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1 / 2)
赫连洲直到半夜才回营帐。
酥油灯还亮着晕黄的光,照着床尾,明明四周的摆设和昨日没有差别,可因为林羡玉的到来,赫连洲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放下门帘,风声被隔绝在外。
营帐里一片静谧安详。
他望向床上,林羡玉大概等了他很久,久到阻挡不住困意,直接躺在床边睡着了,他穿着月白色的缎面寝衣,长发散乱,呼吸均匀。
赫连洲走过去,俯身看他。
看他秀气的眉毛、鼻子和嘴唇,看他白里透红的脸颊,好像怎么都看不腻。
许久之后,赫连洲才发现林羡玉的侧颈上有一道细小伤口,毫厘之长,细看才能发现,应该是下午他穿越风沙朝鹿山奔来时被飞起的沙砾划伤的,可能不怎么疼,所以连一向娇气的林羡玉都没有察觉,赫连洲却蹙眉不忍,恨不得伤口全都划在他身上。
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娇养长大的人,却因为他受了苦楚,赫连洲怎么能不心疼?
又怎么不想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呢?
只是他的身边太危险了。
夺位是一条满是荆棘的血路,他的蝴蝶该回到花团锦簇的南方去。
他俯身靠近,林羡玉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很轻的吻。
可能是感觉到赫连洲身上的冷意,林羡玉微微蹙眉,嗓子里冒出轻软的哼声,赫连洲便不敢再靠近,只帮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然后就坐在桌案后的凳子里打了一会儿盹。
天蒙蒙亮时,他便起身离开。
林羡玉醒来时下意识喊了声“赫连洲”,无人应答,睁开眼才发现天光正亮。
他看了看身侧的床铺,毯子齐整如新,看来赫连洲一夜都没有回来,来不及生气,他赶忙洗漱穿衣,去隔壁营帐照看阿南。
阿南也醒了,正躺在床边发呆。
林羡玉走到他眼前了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羡玉把药味浓烈的金疮药递到他鼻间,他才猛然回神,眼睛一亮:“殿下!”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想……”阿南小声说:“兰先生。”
林羡玉顿住,“什么?”
“昨天您离开之后,兰先生跟我讲了许多他弟弟的事,他说他和他弟弟感情很好,可惜他弟弟很早就染病离世了。”
林羡玉想起来:“兰先生说过,他弟弟若是在世,和你差不多大呢。”
阿南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
“阿南,我来给你上药。”
林羡玉刚坐到床边,阿南定睛一瞧,伸手捏住林羡玉腰间的系带,咧嘴笑道:“殿下,您系了个死结。”
林羡玉低头望去,才发现还真是个死结。
他自幼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在祁国时是奶娘和阿南一起照顾他,来了北境,北境的服侍厚重繁琐,更是全由阿南帮他穿。这次若不是阿南受伤,林羡玉还不知道自己连穿衣洗漱这种小事
都要依赖比自己小两岁的阿南。()
阿南眯着眼,努力解开结,还说:“我要快快好起来,这样就可以继续服侍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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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你要慢慢养伤,我……我有赫连洲照顾呢。”
阿南呆呆地看着林羡玉泛红的耳尖。
他疑惑地想:殿下和王爷之间的关系,好像变得和开始时不一样了。
两个月前殿下还时常哭着说想侯爷和夫人,现在张口闭口就是“赫连洲”,似乎已经习惯了北境的生活,还把王爷当成至亲了。
阿南想:殿下还舍得回祁国吗?
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上药实在太疼了,林羡玉不太会照顾人,尽管已经小心再小心,动作轻了又轻,阿南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林羡玉问他疼不疼时,他坚定地说:“不疼。”
阿南的额头覆了一层冷汗,林羡玉用湿帕子帮他擦掉,陪他说了一会儿话,等阿南昏昏沉沉睡着之后,林羡玉才走出营帐。
刚出去就听到南边的营帐里传来一阵吵嚷声,林羡玉循声望去,问身边的侍从:“那是谁的营帐?”
“回王妃,是兰先生的。”
林羡玉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兰殊,此时立即朝着兰殊的营帐方向走,侍从向他介绍:“兰先生已经是王爷的幕僚了,王爷昨晚已经许他入指挥帐议事。”
“真的吗?”林羡玉露出笑容。
他就知道,兰殊来鹿山一定能帮到赫连洲。只要能给赫连洲、给边界的百姓带来一丝希望,也算是不枉费他千里的奔波。
他刚走到兰殊的营帐门口,就听到士兵们满是惊诧的议论声:“兰先生和斡楚王竟是那样的关系!他怎么能做王爷的幕僚?”
林羡玉满头雾水,这时恰好纳雷走出来,见到林羡玉,便向他叙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在半个时辰前,术曷烈突然闯进兰殊的营帐,一见到兰殊便老泪纵横。
“先生,现在只有您能救主上了。自从您离开后,主上几乎失去了理智,现在怀陵王剿灭了我和忽尔朔的军队,将斡楚仅剩的两万大军围困在鹿山,主上若是再僵持下去,必然鱼死网破,再无生路。”
兰殊望向另一侧,眼神有些逃避,似乎不想听见那个人的名字。
“端王也虎视眈眈,只要主上露出半分破绽,端王必然起兵谋逆,到那时,主上——”
兰殊冷声打断:“将军,我来这里,是助怀陵王劝降斡楚,不是为了救耶律骐。”
“怎能不救呢?先生,主上他心里有您。”
兰殊怔然。
“自从您离开之后,主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喜怒无常,暴虐无度,您离开了多久,王后之位就空了多久,主上还把王宫打造成郡王府的模样,将您的灵牌放在宫中,日夜守着,甚至他还想把您的陵墓迁至王陵……”
兰殊难忍震惊,瞳孔颤动。
“和先生共事多年,我也知道一些秘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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