥伯龙又骂\\嫌弃\\暗算\\诅咒梅林了。

但每次梅林找伊泽杉抱怨了这些后，离开时不管脸上还是心里都是笑着的；而每当伊泽杉吐槽过奥伯龙后没多久，就能收到奥伯龙送来的赌场盈利账本。

显然，奥伯龙也被伊泽杉安抚好了。

哪怕伊泽杉又流水一样将那些钱花了出去，奥伯龙都没说什么，貌似还很高兴！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觉得妖精国的景色固然美丽，伊泽杉端水后展现的和谐人际关系更精彩。

哎，可惜见不到奥伯龙先生。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还是有些遗憾的，她可以通过【看】伊泽杉和梅林的内心达到暗中吃瓜的效果，可看番剧只能看到一部分，奥伯龙那部分【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也问过伊泽杉：“为什么那位奥伯龙先生没亲自来找过您呢？就算他讨厌梅林，梅林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啊。”

伊泽杉觉得奥伯龙有点害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阿尔托莉雅的关系，所以才避而不见。

当然这在伊泽杉看来不算什么事，所以压根没细想过，只是随口敷衍：“可能忙吧。”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没得到答案，有些失落。

她其实挺想亲自向那位奥伯龙先生道谢的，因为按照伊泽杉的推测，奥伯龙先生才是教导自己学习魔术、在康沃尔村帮她生存的【梅林老师】。

不过既然奥伯龙不出现，那就不要强求了，也许奥伯龙有自己的理由。

——奥伯龙：是啊！因为我知道你有妖精眼！尤其你身边还跟着一个敏锐到可怕的乌瑟王！万一露面后心里想点不该想的就完蛋了！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并不知道奥伯龙的顾虑，她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想康沃尔时的事了。

不知不觉间出来已经一年了，她跟随着伊泽杉的脚步在妖精国西部和南部好好转了一圈，但自始至终伊泽杉都没有越过卡美洛朝北前行。

他们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是位于东南地区的废弃城市伦蒂尼恩，据说那里曾是两千年前人类和妖精共同建立起来的代表希望和未来的都市。

但不知为何已经废弃了，只能从坍塌的城墙和里面宽阔的街道来推测昔日的辉煌。

据阿尔托莉雅所知，伊泽杉和奥伯龙开设的赌场赚到的大量钱财中，有一半以上都被投入到了伦蒂尼恩。

奥伯龙在伊泽杉的授意下，打着【作为秋之森的妖精王，想要试着为自己的氏族建立一座城市，若成功了就可以请女王陛下授权了】的旗号，光明正大地用赚来的钱向六大氏族和各个领主购买各种物资，并开始了伦蒂尼恩的重建工作。

实际上，这里是伊泽杉和奥伯龙共同建立起来的反对冬之女王酷政的反抗军据点。

“妖精国的妖精们真的很有意思。”

伊泽杉在画伦蒂尼恩的城市规划图时，随口对阿尔托莉雅说：“六大氏族里，土之氏族长斯普里根承包了基建和土木工程，他可以赚一大笔钱。”

“翅之氏族的缪瑞恩通过将失去一切的赌徒发配到伦蒂尼恩当劳力，以从我们这里赚取劳工钱。”

“风之氏族的欧若拉虽然不满奥伯龙要建城这种非常有意思、引人注目的行为，但她也乐于通过这件事给摩根添麻烦，所以她会在扯后腿的同时又帮忙传递消息和情报。”

“至于牙之氏族的族长伍德沃兹大公，作为唯一一个忠心于女王的氏族长，他觉得增加一个城市可以为女王增加赋税，所以他不会反对。”

“而女王陛下对此并非一无所知，但她为什么要阻止呢？她可以得到更多的存在税，可以加强自己的统治，还能将反对自己的人汇聚在一起，回头一锅端了，她当然不会反对。”

“妖精国这群妖精们内斗和外斗都非常精彩，精彩得让我仿佛看到了当年忍界联合会发展了三五十年后的光景，大家在互相拉扯的同时又齐头并进，真是令人怀念啊。”

虽然这么感慨了，但最后伊泽杉还是说：“当然，怀念归怀念，我并不想再面对一次。”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吐槽道：“可你现在还是在做着相同的工作。”

伊泽杉笑眯眯地说：“不不不，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因为我不用考虑这个计划是否能成功，也不需要担心成功后失败了怎么办，那是奥伯龙需要考虑的问题。”

简而言之，伊泽杉完全没有任何负担，他可以放飞自我随便搞，如果世界毁灭了……那不是正合了奥伯龙的心意吗？

如果世界被拯救了，那也算合了梅林的心意，完美。

【看】到伊泽杉如此不负责任的想法，阿尔托莉雅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发现乌瑟王的想法天马行空，几乎随时在变化。

即便识破谎言看到真相也无卵用，因为她所看到的只是这一秒乌瑟王的想法，下一秒这想法可能就会被乌瑟王自己推翻。

虽然伊泽杉的想法经常左右横跳，喜欢在危险边缘大鹏展翅，但最终落到现实的行动都是沉稳而可靠的，这让经常【看】到危险想法的阿尔托莉雅松了口气。

渐渐的，她的神经变粗了，同时也难得承认了一点。

对某些人来说，说出的话语和心中所想并不相同，反而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些人心里的想法太危险了！

比如当伊泽杉第一次见到牙之氏族的族长——一只毛茸茸的大狗——伊泽杉心里的想法居然是：妖精会秃头吗？这大狗的毛剃了能当垫子吗？卡斯特出门旅行总是睡在落叶上，时间长了容易寒气入体，能薅吗？不能薅吗？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

好在伊泽杉没有说出这句话，而是用优雅从容的礼仪向对方问好，并通过吹捧女王，成功获得了伍德沃兹大公的好感。

当然，伊泽杉也拿到了最近一段时间牙之氏族的行动计划。

如此一来，他半夜用飞雷神去各地修改农场制作间术式时，可以更有效地规避女王军队的巡查。

还有一次少女和伊泽杉旅行到一条名为泪之河的地方，据说那条河里栖息着可以满足妖精梦想的大妖精。

阿尔托莉雅兴奋地看向河面，然后怔住了。

在河面上，她先看到了好久没见的康沃尔村铁匠埃克托，然后看到了埃克托的工作台上放着的、有着白色花朵簇拥而成的美丽头饰。

但下一秒，头饰又变成了无数画面。

有她在荒野上生活的样子，有她在格洛斯特拍卖场外和妖精骑士崔斯坦打架的画面，更有她在废弃希望之都伦蒂尼恩断裂墙壁前，驻足看向壁画时的样子。

啊，原来如此。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她已经从【绝对不能有私人物品的预言之子】，变成了【在妖精国旅行的阿尔托莉雅·卡斯特】。

在成年礼到来之前，在恢复预言之子的身份履行乐园妖精的使命之前，她是普通的妖精少女阿尔托莉雅，可以恣意地在这片土地上行走玩耍。

真是好啊……

“额，有点可怕。”

阿尔托莉雅一愣，身侧伊泽杉的表情很古怪。

他还在说：“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好像恐怖故事啊。”

阿尔托莉雅眨眨眼，她【看】向伊泽杉的内心，随即也被吓了一跳。

在伊泽杉眼中，这条泪之河里密密麻麻全是人！

那些人形态各异，高矮胖瘦、男女老少、人和非人……总之，好——多人挤在河里，正目光灼灼地看向伊泽杉，他们共同举起了一个横幅：滚回来干活！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

伊泽杉：“噫——！这条河太恐怖了！什么会看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我的确很乐意再看到他们，但是如果是被叫回去当社畜，请允许我郑重拒绝！！”

然后伊泽杉似乎被激怒了，他用了阿尔托莉雅·卡斯特完全没听说过更不认识的水系魔术，将整条河的水都抽空并活化变成了好多条龙！

那些水龙在河道上空疯狂飞舞，而栖息在其中的大妖精也被水龙撞成了肉饼，最终奄奄一息地举起了投降的牌子。

阿尔托莉雅既惊叹于伊泽杉不仅剑术实力超群，魔术水平也极高，同时也被伊泽杉心里转悠着水怪十八吃给吓住了。

这是谎言吧，希望是谎言，阿尔托莉雅内心沉痛地想，伊泽杉是不会吃这些的，但他会做成饭菜喂给她吃！！

好在这些危险的想法转悠了半天，最终并未成为现实，因为伊泽杉反手将这只妖精卖了。

“既然是我的俘虏了，那就卖身打工吧，赌场可以增加新的项目了，比如帮顾客认清迷茫的内心。”

伊泽杉愉快地将这只大妖精打包，用飞雷神术式秒速交给了奥伯龙。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

就……怎么说呢，总觉得卖身打工的未来还不如现在被吃了呢。

这件事还没完，当天晚上梅林在梦境里恣意嘲笑伊泽杉，后果就是伊泽杉拉着梅林【练手】了一整晚。

阿尔托莉雅·卡斯特虽然不用训练，但需要旁观这场特殊的练手并给出观后感一二三四。

……总觉得除了伊泽杉，被波及进来的所有人都很苦逼。

什么？赌场新增盈利项目的老板奥伯龙？

他也很苦逼啊，哪怕他名下有了众多连锁赌场，也是名义上的伦蒂尼恩废城所有者，可他依旧两袖清风，穷得到处赊账。

因为钱都被伊泽杉花出去了！

伊泽杉甚至还以奥伯龙弟弟的名义找土之氏族长斯普里根借了巨额贷款。

“没办法，我是个新生的秋之森妖精，我没什么信誉，只能请兄长大人作为担保，放心吧，他穷习惯了，不会在意这些贷款的。”

在被问到了怎么突然增加贷款时，伊泽杉如此回答，“伦蒂尼恩虽然不靠海，可是有河，看到诺里奇有如此繁华的港口，我的兄长奥伯龙也在考虑建造一座用于内河运输的港口，这笔资金是用来建设港口的。”

至于还钱？还钱的是奥伯龙，和他哥尔有什么关系呢？

斯普里根为奥伯龙长远的发展眼光而赞叹：“看起来那位妖精王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不着调，他的眼光很好啊。”

伊泽杉注视着妖精氏族长斯普里根，笑容灿烂：“不不不，远不及您将公司的概念引入诺里奇，您为这个僵硬而死寂的国度带来了全新的风暴。”

所谓的土之氏族族长斯普里根其实是一个从泛人类史漂流过海而来的人类，一个不会受限于三十岁死亡、有着较长寿命的人类。

伊泽杉在看到斯普里根的瞬间就发现了这一点。

斯普里根篡夺了土之氏族的位置，还伪装成了妖精的样子统治着诺里奇，在伊泽杉看来绝对是个厉害且值得佩服的人物。

只是私下里，伊泽杉也提醒阿尔托莉雅·卡斯特：“斯普里根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你和他接触时小心被卖了。”

阿尔托利雅有些惊讶，看伊泽杉和斯普里根相谈甚欢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伊泽杉对斯普里根这么警惕。

她斟酌着词语：“我以为你很看好他。”

因为会谈时伊泽杉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怎么说呢，就算是憎恨得想千刀万剐的敌人，也会有让你佩服的闪光点。”

伊泽杉被摩根的圣枪碎过一次后，难得对主动将自己碎成一千八百片的鬼舞辻无惨产生了一丝丝的佩服之情。

论苟命，他只服鬼舞辻无惨。

“但这不会降低我捅死他们的速度。”伊泽杉谆谆教导，“越是让你佩服的敌人，越要拿出全部力量以最快速度击溃对方。”

“如果必须要合作，那就学习刺猬吧，在互相刺伤对方的同时努力报团取暖。”

听到这里，阿尔托莉雅·卡斯特下意识地说：“就像梅林和奥伯龙那样？”

伊泽杉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缓缓点头：“你说的对，就像他们俩那样，互相咒骂对方、屏蔽对方、给对方拖后腿的同时还要合作，真是难为他们了。”

阿尔托莉雅诚恳地说：“其实没有你这个中间人，他们根本不会合作组建反抗女王的军队和组织，更别说开赌场共享情报了。”

——所以造成奥伯龙和梅林不得不合作的人就是你自己啊！你也知道是在难为那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