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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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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话落,林晟身后的马车车帘被人一掀,露出一张清隽瓷白的俊脸。

云栖对上他阴沉的脸色,舌头不小心磕在齿关,脸色都白了。

他那个人那么讲究,怎么会坐在林晟的马车里。

林晟也没料到云栖会埋汰裴沐珩,哭笑不得,见云栖略有些恼意,连忙解释,

“对不起,云栖,我不是故意的,今晨我在城门处遇见三哥,想起上回邀约的事,遂与他一道来荀府接你。”

裴沐珩长臂撩开车帘,冷冷淡淡问,“还去吗?”

他话是对着林晟问的,眼神却是看着云栖。

林晟只当裴沐珩在问他,讨好地朝云栖眨眼,“云栖妹妹,一道去散散心吧,你等着,我定去林子里捉个兔子给你养。”

云栖方才舌头吃痛,眼下说不出话来,白皙的小脸红彤彤的,如同抹了一层胭脂。

裴沐珩此举何意,云栖实在摸不着头脑,以他的性子,他又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去逛山林,罢了罢了

() ,不去倒显得怕他似的,云栖无奈瞪了林晟一眼,带着银杏上了荀府的马车。

今日天晴,西州军开道,将纵横八达的街道积雪给清理干净,马车驶得顺畅,两刻钟后便出了城,再往北行驶半个时辰,便抵达了北邙山脚下。

下车后,迎面一股冷冽的寒风拂来,云栖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几日城中空气弥漫着烟花炮竹味,熏得她心里难受,今日到了这郊外,反觉神清气爽,风虽寒洌,日头却渐渐炽热,云栖裹着一件大红缎面羽纱氅衣,手里还抱了个暖炉,丝毫不觉着冷,见银杏冷得搓手,便将手炉塞给了它,“你拿着吧。”

前面林晟在吩咐人勘测路径,裴沐珩没有等他们,反而独自走在最前。

林晟吩咐完,又折回接云栖,北邙山顶有一座观景台,过去是哨兵巡逻之地,如今天下太平,世人时常来此地游玩,一览西州全景。

行到半山腰,林晟的人在雪地里发现了兔子,林晟连忙转身拜托裴沐珩,

“三哥,你照料下云栖,我去去就来。”

这是半山腰一处山坡,此地搭了一座悬空的石台,供行人歇息,云栖立在其上,目光追随着林晟,林晟带着五名侍卫正在围猎兔子,裴沐珩扭头看她,“要先上山吗?”

云栖摇摇头,目光凝着林晟的方向未动,“等等他。”

裴沐珩把脸一撇,没做声了。

林晟要捉活兔子,不免有些束手束脚,大网早已张开,可惜雪地一目了然,兔子将林晟等人举动看得明明白白,动作十分敏捷,屡屡逃脱钳制。

就在林晟跑得满头大汗时,忽然一支箭矢从身后破开飞来,无比精准地射中了兔子右后腿,只见小兔子呜咽一声,从山坡滚了下去,侍卫立即扑过去,将兔子给抱住。

倒是林晟实在是被这一手精彩绝伦的箭术给惊到,扭头望去,只见远处的石台上,那挺拔俊秀的男人正将弓箭交给侍卫,慢腾腾擦拭掌心。

三哥射艺这么精湛吗?

隔得这样远,射术如此精准,称得上百步穿杨。

他们六人磕磕碰碰追了许久依然束手无策,裴沐珩一箭定乾坤,轻而易举捉到了兔子,这么一比,倒是叫他在云栖面前抬不起头来。

林晟面带讪讪回了石台,朝着裴沐珩施了一礼,“多谢三哥援手。”

裴沐珩云淡风轻道,“不客气。”随后睨了云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这就是她挑中的男人?

云栖面颊火辣辣的,再次深吸一口气。

兔子很快被侍卫抱回来交给银杏,银杏随身带了医囊,抱着兔子给它包扎,林晟早听云栖说过,有一味药需取一些兔血为引,今日替她猎到了兔子,她该高兴的,可惜云栖面无喜色,林晟心中顿时打鼓,越发觉得方才有些掉面子。

幸在此人是未来大舅子,若是旁的男人,他今日还真就被比下去了。

裴沐珩抬步上山,林晟很快追过去,问他从何人习箭,可有要领传授。

云栖已不想前行(),偏生林晟脚步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不得已只能跟上。

她亦步亦趋,却听得前方那人耐心给林晟讲述射箭要诀,林晟听得津津有味,

“云栖的箭术也是三哥教的吗?”

“是啊,她什么都是我教的。”

身后云栖脚步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栽一跤,她对着裴沐珩的背影狠狠剜了一眼。

那人背后似乎长了眼睛,驻足扭头来瞧她。

云栖双眼鼓鼓的,被他捉了个正着。

林晟看着表情无比丰富的云栖,再瞅一瞅意态悠闲的裴沐珩,回想方才云栖对裴沐珩的评价,噗嗤一笑,

“难怪云栖埋怨三哥,看来三哥对她十分严格。”

裴沐珩面色依旧看不出什么端倪,只轻声一笑,“她还穿着我衣裳长大呢。”

林晟吃了一惊,“云栖穿三哥您的衣裳?”

“嗯,”裴沐珩继续往前走,脚踩着松雪咯吱作响,“她少时可调皮了,性子又烈,不太服管教,她爹爹宠爱她,便让她女扮男装跟着我出门玩,养成她无法无天的性子,她跟着我习武,城里许多男孩子都被她打趴下。”

林晟看着温柔的云栖,难以想象她少时会无法无天,“赶明我也跟云栖交手试试。”

云栖闭了闭眼,干脆装个睁眼瞎。

不一会抵达山顶,浩瀚的雪色铺在脚下,整座山峦银装素裹,就连远处的城郭也被雪色所覆,平添了几分肃杀凛然。

银杏尚未跟来,托侍卫带话说是回马车取血去了。

林晟牢记裴沐珩方才传授的要领,拿着一把弓箭寻了个地儿练箭。

男子汉大丈夫在哪儿跌倒在哪儿爬起来。

山顶观景台仅剩下裴沐珩与云栖。

这还是云栖头一次来观景台,雪过天晴,空气明净,远处的州城熙熙攘攘,渭河穿城而过,遥遥望着如同一条丝带。

登高望远,人的心境也由之变得开阔,这正是云栖行走四方的乐趣。

就在这时,云栖忽然发现观景台前方一处高垛生着一株罕见的射干,此药可遇而不可求,云栖下了高台,沿着小径往高垛攀爬,可惜山坡被雪覆盖,云栖一个不慎踩到一块尖锐的石头,脚步往下一滑,崴了一下,幸在她有功夫在身,方不至于跌落山坡,饶是如此,脚踝依旧受了伤。

云栖硬生生忍住痛楚,爬上高垛,将那珠射干给采下,随后小心翼翼下坡,可惜刚一挪步,脚踝处有如被针扎了般,疼得她牙关打颤。

这时前方停下一双脚步,紧接着那人蹲下来,将宽阔的脊梁铺在她面前,语气平淡,

“我来背你。”

云栖扶着积雪坐在坡上,看着熟悉的背影,瞳仁微微一缩,咬着牙没吭声。

裴沐珩见她没动,扭头好笑瞪着她,“怎么?不乐意?”

“又不是没背过!”他轻飘飘地说。

四周突然安静了一瞬,呼啸的寒风一阵阵从耳门刮过,刺

() 得云栖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那些被刻意淡化的过往,被埋在尘埃里的记忆毫无预兆翻涌而出。

云栖胸臆如堵,喉咙更是黏住似的,好半晌没有吭声,她看着对面的男人,他神态看似悠闲,实则眼角隐隐绷着,带着几分刀削般的凌厉,说来三年未见,当初肆意清俊的少年气质大变,瞳仁如同两个深深的旋涡,裹着难以化开的浓郁。

裴沐珩一句话将重逢后那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云栖闭了闭眼,尽量让自己不受所惑,语气平静问,“殿下来这荒山野岭作甚?这儿可不好玩,您的公务当办妥了吧,什么时候回京城?”

“怎么,想赶我走?”裴沐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底的冷郁更盛,脊梁绷紧,似大雪压弯的虬干。

云栖不说话了,他是当朝太子,去哪儿是他的自由,谁也约束不了他。

“你放心,”他唇角满嘴冷笑,更是擒着一抹自嘲,“我会走的,我还能赖在西州呀。”

云栖听了这话,反而无话可说,沉默片刻,她语气温和劝道,

“烦请殿下让一让,我自个儿能走。”

裴沐珩眯着眼打量她,肆无忌惮笑着,“怎么,不让我背是怕他介意?咱俩之间还差这一次肌肤相亲?”

“你三岁那年就咬过我的嘴,你忘了?第一次来月事,血流了我一背,我们一块长大,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云栖没料到一贯冷静自持的裴沐珩说出这般出格的话,她给气笑了,忍无可忍道,

“这么说殿下来西州,是寻我不痛快来了?”

裴沐珩语气也冰冷,眼神带刺似的,

“哪能啊,某个小丫头没心没肺,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是我寻你不痛快吗?是本太子千里迢迢给自己寻不痛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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