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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人,比得了便宜还要显摆自己受委屈的人好太多。
至少,她不会让人把眼泪往心底里咽下去。
“该是我认不出你才对,穿上了母亲送的锦缎衣裳,简直判若两人。”她上下环视一眼,视线赤裸,却并不让人觉得不舒坦。
阳光拂过她月白衣摆,点点碎金点缀,上头用笔墨勾勒出的兰草线条,为这衣裙增光加彩,显得不同凡响。
“翩如兰苕翠,飞袂拂云雨”(1)这首写兰品行美丽的诗词最适合她擅长诗词才华横溢的八姐。
“姐姐想必也收到了母亲送来的衣衫,何苦来取笑我。”
同为一家姐妹,她们的底细哪有不知道的。
薛夫人出身京兆郑家,薛侯为了捧她家里的一应大小事儿都是她做主。
几个男孩要在外应酬,要笔墨费用,她都要往后延一延,摆足气焰。
更何况她们这些父亲不能操心太多的女孩,月钱晚发是最常不过,她们从前见面最多的时候都是一同在薛夫人门口等着给月钱。
从早上请安站着,到日头高升。
夏日初秋还好,无非热一些,在哪里都一样,反倒在薛夫人门口,还能蹭上些冰。
用不上,看得见也就相当于用了。
冬日里才难熬。
厨房里当差的最有油水,她们月钱本该月初发,却到下月月中都发不成,日日来,日日无,即便不催钱也不能不请安。
冬日里寒风刺骨,她们没有私房,饭菜热乎才是少见,冬衣不暖和,炭火数量不够……
薛兰苕没有亲娘,薛闻有母亲,但尊卑入骨,常在口中念叨愿她能化作青石板,好让夫人走路舒适些许,更不会管女儿死活。
所以,同年龄几个姐妹之中,她们两个诡异的同病相怜。
月钱延迟,衣裙陈旧都只是其中一事,在旁人看来侯府小姐不会饿死,不会冻死,这些算不得什么,都是小孩小题大做。
唯有身处其中的她们才知晓这些小事一桩桩一件件让她们幼时漫长的一日增加了多少本不该有的苦难。
“九妹妹,我跟你说一句实话,我探听母亲意思,长姐那里恐怕不好。”薛兰苕靠近,坦然开口。
“我想嫁给沈公子。”
薛闻不惊讶薛夫人更中意薛兰苕,但她没想到薛兰苕会这般热衷,还会跟她主动提起。
“原先八姐你不是正在和韩国公二房的第三子还有葛伯公家长子……”她记得上辈子薛兰苕嫁的也是韩国公府家的公子。
“男未婚女未嫁,只在宴会上见过几面,借着长辈送过些东西,又不是送过定情信物来订约婚娶。”
“更何况,韩国公家公子他本就与爵位无缘,有些说头的只有对他有些偏心的母亲。”
“一个卖弄着清白高尚的品行,实际上家里有两个通房在侧伺候;又为了没有好色之名,将好好的姑娘家,名字给成酉鸡和戌狗;更为了皎洁名声,断了两个通房做妾的念想。”
“一个道行高的伪君子而已。”
“而葛伯公家那个,自己是个混不吝,还想着娶贤良淑德的妻子来敲骨吸髓,贪恋女色,孩子都有了好几个,还自持尊贵不让认祖归宗,不肯给个名分也不肯给些钱财。”
“恶心玩意。”
若没有沈今川,她选韩国公家中子嗣也算门当户对,情理之中。
可有了沈今川,她当然要最好的。
“可长姐……”薛闻欲言又止,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九妹,咱们在家里的价值比不上几个兄弟们,所以才会被忽视。”
“你我都清楚,外室也好,妾室也罢,继室也好,元配也罢,都不过为了点念想的好日子而已,我要做什么,我清楚明白,在哪都是斗,那我也在最高的地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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