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下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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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匹马前后过街,快得瞧不清马上人影,但对面的面馆老面头却知道马匹是极重要的战备,民间培育或者租赁的极少,多为朝廷所有,而以县衙为例,衙署至多不过十匹,而军备处那边二十匹,若有不足再互相借调。
其实本国国力昌盛时,马匹数量不止于此,只是因为大多借调去了边疆大战,这才显得中土各州马匹数量锐减。
“如今边疆局势紧张,羟族那些杂碎不断骚扰袭击我朝,这三年更是屡屡攻打边关,连下三城.....哎。”
他们虽然富庶安定的江南,远离北域,但因为经商的人多,往来带些消息,也是战战兢兢,毕竟加入那些蛮子打进关内,必然直奔富庶的江南烧杀掳掠,这种事前朝也不是没有过。
何况本朝时期那年的难民潮不就是因此而生,老人说起那会的事也是心有余悸。
“也还好吧,不是最近挺安定的吗?”
“那卖国的奸臣奚狗不是已经伏诛了吗?自他伏诛,朝廷内的动荡少多了,想必少了外联的机密,我朝自然不会输给那羟族。”
“希望如此吧。”
面馆客人不少,熙熙攘攘议论天下事的人不少,但别的不敢提,乱臣贼子的事痛骂极致,老面头也不在乎,正揉面,身边过了一个人影,高高瘦瘦的,腰间长剑有些显眼,当即让几个人噤声了,而这人随手扔出了几块铜板的面前,足下一点,翻身上了边上系在梁柱下的红枣马,须臾便疾驰而去。
武林气派,来去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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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村比黎村大得多,属于阜城三大姓自然村之一,张氏宗族人也多,还没进村就瞧见了田林阡陌,往来山水入民生,河域间也有打鱼人。
三匹马前后过了田埂,凭着张叔几十年在阜城办差的经验,对淮水村也算熟门熟路,但他对张氏大宗几房更熟悉一些,对张翼之这小宗的几脉不够了解,只知道其家早已败落,人才调令,若不是出了张翼之这么一个黑心肝的人物,怕是早已被张氏大宗给遗忘了,但其老宅也因为当年不得力而分了较偏远的宅基地,于是过村口的时候三人停下问了下做农活的老汉,得了正确路径,没进村子,直接绕边路上了村郊的山坡,才在这儿见到了一处荒僻的老宅子。
竟比陈生家的还破败一些。
“这张翼之有点奇怪,昨日午后我带人去他县城家里搜查一番,找出了四百多两的赃银,这随便拿出十两也够体体面面修缮老家了,没想到这么抠门。”
江沉白当时还把事汇报了,而柳瓮那人的家也是他抄的,将近一千两。
这还只是他们掌管阜城大半年光景,若是几年,怕是堪比荣归故里的三品侍郎官了。
“家里没人,不会暴露机密,但若是没人又修缮得好,容易招惹盗贼,藏不住东西,如今这样正好。”
张叔撩开荒草,看着难走的路径跟到处可见的碎瓦,想来那张翼之即便回来也
是动静很小,或者是凑着清明时节的正经时候回来,理所当然归老家,又悄然藏了东西。
所有人都晓得他抠,不孝,才不会盯着这破宅子。
三人艰难寻路径走进,看着斜歪的厅门,这破漏风的,瓦顶露空,乞丐都瞧不上。
“这里还有路径,可能会有人上山下山经过,把马弄进林子,别露在外面,容易引人注意。”
罗非白没看出这里多少破绽,暗想张翼之这人为了自身性命着想苦思出来的路数自然是极度谨慎的,不比在县城得势时猖狂自大,又是个捕头,多少有些侦察经验,不会露大破绽。
好在她是得了答案来的,很快到了小厨房这边,从灶台下面的乌黑烟口拿到了靛青棉布包裹着的小册子。
张翼之所言非虚,也甘愿拿这东西去救一家十口。
罗非白翻了翻,知晓有用,就收起了,刚要走,却听见了什么声音。
“趴下。”
她低声一句。
三人迅速找了掩体。
过了一会,山道那边吹吹打打一行人下来了。
江沉白跟罗非白正好斜对面,交换了眼神——下山?这个时辰就已经下山了,那岂不是之前就上山了,莫非已经下葬了?
这就麻烦了。
他们提前了啊。
张叔大为吃惊,而罗非白透着破房子的缝隙往外看着送葬队伍,除了再次瞧见张作谷一家子披麻戴孝之外,还瞧见一个道士打扮的小胡子摇着铃铛唱唱跳跳的,也不知是在送魂还是招魂。
这小胡子跟正常送葬做法式的丧仪典程之人不一样,就是个走方道士,还是打着驱邪风水旗号的道士。
等他们完全离开,没了动静,张叔忍不住了,“那道士不对劲啊。”
“如何个不对劲法?张仵作还懂这个?”
“我是不懂,但办差这么多年,又是个仵作,多少看了一些,这道士丧仪多为送七,过日子鲜少突然请道士的,除非遇到什么邪祟之事,而即便真的重礼仪,非要请道士再来送一场,到后来的流程也是设醮,献供,祭酒,读疏,送神,最后化财满愿,他刚刚跳的应该是送神,然那步子很不对劲,反正跟我以前瞧着的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流派不同,听说龙虎山为正统,别的都....”
张叔对此涉猎的,倒是罗非白正好不太了解的,她更熟悉佛家那边的事.....她以前生活的那个圈子,多信佛家。
“也许,张家突然提前将棺椁下葬,跟这道士有些关系啊,去看看吧。”
本来突然下葬就等于打乱调查的部署,若是还没下葬,阻止了再查案,跟下葬了再要求出棺,这是两码事,至少非议程度差距甚远,张家恐怕不容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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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完成,既摆席设宴款待参加流程的亲朋邻里,永安药铺乃阜城三大药铺,那张掌柜为人精明,擅长置业积财,家当不俗,张作谷大抵也知道县里人对他白得这么大一份产业颇有艳羡,嘴
上嘲讽恶语的不在少数,是以也不愿意做那爱财之人,办的席面竟很大方,虽是丧席,不能比肩喜宴,但也并不寒碜,在张氏宗祠外桌椅板凳齐全,鱼肉都有,流水席一条摆了不少长桌,端是热闹。
一方席桌上,有一对主仆较为引人注意,倒不是说打扮上,而是因为丫鬟都算得上清秀伶俐,而小姐则算得上端方妍丽,别于乡间女子许多,那里说本朝虽风气不俗,年轻女子出门的不在少数,如有家境好的,游历四方也不在少数,但小地方还是比较稀少了,有些人瞧着窃窃私语,被人提醒了才噤声,多了几分敬重客气。
主仆是带着一个童子来的,十岁出头的童子年少,面露稚嫩,有长姐带着撑门楣前来参丧仪,全了两家往日的交情,但眉宇间多少有几分伤感。
丫鬟低声问女子:“小姐,那人真会来吗?”
“能以雷霆之势办了那两人,就一定会私下审问,若是问出了什么,就大有可能跟永安药铺之事有关,也一定会来。”
“那若是没问出什么呢?”
“没问出,我就不用来了吗?父兄连续过世,母亲重病,嫂嫂亦伤心欲绝,我跟阿弟不来,日后别人家就....”
现在还可凭着父兄的名声跟人脉撑着,但人心易淡,若是以为闭塞不出门,不往来人情,那就是淡了交情,且会让人觉得门庭寡冷,不必权衡,以后再想让人帮上分毫就难了。
至于她自己会不会遭人非议,倒是其次。
丫鬟点点头,却发现隔壁一桌才刚上席就痛饮几杯的小青年歪眉斜眼地盯着自家小姐,她不满,却不好说些什么,怕反被对方咬口,只想着不管那位来没来,她都得让自家小姐离了这地儿。
但她忍着了,却不想那小青年趁着酒意,又趁着这边都是自家叔侄亲族,醉醺醺就往这边靠。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怎就没个长辈陪着,如此出门怕是不好,等会儿哥哥送你归家吧,免得你在小偏野路径遭了那野男人....哎哟!”
刚从宗祠大榕树下小道走近的人瞧见了这一幕,随手拎了边上小方桌上的酒壶,一扔一甩。
砰一下砸在对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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